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才急忙說道:“這個沒問題。”
想起來什麼,戴才緊接着建議道:“將軍何不以末將麾下一部分將士爲前鋒,詐開臨江城門呢?”
怔了一下,李藎忱有些遲疑,他相信戴才,但是不代表他也相信戴才的那些麾下,如果那些人到時候臨陣倒戈,那恐怕陳智深他們就真的兇險了。
而陳智深等人也將信將疑的看着戴才,相比於李藎忱,他們對於投降的戴才都沒有多少信任,只不過礙於李藎忱的面子,不好當衆說出來,而且根據這戴才之前所講述,此人應該還有利用價值,可是現在還讓他們去相信戴才的部下,那就未免過分了。
戴才臉上頓時露出尷尬的神色,陳智深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他的身上,給戴才一種火辣辣灼燒的感覺。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既然選擇了這條路,自然也沒有別的路可以走,而想要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就得盡力融入這個團體。
不管融入哪個團體,都必然是一個艱難的過程,更何況李藎忱這個團體當中最不少的就是驕兵悍將。
“啓稟將軍,末將在永安十餘年,麾下忠心於末將的人還是有的,末將會挑選出來十人,由一幢將帶領,並不攜帶兵刃,聽從陳、王兩位將軍的調遣。”戴才一拱手沉聲說道,“還請將軍相信末將。”
陳智深和王昌等人下意識的對視一眼,臉上的敵意消散了不少。
“子棟(戴才表字),某並不是不相信你,”李藎忱臉色也緩和下來,微微一笑,“你不要多想,這巴蜀羣山之間,城池星散,某想要攻城略地,對子棟可多仰仗之處。”
李藎忱沒有再有如之前一樣稱呼他“都尉”,而是以他的表字稱呼,自然表示對戴才的親近和信任。戴才心中頓時輕鬆一口氣,恭敬地一拱手:“末將必不辜負將軍厚託。”
而李藎忱緊接着轉過頭看向陳智深和王昌:“你們兩個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陳智深和王昌也不傻,急忙同時拱手:“末將必不辱命。”
李藎忱微微頷首:“此戰重在速戰速決,趁着敵人不防備的時候進攻方纔能夠拿下此幾處。”
而戴才也緊跟着說道:“據末將所知,臨江城比鄰巴郡,駐軍尚且多一些,應該有一千上下,而南部郡和萬川郡比之永安城尚且不如,總共只有幾百老弱士卒和數十名衙役。”
陳智深和王昌下意識的對視一眼,這倒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情報,當然他們並不會因此而對敵人掉以輕心,只是估計這一戰應該要比想象中的輕鬆不少。
李藎忱靜靜站着目送陳智深和王昌轉身離開,無論怎麼說這也是第一次讓這兩員大將單獨行動,沒有李藎忱的指揮、沒有再多軍隊的配合,李藎忱不知道自己得到的會是一場勝利還是失敗,但是他必須要鍛鍊這些將領,讓他們更快的在血火之中成長。
讓其餘將領先行退下,李藎忱轉而看向唯一留下來的戴才:“子棟,某還有一件事。”
戴才怔了一下:“將軍但說無妨。”
李藎忱摩挲着下巴,沉聲說道:“想必子棟你也知道,我大陳正在荊州和蠻夷打的難解難分,因此除了某帶來的這七八千兵馬之外,朝廷應該已經很難給予某更多幫助。”
戴才只聽到這裡,已經明白李藎忱的意思:“將軍是想要兵馬?”
李藎忱沉默片刻,鄭重的點了點頭。
他現在着急想要解決糧草的問題固然不假,但是真正困擾李藎忱的實際上並不是糧草,而是兵源。
打仗就要死人,可是現在對於整個南陳來說,最要命的就是兵馬不足,他又得上哪裡去找那麼多兵員來補充自己的損失、更進一步控制整個巴蜀地區?
戴才苦笑一聲:“這恐怕要讓將軍失望了,自從蜀漢滅亡之後,巴蜀多年來缺乏管理,再加上多有徵戰,所以民生凋敝,只是看這白帝城的情況將軍恐怕也就知道一二。至於巴蜀守軍,甚至還有不少是當年尉遲迥進攻巴蜀的時候留下來的,否則也不會如此不堪一擊。”
李藎忱在桌案前來回踱步,這情況他是預料到的,實際上不只是在蜀漢滅亡之後,當年先是諸葛亮北伐,再是姜維北伐,在蜀漢時期實際上整個天府之國就被掏的差不多了,在之後南北相爭,重點都在淮南到荊州一線,對於巴蜀自然更是缺少關注和管理,因此曾經富饒的天府變成這個樣子也在情理之中。
南陳軍中缺少足夠的丁壯、整個領導階層都在偏向老年化,而實際上北周又何嘗不存在這個問題?
這些年北周和北齊征戰不休,又和南陳時有摩擦,這中間都是有大量士卒傷亡的,而北周相比於南陳,還有一個屬於半後方的巴蜀,所以尚且可以通過不斷抽調年輕的巴蜀守軍來彌補軍隊的損失,繼續佔據優勢。
只不過這種補充方法怎麼看也有飲鴆止渴的味道,因此現在呈現在李藎忱面前的巴蜀守軍幾乎沒有一戰之力。
戴才的那些部下李藎忱也都看過了,能夠挑選出來補充進軍隊的不過只有區區兩三百人,剩下的最多拿來充當衙役或者勞力,李藎忱可不敢帶着這樣的軍隊上戰場。
而戴才話鋒一轉:“將軍,實際上巴蜀人丁稀少,只是漢人少罷了,不知道將軍可曾聽說過白眊兵?”
白眊兵李藎忱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是三國時期劉備的親衛部隊,統帶這一支部隊的趙雲、陳到等人哪一個不是赫赫有名?而實際上白眊兵真的有完整的結構框架,還是在劉備入蜀穩定下來之後。
而當時白眊兵的兵源和蜀漢另外一支傳奇部隊——無當飛軍的兵源差不多,都不是來自漢人。更或者說在三國那個漢人人口驟減的時代,魏蜀吳三國,尤其是地處偏僻的蜀國和吳國,其兵員主要來源實際上都已經不是漢人,吳國的來自山越,而蜀國的······
“你是說巴人?”李藎忱皺了皺眉。
說句好聽點叫“巴人”,而按照這個時代更普遍的說法,應該叫“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