名門大少寵妻無度
安以然一坐下來就覺得不對勁,餐廳所有人都往她們這邊看。安以然左右看了眼,也沒往心裡去,覺得應該是她們靠窗的原因,所以大家都會往這邊看。
“…我看不是,KING集團的終極BOSS,富豪中的富豪,財閥中的財閥,大財閥的老婆,能來這種地方吃飯?再說,這上面也沒有正臉,就是長得像點吧…”
“看身材和頭髮都挺像的,會不會是特意出來體驗我們普通人的生活?你看這報紙上不是說了嘛,大老闆帶着嬌妻去遊戲城,遊戲城也不是富人回去的呀…”
“那女的故意弄得跟報紙上的人很像也不一定啊,現在想搏出位的人都是無三觀無下限的。你看那女的,要是記者看到,肯定追着她拍,那不是跟着就火了?”
“也是啊……像那種人應該是時時刻刻想着怎麼綁住男人,哪有閒情來這種地方吃飯的?昨晚上我們就說呢,那女的別看在笑,沒準兒後面就在哭,那新聞估計就是假的,有錢了就想要名聲,人家背後是真是假,誰知道?”
“……”
前面人在討論新聞的真假性,後面人則是再說:“這女人也夠賤的,KING集團的大BOSS是腦子被驢踢了吧,水性楊花的女人還當寶……”
“你知道什麼?放蕩女人爽死男人,漂亮女人迷死男人,男人女人不就是那麼回事兒?脫光了都一樣,現在爽到就成了,哪管她曾經是做什麼的?你不知道現在做J的都能找到真愛嗎?你要嘰歪着不平衡,那你也放蕩一個……”
“蘭姐的話精闢啊,可不就是那麼回事兒,長得越純的女人骨子裡就越騷,男人哪個是好東西?有點錢還能不是男人了?當然要讓自己爽的才喜歡……”
“唉,蘭姐,你說這女人是真結婚還是假結婚?這女人又吸毒又劈腿,跟男人大玩曖昧,那大BOSS還真是重口味,能跟這種女人結婚嗎?你看報紙上說這女人前男友是上市公司的老闆,爲了她跳樓而死,又傍到了孫氏地產的執行總裁,還跟泰北大毒梟有染……我去,真他麼精彩,大BOSS也不怕頭上帽子是綠色的。”
“綠色?興許人大老闆就好那一口,重口味無下限,羣P,懂嗎?”
“……”
安以然拿筷子的手在顫抖,她再想忽視也忽視不了,因爲餐廳裡幾乎所有人都在說她的事。並不是她自己要對號入座,KING集團大BOSS的女人,說的不是她嗎?她曾經的事,那些不堪的過往,爲什麼會忽然這麼毫無遮攔的曝露人前?
安以然有些氣血上升,一口飯哽在喉嚨怎麼都咽不下去,嘴脣顫抖得越來越厲害。餐廳裡,無論是衣着光鮮的太太小姐,還是打扮清純的學生,或者連上了年紀的老人都在說她的事,她不知道這忽然之間是怎麼了,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爲什麼還要被翻出來,把人心裡的不堪無限放大,難道這樣就滿足了大衆茶餘飯後的八卦興頭嗎?
容不得安以然不聽,她的前後左三面全是人,再不去注意別人說的什麼,還是會有不堪的聲音傳進耳朵裡。
“果然嫁入豪門的女人都是不乾不淨的,這女人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騎過了,竟然還有臉出現在報紙上。我看這女人就是故意在炒作,想出名想瘋了。”
“聽說還是京大畢業的,京大的臉都被那女人丟完了,敗類!”
總算有個正面的聲音響起:“哎呀,得了,人家嫁誰關你們什麼事?吃飯吧,說得再起勁,人家照樣過,你們能得什麼呀?再說了,八卦新聞上說的事,有幾句真話?虧你們都當真了,還那麼較勁兒,都是娛樂人的,看看就得了。”
“XXX,也不一定都是假的吧,無風不起浪啊,要不是這賤女人自己得瑟,能被媒體挖出來她以前的事?你看,這是我剛搜索出來的,最新發布的消息,警局出的證明,這女人是真吸過毒,警察能說謊嗎?所以這女人跟泰國大毒梟那齷齪事兒肯定也是真的,可惜沒看到正臉,不然我還真要把這女人的臉剪下來膜拜,真他麼牛逼,傍到的男人一個比一個牛氣,特麼帝王集團啊,那是什麼概念?”
