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自從將摩西引薦給靈獻帝的時候,莫煌就覺得自己在白月皇朝要忙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
有摩西和魔王軍的輔助,白月皇朝不敢說回覆到最輝煌的時候,但再度中興去是不成問題的了,只有隨着疆域和權威的漸濃,方能窮搜天下礦藏,到那個時候星艦的修復工作纔可以提上日程。
修復這一塊,暫且還無需莫煌多插手,千載之前被白月太祖得到的星艦殘骸絕對比現在更破更殘,但千年下來,不也已經修復了三分之二了嗎。
唯一需考慮的,無非就是在這過程中靈獻帝可以取得幾分星艦的真正權限了,莫煌已經將這一方面的算計放在摩西腦中,藉由這個符兵幻兵來協助靈獻帝施展自己的意志,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莫煌抱着淡淡的期待靜候着。
事實上,也容不得莫煌繼續在白月皇朝靜待下去了。
大地之上的殺聲沸盈,人道願力彙集動搖天地,讓天道殺劫愈發沸騰,肅殺劫氣已經積蓄到一個不得不發的境界了。
這殺劫的根源,是這個世界千百萬年來對幽冥界的悲憤和殺念,是永不可恕的原罪,孽因,眼下之殺劫,便是爲了了斷這份因果,清空世界積蓄的罪與孽。
莫煌一手推動着這天地人浩世殺劫,日漸有無法述說的冥冥浩瀚原力彙集到身邊,如果莫煌肯放開心扉全盤接受,那麼這具混夜魔尊化身的實力一日千里,就算沒有混沌真身的支持,一路攀升到天威聖者只怕也不是夢想,但接受也意味着同化,這浩瀚原力凝聚的不只是獎賞,還有命令,是天道的催促也是人道的請願,到時候行事就多了幾分身不由己,難以真正超脫。
莫煌可以接受虛擬靈魂中被天道打下最終大業不成功就要沉淪萬世的契約烙印,但卻不願意神智被影響,淪爲天人操縱的傀儡。
這是大是大非的原則問題,所以對於這股浩瀚原力,莫煌的態度是不採納,也不抗拒,任由其在身邊積蓄,但眼下的積蓄也到了一股危險的警戒線,日夜都有一股宏大浩瀚的意志試圖影響莫煌,也由不得他靜待下去了。
殺劫之力沸騰到極點,接下來唯一要做的便是引導這股力量,順勢傾瀉而下。
而落於實際,便是讓殺屍大業在神武界各處綻放開來,而眼下,英恆山脈諸國和白月皇朝地界都已經如火如荼展開,只有大乾王朝尚且遊離,當殺劫在整個世界沸騰之時,便是殺劫功德圓滿之時。
所以,又到了西遊小分隊該出發的時候了。
“這一站的目標是出訪大乾王朝,和其主宰者青龍老祖達成互助殺屍的協議。”
“師尊啊,大乾王朝現在已經是正道聯盟的天下,現在那些正道高人正在摩拳擦掌,誓要和我們決一高下的時候,現在我們過去,只怕有死無生吧。”
“不用怕,自古以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身爲我魔門新生代中最優秀的聖女,豈能懼怕那些註定要被時代浪潮淹沒的貨,勇敢的去吧,履行蒼天賦予你的使命,爲師期待你創造輝煌的奇蹟。”
“拜託,如果我有師尊這這般實力,天下之大我哪裡不敢去,但眼下徒兒只是一個卑微的八品武者而已,而正道聯盟那邊隱居起來的前輩宿老不斷冒出來,飛昇之境的老怪物都居然突然跑出三個來,徒兒只怕一去就沒命回頭了。”
“呵呵,這種不識天數,試圖以神通抗拒天意之輩,向來都是千百年苦修一朝淪喪,只怕不日就要灰灰而去的命,又何懼之有呢。”
“那就拜託師尊你先讓這些老怪物灰灰而去再說吧。”
“好說好說,這個時間點,爲師也接近到了可以無顧慮出手的地步了,別說灰灰三個飛昇之境的正道高手了,就算那隱隱有某些天道使命在身的青龍老祖,再不識趣,也快到可以灰灰的時候了。”
莫煌戲謔的眸子中,第一次透露着某種名爲殺伐破滅的意志,在這意志的背後,透射着更加幽深的恐怖,似有千千萬萬衆生一致喊殺時的激昂暴烈。
推動殺劫之展開,原力彙集裊繞,某種意義上來說,莫煌的存在可以等同這籠罩神武界天地人的殺劫,他的意志可以支配一部分殺劫之力,而一部分的殺劫也透過莫煌的手錶達着自己的意志,兩者近乎不分彼此,往昔的假手別人,只是劫數所需,源自於衆生的殺劫自需衆生自己來了結。
但隨着殺劫之力的積蓄沸騰,殺劫這一清除世界腫瘤罪孽的行爲在天道的排行優先項中不斷攀升,已經凌駕許多法則之上,往昔許多顧忌也已經不復存在,許多往日碰不得的禁忌甚至是天道催促着莫煌去做。
