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 路見不平
冷不丁面前跪了一個人,鄭爲民好生意外,趕緊藉着街旁的路燈低頭看了一眼,見是個蓬頭垢面,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帶着低沉嘶啞的哭聲向自己求着什麼,鄭爲民一時沒聽清楚,他本想急着趕到海天賓館去報到,混一頓省裡安排的晚餐,說不定還能喝點質量不錯的上等白酒,解除一路顛簸的勞頓。
可看着這麼冷的天,一個可憐巴巴的男人跪在自己的面前,如果就這麼一腳踢開,一走了之,似乎不盡情理,也不是他鄭爲民的風格,男兒膝下有黃金,不到萬不得已,誰會給人下跪,估計肯定是有什麼苦衷想讓自己幫忙,本來他還有些警惕,思謀着是不是秦守國找人暗害自己,故意找來的託,不過,鄭爲民仔細看了看男人的神態,不像是託,一看就是山裡出來沒見過世面的老實巴交的農民,鄭爲民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村裡哪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前輩們,他內心隱隱酸了一下,趕緊彎腰伸手把男人扶了起來。
“你到底坐不坐車?”司機看着這一幕也是吃了驚,等鄭爲民扶起了衣衫襤褸的男人,這纔想着自己還要做生意,趕緊沒好氣的問道。鄭爲民擺了擺手,抱歉地笑道:“對不起老闆,耽誤你時間了。”鄭爲民話還沒說完,司機發了句牢騷:“不坐,你早說呀,害我等了半天。”鬆離合踩油門,呼的一下躥了出去,鄭爲民搖頭笑了笑,暗自慶幸,好在司機對自己還算客氣,沒罵自己,八成看自己還像個男人。
“唉,這位大哥,你找我有什麼事嗎?”看着司機氣呼呼開車走了,鄭爲民這才一臉平靜的轉過頭來,見男人用骯髒的衣袖擦着眼淚,鄭爲民皺了皺眉,心裡很不是滋味,一臉關切的問道。
“小兄弟,我看你是好人,求——求你了,救——救救我女兒吧。”見男人一臉急切的神情,說話聲音打顫的厲害,鄭爲民安慰道:“這位老哥,別急,有事慢慢說。”
男人剛開始害怕鄭爲民不同意,心裡非常慌張,見鄭爲民說話客氣,看自己的眼神充滿着同情,心裡恢復了信心,這才趕緊用一隻皮膚粗糙開裂,指甲縫裡粘滿了黑色泥垢的灰漆漆的手,從內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照片,哆哆嗦嗦地遞給了鄭爲民。
鄭爲民一看照片上是個十五六歲的姑娘,模樣清純可愛,算不得漂亮,但看了還是讓人感覺到有股青春氣息撲面而來,他瞬間心裡似乎明白了什麼,皺了皺眉,問道:“老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說來聽聽。”
男人似乎沒什麼文化,普通話說的生硬而夾生,時不時帶着他老家當地的土語,說話沒什麼邏輯,東一句西一句,但鄭爲民在半聽半猜半琢磨中,還是大致明白了他說的意思,女兒叫靈靈,今天十六歲,在老家上初三,因爲家裡沒錢給她念書,她本身也不願再給家裡添負擔,想着早點出來打工掙錢。
隔壁村一個女人,聽說在外面混的不錯,說在江洲做什麼生意,掙了不少錢,讓周圍的人很羨慕,自己聽說這個女人正在家裡招工,想着家裡實在太窮了,就讓女兒靈靈報了名,就跟着那個女人到江洲市來了,那個女人把自己的女兒送到一家叫望春樓賓館說是當服務員,誰知才幹了不到一個星期,賓館裡就來了男人叫她陪,開始她死活都不同意,結果賓館老闆叫了幾個理着平頭,樣子兇巴巴的男人把女兒打的身上青一塊紫一塊。
鄭爲民聽說理着平頭的男人,不好意思的把自己的腦袋摸了摸,想着看樣子自己的樣子不兇,不然男人也不會找自己了,嗯,平頭跟平頭還是有區別。
只聽男人繼續說什麼,女兒被人打了,最後,還是陪那個男人上了牀,結果做完事之後,那男人一分錢都沒給自己的女兒,倒是那幾個平頭男人還向那個糟蹋自己女兒的男人點頭哈腰,哥長哥短的叫着,說對不起。
鄭爲民聽到這裡肺都要氣炸了,沒想到還有這等事,以前聽說過,但沒想到現在這事就發生在自己的身邊,豈能不管,他強壓怒火問道:“老哥,你女兒的事你怎麼知道的?你怎麼不去找派出所報案。”
男人聽鄭爲民這樣說,淚水涮涮的流了下來,帶着哭腔說道:“我女兒的手機被人沒收了,還好,我女兒她不笨,她曉得我的手機號碼,她叫跟她一起做這事的一個耍得好的姑娘給我發了好幾條短信,都跟我說清了,不然,我哪裡明白這裡面發生的事情,我已經出來四天了,身上錢都花光了,晚上只能在公園裡的草皮子上睏覺,我進了幾次賓館去要我的女兒,也是打我女兒的那些人,把我打了好幾頓,還有一個男人嚇我,說再鬧,就殺了我,剛纔哪個找你的女的,就是那個賓館裡拉客的,唉,我是找了派出所,可派出所這些人光點頭,就是不見他們有什麼動靜,估計看我像個要飯的,不理我呀,小兄弟,我看你是個好人,我也是實在沒辦法,才求你,你要有這個能力一定要幫幫我這個老農民,做農民的可憐呀,沒權沒勢,到處受人欺負。”
鄭爲民家在農村,現在又是村支書,他哪能不知道農民的不易,突然捏緊拳頭在空中揮舞了一下,咬牙說道:“老哥,你這個事,你別急,我今天管定了,派出所不管,我來管,他奶奶的,老子就不信這個邪了。”男人聽鄭爲民這樣說,似乎找到了靠山,心裡一陣溫暖,淚水呼呼往外涌,一時激動,突然雙膝往地上跪去,鄭爲民手疾眼快,迅速伸手一把把男人正在往下墜的身子給扶住了,鄭爲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瞭解清楚了,知道了男人的女兒的下落,這事就好辦,他看了看男人,內心自嘲的笑了笑:看樣子,省委組織部的這頓晚餐估計是吃不到了。
再看看男人蓬頭垢面,衣服髒兮兮的樣子,心裡很是難過,摸了摸口袋,再轉頭朝四周看了看,見邊上有家區武裝部門市部,裡面掛賣的都是厚實的軍品,心裡有了計較,笑道:“老哥,這事我肯定想辦法給你辦成,也不在乎現在一時,這樣,先到店子裡給你買一套換洗的衣服和外套,再找家賓館給你安排個房間,你洗個澡,我們再一起吃頓飯,然後,我到望春樓賓館把你女人領過來,或是你跟我一起去把你女兒找帶回來,明天你兩個再一起回老家,你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