“千人騎萬人枕的賤女人,竟然也配?就算穿金戴銀,又能高貴到哪去?”
“……”
安以然咬緊了脣,左邊的人結賬起身走了,可下一刻走進來的人依然再說她的事。到底是什麼原因她忽然變成娛樂八卦的主角了?她跟沈祭梵在一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爲什麼忽然之間好像被全世界的人所指責?她不過嫁給自己喜歡的男人,爲什麼要被人這麼罵?她並不是那麼骯髒不堪,她嫁沈祭梵,也不是爲了他的錢,爲什麼要被人這麼誤解?
“小姑……”葉芳臉上有些尷尬,也怕被人圍攻,壓低了聲音輕輕喊了一句。
葉芳心裡也氣憤,可這時候不能跟這些七嘴八舌的八婆們扯啊。她早上看到的新聞,報紙上網上都還是正面報道,這才一天而已,爲什麼全被負面新聞蓋過了?難道發佈新聞的媒體不怕那位爺的報復?
“我沒事……言論自由嘛,讓他們去說好了。”安以然擡起有些蒼白的臉來,勉強笑着,咬了下脣,再道:“反正,我自己知道那不是真的,我沒有,那麼壞。”
葉芳給兒子遞了個眼色,安峖趕緊用叉子從自己碟子中叉了快牛腩放在安以然碟子裡,“小姑,你吃。”
安以然心裡一暖,忍不住伸手摸摸安峖的頭,“嗯,謝謝安峖。”
餐廳裡忽然轟動起來,因爲老闆把懸掛在牆面的數字電視打開了,餐廳裡所有人就跟圍觀奧運會現場直播似地,全都往電視上看。娛樂新聞,除了幾條最具人氣的國際巨星的緋聞新聞之外,全都是各家媒體傳來的第一手新聞。
“沈爺攜嬌妻現身大舅子婚禮現場,到底是真情還是另有隱情?”
“安二小姐嫁入財閥世家,一躍成爲萬衆矚目的豪門闊太,但傳這位新晉豪門闊太曾與商業圈多名成功人士有染,並留有證據,豪門闊太是玉女還是慾女?”
“XXX現場報道,豪門闊太慾女本性不改,婚禮當下私會年輕男子,豪門丈夫捉姦,現場黑臉。”
“京城警方出示證據,證明安二小姐曾經確實有過吸毒經歷,並有被警覺拘留兩次的檔案。那麼,所傳這位新晉闊太婚前與多名成功人士關係不淺,更與泰國大毒梟親密無間的事實是否屬實呢?”
更有媒體將孫烙,謝豪等人的照片貼出來對比,很多照片連她自己都沒見到過的,全被剖了出來。標題名爲“細數豪門慾女闊太的男人們”的新聞,更有不少安以然認都不認識的男人與她合影,其中不乏公司同事,合作商,或者是路上的陌生人都被人冠上“她的男人”。
安以然坐不下去了,餐廳裡所有人邊看邊議論,一句更甚一句的聲音直往她耳朵裡鑽。胸口賭了一口氣,提不上來也壓不下去很是難受。
葉芳拉着安峖讓他別吃了,安峖不放叉子:“我還沒吃飽……”
葉芳瞪了兒子一眼,拉着起身說:“小姑,走吧,屋子還得收拾呢,也不知道得晚上得收拾到什麼時候才能睡覺,改天嫂子再請你好好吃一頓。”
安以然點頭,拿着包想去結賬,葉芳按着她的手說:“今天的,嫂子請,你幫了我和安峖這麼多,其實你大哥說得對,我們來找你,確實不應該……”
“大嫂,都是一家人,別這麼說,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給我添點人氣更好。”安以然有些無力的笑着,然後拉着安峖低着頭先走出餐廳,葉芳後面結賬後跟出來。安以然跟葉芳說了幾句後看他們先離開後,她才往廣場外走。
長長吐了口氣,她很少用手機上網。因爲她不太關注新聞,時事的,娛樂的她都不怎麼關心,偶爾翻下新聞也只看動漫之類的。
她不知道這些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好像一夜之間她的一點一滴都被曝露出來,毫無半點隱私的被攤開在所有人面前。就因爲她嫁的男人嗎?如果不是嫁給沈祭梵,她那些事哪裡值得大衆這麼關注?
網上說得更不堪,看着網上的八卦才知道媒體播出來的新聞措詞和闡述有多溫和文雅。網上抨擊的全是她個人,甚至還有專爲討伐她而組成的聲討貼吧,人數已經好幾萬了,帖子無數。什麼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只知道張開腿勾引男人的下賤貨,倡議還女人尊嚴,必須進監獄以正社會風氣……各種各樣的帖子無數,幾乎有要把貼吧轟炸的勢頭。
安以然氣得眼眶都紅了,憑什麼這麼說她?她又沒做傷天害理的事,她只是嫁了個有錢男人而已,憑什麼要把她說得好像社會敗類,人類垃圾一樣?
安以然越看就越壓制不住心裡的委屈,這麼短短几分鐘,竟然有人爆出她的激情照片,甚至還有激情視屏,那些幾分鐘就被點擊,轉載,下載近千萬次的照片和視屏根本就不是她啊,所有三級片裡的女主角都被扣上她“安以然”的名字。
每一段視屏下激情豔照下面的評論全都是各種不堪入目的字眼在辱罵她,即便有人在爲她說話也都是帶着滿滿諷刺意味的,比如:
“大家也都甭再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了,同樣是張開腿被男人幹,人家張開腿換來的是榮華富貴,你們只是粗茶淡飯,罵罵咧咧不就是眼紅?有本事你們也去找一個”,“男人就喜歡這種浪女,與其罵女人,不如罵那些發禽的男人”,“人家就是賤,就是放蕩,不服你咬她啊……”
安以然抱着頭蹲地上哭得傷心,莫名其妙被千萬人這麼指着鼻子罵,她能好受那纔怪了。她是真不知道嫁給沈祭梵,會引起這麼大的輿論波動,她又不是圖他的錢,又不是圖他的勢力,她只是正常的結婚嫁人而已,憑什麼要這麼說她?
安以然心底有一把火越燒越烈,直接摔地上擡腳踩了,又狠狠的一腳給踹開:“我不是那樣的,我沒有做過那些事,我不是那種人,不是,不是!”
捂着臉又蹲在地上痛哭,路上經過的人看她哭得傷心不免就站住多看了一眼,圍攏來的人漸漸越來越多。安以然被嚇着了,Z國就是這樣,一個人站着看,就算什麼都沒有,也會聚集一大堆的人圍着看,這就是羣衆的壓力。大家都不知道爲什麼,可照樣湊熱鬧的圍着看,安以然慌忙的擦着眼淚捂着臉從人羣中跑開。
逃命似的,一口氣跑出了老遠才停下來,靠着樹幹大口的喘氣,抹了下臉上的淚,路上照樣有人經過的人,安以然就跟小偷怕見光似的,只要有人已經過,她就下意識的把臉捂起來,生怕被人看到她的臉。
不敢攔車,可不攔車她就回不了淺水灣,手機也被她衝動之下給碎了,想給魏崢打電話也不能。安以然一直在街邊站到深夜,不敢離路燈太近,就躲在樹蔭下,很想攔車,可越晚就越不敢。
“小姐,一次多少?”一個男聲忽然從她身後響起。
安以然嚇了老大一跳,心緊跟着就狂跳起來,下意識轉身。男人看到她那張臉,似乎很滿意,點了下頭:“三百怎麼樣?去新麗都。”
新麗都大酒店算是這一區比較上檔次的酒店,很顯然這男人把安以然當成站街拉客的站街女了。沒有討價還價是因爲太滿意這張臉了,身材更不錯,就是那種一看就能激起男人摧毀慾望的女人,男人心裡還想,今晚這是碰上尤物了。
“什麼?”安以然沒明白,沒人告訴她這個繁華的都市裡晚上還生活着這樣一羣人,用身體換錢,最直接的交易過着最低下的生活。不關注,也就不知道,所以當然不明白男人那潛藏的是什麼意思?
男人看她那副樣子,心裡嗤了聲,裝得還挺像,不過男人有時候也就喜歡矯情的女人:“這樣,我們去公園做,一次給你五百,怎麼樣?”
安以然狠狠皺了下眉,男人又開口了,連皺眉都能激發男人慾望的女人,加價錢當然也可以:“七百……”
“混蛋!”安以然擡腳給人踹過去,一腳正中男人褲襠處,給足了力,踹上去轉身就發了瘋似地跑出去,眼淚狂飆。本來就委屈,這眼下就更委屈了。她竟然被當成了那種女人,這比打更令她覺得不堪。她就是那樣的女人嗎?連陌生人都這樣侮辱她,她真的就是長了一張下賤的臉嗎?
安以然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已經很晚了,她是不敢再攔車的。沈祭梵警告過,晚上超過十點就不準再攔車,也不準上任何人的車。被莫名其妙害了多次,她自己也怕了外面的人。
跑了一長段路,慢慢的停下來,靠着街邊的路燈休息了會兒。也是在這時候纔看到街邊上每隔十幾米遠就站着妖嬈女郎,有的是兩人一起,也有三人一起的,有的就一個人,什麼樣的打扮都有,竟然連穿學生制服都有。安以然總算明白剛纔那男人爲什麼平白無故說那種話,是把她當成站街女了。
安以然微微擡眼,眼前站了個男人,笑着看她:“玩三次,一百一次怎麼樣?”
安以然正眼都沒有給一眼,轉身就走了,後面傳來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呸,當了婊子還裝清高,一百?十塊錢求老子老子都不上!”
“爺,別跟那種人生氣,我給你玩要嗎?八十一次?”男人一開罵就近的女人立馬就貼了上去,男人照舊罵咧着,不過已經開始在女人身上上下亂摸,很快鑽進了後面的綠籬交易。
安以然一直往前走,直接上了高架橋,她也不知道這是出城的路,就在橋上走,走了大半小時才下了高架橋。
魏崢是在出城的收費站攔住她的,安以然一看魏崢,立馬撲上去嗷嚎大哭:“魏崢,魏崢你怎麼現在纔來?你怎麼可以現在纔來?”
魏崢拍着她肩膀,沒說話。網上的新聞眨眼間千百個版本傳播出來,這後果是他們沒預料到的。即使預料到會轟動一時,可真料到所有焦點會全往她身上堆。輿論是個可怕的東西,言論自由更是把傷人於無形的利劍。從下午開始他們就已經開始鎮壓各方的負面新聞,可這次影響力實在太深。一千個網站被查封,下一秒一萬個域名跳出來。被查封的網站,換個馬甲又來,簡直是惡性循環。
一下午到現在,他們所有人都被弄得手忙腳亂,全城的計算機高手被他們請來了,正面壓不下去,就讓黑客直接給端掉。一晚上短短几小時,京城關了數十家雜誌。正面報道的媒體倖免於難,可那些靠杜撰新聞博關注的媒體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直接消失了。其中發佈那些最不堪入目的假新聞以及故意扭曲事實真相,利用名字搏點擊的視頻、照片的網站主創以及媒體相關人員,直接被送進了局子,連個申辯的機會都沒給留。不少言辭過分,惡意侮辱或者故意煽動羣衆謾罵詆譭事件主角的網友紛紛被查獲IP,同樣被關了起來。
安以然上網那會兒正是事情白熱化時期,如果再晚半小時,或許就不會看到那些扣上她名字的激情視頻和照片,貼吧也被刪了,只有極少極少殘留的新聞和照片還掛在網上。
槍打出頭鳥,頂頭的解決了,現在黑客們在做後續工作,也就是清楚網上殘留的照片和披着馬甲說是非的新聞,一查到,直接屏蔽。甚至介入國外網站,因爲不少照片被傳到了國外,同樣要清楚乾淨。
車子到了別墅時候,安以然已經睡着了。沈祭梵走了出來,魏崢低低說了幾句話,沈祭梵沉着臉沒出聲。然後魏崢拉開了車門,沈祭梵俯身把安以然車裡面抱出來,垂眼看了眼安以然的臉,讓魏崢回去。魏崢點頭,爺進門後纔開車離開。
事情的發展偏離了他的預料,沈祭梵本意並非如此,他不過就是想給她一點輿論壓力,讓她打消出門的想法。可他竟然忽略了媒體的劣根性,他的身份是個不小的噱頭,可這點噱頭又怎麼能滿足現在日益貪婪的媒體和社會民衆?相比起他身份的噱頭,她被杜撰的那些新聞當然更具娛樂性?
這次,是他自私了,沒有爲她考慮。
沈祭梵就不是個會道歉的人,再錯,也不會道歉。就像他分明愛這小東西愛得無法自拔,他照樣從來不會說一個字,連喜歡都不會出口,更別提說愛。道歉認錯也是一樣,後悔得無以復加,他不會認錯。
安以然是被驚醒的,幾乎是一瞬間就睜開了眼睛,前一刻還睡得沉,後一刻眼珠子撐得老大,目光直直的望着天花板。沈祭梵坐在她身邊閒散的翻着文件,牀頭的燈光打得很暗。時不時側目看她一眼,再轉頭看安以然的時候她竟然已經睜開了眼睛。沈祭梵愣了下,放下手裡的文件,伸手把安以然抱起來:
“醒了?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沈祭梵大掌往她衣服裡摸,在她後背摸了幾下,有些發熱,然後把被子推開了些,直接把她橫抱在懷,再反手開了燈。
“乖寶,我問你話呢,要不要吃點東西,嗯?”沈祭梵大掌一下一下擦着她額頭,讓她靠在胸膛,另一隻手拉開了些她衣服,讓熱氣散發開。
“沈祭梵,沈祭梵……”安以然目光有些僵直,好大會兒後頭往他懷裡拱,伸手緊緊抱住他,她嫁給他有錯嗎?他們一個願娶一個願嫁,關別人什麼事?
那麼多嫁進豪門的女人,就她莫名其妙被罵得狗血淋頭,憑什麼啊?殺人放火的不去罵,貪官污吏的不去罵,憑什麼逮着她罵啊?她只是個普通人,又不是明星要搏出位,憑什麼要接受這麼多人的辱罵?
“乖寶,累不累?”沈祭梵沒提一句新聞的事,小心捧起她這顆被傷透的心。
讓自己女人受到這樣大的屈辱,是他做男人的失責,他並沒有推卸責任,眼底載滿滿滿的愧疚和自責。他要做的,就是讓她勇敢面對,不就是些虛假新聞,有什麼好難過?他在她身邊呢,怕什麼?
“沈祭梵。”安以然一直低低的喊,就喊他的名字一句別的也不說。
她有些怕了,當初最開始的時候,她就沒想過他會有跟她結婚的意思。她一直是逃避着他的,就因爲清楚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們有太多太多的不合適,可後來一步一步淪陷在他的強勢溫柔裡。現在想來,她真的不應該只爲貪戀一時的寵愛而答應跟他結婚,如果當初下定決心不跟走近,現在她肯定活得很開心。
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是她永遠不敢碰觸的惡夢,小心翼翼的鎖在記憶匣子裡,不想去看不想去想。好不容易漸漸遺忘,卻在這時候全部被翻出來,甚至比當初更不堪,更讓她無地自容,慢慢建立起來的自信瞬間被擊打得潰不成軍。
“我在,乖寶。”沈祭梵輕輕順着她的頭髮,沒再問話,直接抱着她下樓。
沈祭梵把安以然放在椅子上,自己進了廚房。沈祭梵會煮東西,安以然早就知道。安以然看着沈祭梵的背影,一瞬間眼眶就紅了,一眨眼,眼淚緊跟着就滾了出來。眼淚一滾出來就有點收不住,因爲回了家,回到自己男人身邊,感到溫暖的同時,心裡的委屈就被漸漸擴大。止不住的哭,又不想讓他看到,咬着脣不停的抽泣,不斷的擡手擦着眼淚。
她是真的很喜歡他才答應結婚的,並不是因爲他的錢。爲什麼這要被人排斥?就因爲她出身低,她不配那麼好的男人,這超過了大衆所能接受的程度,所以她要被抨擊得這麼厲害嗎?可是,說結婚的,不是她,她並沒有勾引任何男人,她乾乾淨淨的跟着他,從一開始就是他的,爲什麼要被罵得那麼不堪入耳?
沈祭梵側目看了小東西一眼,回過頭去時臉色就陰沉了下來,眉峰擰得很緊。
沈祭梵煮的意大利麪味道特別好,面本身就有別於超市賣的,調料也都是正宗的意大利味道,做法和醬料調製比列,火候都是掌握得很精準,所以他煮的面跟意大利餐廳的面有得一拼。面端出去,又轉身給盛了碗下午包的湯,端出去。
安以然眼眶紅得不行,緊緊咬着脣抿緊嘴,頭埋得低低的,可憐得令人心疼。
沈祭梵拉着椅子在她身邊坐着,也沒問一句。匙子放進湯碗裡,拿着叉子給她拌麪,然後低聲說:“乖寶,喝點湯好嗎?”
安以然埋着頭,不說話,沒點頭也沒搖頭。
沈祭梵也不惱,拌好了面又把湯碗拉近身邊,伸手抱着她,擡起她的臉,附脣過去,在她脣上親了下壓低聲音道:“乖寶,有我在呢……先喝點湯,聽話。”
拿着匙子裝了湯往她脣邊去,安以然擡眼看着沈祭梵,依舊緊抿着脣,嘴角不停的顫動。沈祭梵就當沒看到似地,匙子執着的往她脣邊遞。
“沈祭梵……”安以然一眨眼,兩行眼淚滾了下來。沈祭梵趁機往她嘴裡餵了湯,輕輕摸着她的頭,低聲應着:“我在。”
安以然吸着鼻子,她並不清楚他知不知道網上那些新聞。心裡委屈得不行,可又不能說。她祈禱他不要看新聞,不要出去吃飯,不要去聽那些事。那都不是真的,她沒有那麼髒,沒有那麼不堪,她跟着他,一直都是乾乾淨淨的。
安以然一想就止不住的哭,不停的抽泣,聲音都被壓在喉嚨底下,邊哽咽還得邊嚼沈祭梵塞進她嘴裡的麪條。逼着自己把眼淚吞回去,怕他會問她爲什麼哭,她真的不想他知道那些新聞,更不想他看到那些說她怎麼樣的話。
“好好吃飯,委屈什麼?回來晚了我也沒說你一句,對嗎?乖,聽話,好好把面吃了。有什麼話,我們等下再說,嗯?”沈祭梵儘量把聲音放溫和,醇厚低啞的聲音像音符一樣在她耳邊輕輕繞着,順撫着她的情緒。
安以然點點頭,可他後面那句話讓她緊張了,是不是,他已經知道什麼了?
安以然一緊張就有些慌亂,張口喝了他遞來的湯,然後自己拿着叉子哽咽的出聲說:“沈祭梵,我自己吃,我可以自己來。”
大口的大口的往嘴裡塞,嘴裡還沒嚥下去下一口往嘴裡塞。沈祭梵看得眉峰緊擰,忍不住出聲道:“乖寶,慢一點,嗯?不急,慢慢來,別噎着,來喝點湯。”
安以然有些噎着了,哽得白眼直翻,吞下了面端着湯碗喝了好幾口才順下那口氣。沈祭梵輕輕拍着她後背,低聲道:“慢慢來,小口點。”
安以然老實了,小口小口的嚼着。心裡忐忑着,怕他待會兒會問她爲什麼哭。她只能慶幸沈祭梵平時很忙,沒有那個美國時間去關注那些八卦新聞。祈禱着他不要上網,她想,只要魏崢他們不說,沈祭梵應該不會知道的。
安以然吃完了,想趕緊給魏崢打電話,可她手機被自己給碎了,想起新買的手機,又覺得自己敗家,她今年都換多少個手機了?手機號都補辦好幾次了。
“沈祭梵,沈祭梵我想打個電話,我用下你手機可以嗎?”安以然放下叉子,沈祭梵抽了張溼巾給她擦嘴,然後是手。聽她的話時擡眼看了她一眼,問:
“手機呢?又掉了?”聲音倒沒有不悅,還是那麼溫和,甚至令安以然覺得這是沈祭梵有史以來對她說話最溫和的語氣。
安以然咬了下脣,快速的望了他一眼,趕緊垂下眼瞼,低聲說:“壞了……”
“好,明天讓魏崢給你換一隻。”沈祭梵給她把每一根手指頭都擦得乾乾淨淨,完了後順勢再擦了下自己的手,扔進垃圾桶。再把手機給她,然後收拾碟子進了廚房。安以然看了眼沈祭梵的背影,趕緊拿着手機跑開,上樓進了自己房間。
魏崢那邊一聽鈴聲給驚了一下,爺這時候來電話,難道安姑娘……
“爺……”魏崢剛出聲,就聽到安姑娘的聲音:“魏崢,我有件事要拜託你。”
魏崢微微皺了下眉,出聲道:“小姑奶奶,你拿爺的電話……”
安以然忍不住撇了下嘴,接話說:“他知道,他給我的。”魏崢那邊鬆了口氣,直接問她什麼事,安以然沉默了好一會兒,在魏崢喊了兩聲後纔出聲說:
“魏崢,那個,就是網上的新聞……你知道嗎?那些,有關我的……”
魏崢皺着眉頭聽她斷斷續續似乎難以啓齒的說完,快速的權衡着答案,頓了頓,出聲道:“網上有關於你的新聞是嗎?我並不知道,你知道我們都看不懂中文,怎麼了,說了什麼,要不我現在搜來看看?”
安以然聽到句重點,立馬反問:“對啊,你們看不懂中文的礙,那,那是不是沈祭梵也不懂,他也看不懂對不對?”
她其實並不清楚沈祭梵到底識不識字,因爲他給她的結婚協議書上是中文,如果他看不懂的話,怎麼會給她中文協議書?
“爺也不懂,不過,姑奶奶,這事兒可別跟爺說是我告訴你的,你知道爺最恨底下人揭他短。爺是無所不能的神,什麼都懂,明白?”魏崢說着自己都笑了。
安以然連連點頭,可又想起她點頭他也看不見,所以答應着:
“好,我不會說的。那個魏崢,我找你是想託一件事情。網上,不止網上,還有電視上,有很多我不好的新聞,你現在可能不知道,但肯定有人會告訴你,我想,我能不能拜託你,不要告訴沈祭梵?我不是做賊心虛,那些都是假的,都不是真的,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你應該也很瞭解我對嗎?我不想他知道。”
“好,是很不好的新聞?”魏崢順嘴問了句,一問出聲就有點後悔,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安以然沉默了兩秒,勉強笑道:“對,很不好,非常非常,令人傷心的新聞。”
魏崢不再跟她貧,直接答應了,安以然又說:“還有,顧先生和舒先生……”
“放心吧,大哥辦事你還有什麼擔心的?我都會打招呼的,爺不會知道。”魏崢出聲道,安以然聽魏崢的話才勉強鬆了口氣,希望沈祭梵真的不會知道。
“乖寶……”沈祭梵的聲音外面響起,安以然立馬回過神來,急急出聲:
“在!”
握着電話跑出去,邊出聲喊,“沈祭梵。”
沈祭梵書房門口朝她招手,讓她過去。安以然有些心驚,咬了下脣,還是朝他走過去。如果他知道那些新聞,就算他不相信,也不會像以前那麼喜歡她了。連她自己都無法忍受被那樣侮辱,連她自己都開始懷疑嫁給他是另有目的,她根本就配不上他。還因爲他,連他也被罵了進去。
他是那樣地位的人,怎麼能被罵得那麼慘呢?他那麼小氣,肯定會很生氣自己被拖累。外面人反應那麼大,幾乎所有人都在議論他們的事。就算他身邊人不說,他也不見得不會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他遲早會知道。到那時候,他會不會趕她走?會不會跟她離婚?會不會不再見她?
沈祭梵伸手拉着她,埋頭在她脣上重重啃了一通,擡眼,眼底有絲絲火苗在竄動,低聲道:“怎麼了?怕我?嗯?”
安以然縮了下脖子,搖頭,“沒有,不怕……”
沈祭梵揉揉她的臉,又輕輕拍了下,拉着她走近書房,拉着椅子,兩人對坐。
沈祭梵握着她的手問:“乖寶,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安以然心裡一抖,緊緊皺眉頭,咬着脣不說話,臉微微低垂着,也不敢看他。他這樣,很像已經知道了什麼在審問她,可是她……要不要說?
安以然反覆的糾結着,良久,還是搖頭了。
她一搖頭,沈祭梵眼底就閃過一抹失望。她不願意說,那就是對他還不夠信任,她不信任他。
沈祭梵低聲道:“乖寶,我們兩個是彼此不可分割的人,我們是要綁在一起過一輩子的人。所以,我們之間必須坦誠和相互信任,我信任你,你也要信任我,懂嗎?”
安以然點頭,他是在暗示什麼嗎?他真的知道了嗎?那她……
沈祭梵看她點頭,臉上總算又有了一絲笑意,輕輕握着她的手再問:
“乖寶,那你現在有什麼話跟我說嗎?”
“沈祭梵……”安以然擡眼望着他,沈祭梵目光直直落在她臉上,鼓勵她說下去。安以然咬着脣,眼裡瞳孔在微微顫慄,良久纔出聲:“沈祭梵,我給你看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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