這一刻,莫煌就是天時,天數,天意,秉持天地意志主殺伐破滅的劫數。
如果眼下還真有不識天時的存在跳出來,那便是天地不容,劫數難逃,莫煌便要真正出手了。
體會着莫煌話語中那份不可置疑,甚至有些恐怖的意志,彷彿第一次認識到莫煌一般,北冥素柔被由衷的震懾了,緩緩低下了螓首,這一刻,她無言以對,也不敢反駁。
這一次西遊分隊集合,人很多,北冥素柔環眸一看,許多認識的,許多有一面之緣的,還有許許多多不認識的。
不管認不認識,他們都是進行這一次出使的人員,他們都在同一個旗幟,同一個號令,同一個使命下集結而來的同伴。
每個人臉上都是如喪考妣一般,帶着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滄。
大乾王朝眼下被正義聯盟盤踞,甚至就連魔種武者都被當做異端捕殺,他們這一行去到那種地方能有好下場嗎?所以沒人看好自己這一行的結果。
但每個人都有身不由己的理由不得不去,如果詳細詢問他們,就會發現,他們大多遭遇了莫煌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身份地位實力都高到沒邊的主的約見,親切友好熱烈的討論一番之後,這些人都不約而同在莫煌滿含殺伐意志的眼眸叮看,和沙煲一樣大的拳頭的威懾下定下了此行。
北冥素柔慣例打開時之沙,看見上面魔門聖女率隊訪問大乾王朝,即將要和青龍老祖會晤的消息漫天亂傳,對此北冥素柔已經見怪不怪。
在莫煌手底下做事,這種事情習慣了就好。
“這一次莫煌那廝的意圖,你有什麼看法?”
“阿彌陀佛,只怕難逃像是前往大爛陀寺時那般磨難了,不過無妨,見步行步罷了,莫煌算計無窮,心思天馬行空,多猜無益。”
北冥素柔在心頭向那個和自己合體許久的魔門神兵,釋永信大師詢問着,後者淡淡一句話,便也沒出聲了,北冥素柔也沒有繼續詢問下去,因爲她知道釋永信很忙。
自那日迎戰幽冥大潮後,被白墨坑了一把,化身自爆鐵拳轟擊太煉幽帝之後,破而後成,釋永信便陷入了一股玄奧的感悟中,日夜參修不已,如非偶爾會在心頭佛號一聲,或者有空閒聊兩句,北冥素柔都覺得釋永信已經不在了一般。
與此同時北冥素柔清晰的察覺到,釋永信日夜都在蛻變,朝一個神異莫名的境界蛻變而去,這個境界,她看不懂。
如果非要強加形容,那便是原本只是很雜亂的氣團,經過某種玄奧的洗練,蛻變成爲一棵種子,而後漸漸盛開成爲參天大樹,由死寂到生機怏然,由渺小到博大浩瀚,運轉無常,甚至透着一股延綿到永恆的意境。
釋永信的力量再逐漸變強,雖然也帶動了北冥素柔的力量攀升,但在不經意間,北冥素柔赫然發現,釋永信的力量暴增的已經漸漸迫近她的駕馭極限。
長此以往,只怕有主僕移位之憂,雖然那釋永信沒有此心,但北冥素柔卻不得不如此考慮,神武界歷年以來,人爲兵馭可從來沒好下場過。
但眼下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面對如此難關,力量遠比莫煌口頭的保證來的更爲可靠。
以北冥素柔爲首的一行人踏上了旅途,正式奏響了這個世界風雲跌宕的最強音。
北冥素柔雖然知道這一行人前往大乾王朝的旅途會很艱難,但實際遭遇的困境,卻已經有些出乎北冥素柔的想象。
她出訪的消息一出,透過時之沙的實時新聞所見,那大乾王朝的正道聯盟眼下已經徹底沸騰了,磨礪兵馬,擦亮刀鋒,從上到下都是一片誓死一戰的聲音。
也就是說一行人到了大乾王朝之後,要面對的不是一兩個敵人,而是一場戰爭,一場由數百正道門派集合而來,宣誓做傾力一搏的血戰。
“正道聯盟將魔門聖女的這一次出訪當做魔門大舉進攻的前哨戰,並宣誓要血戰到底,護衛人間正道,對於眼下神武界一觸即發的大規模正道和魔道的戰爭,請讓我們來詢問一下時事評論員,原正道魁首青龍觀,眼下魔門別支的魔龍觀的大長老寒夜冥星的看法吧。”
“首先我要說的是,我們青龍觀並沒有併入魔門,也沒有改名叫做什麼魔龍觀,我們只是暫且放下了和魔門的恩怨,爲了神武界的蒼生合力應對幽冥界之災而已,回到正題,正道聯盟的緊張是可以理解的,因爲任誰也不會想到,魔門聖女之前出使大爛陀寺之舉居然能夠成功,並且締結協約,既然宿敵之間都能妥協,那大乾王朝就很不好說了,如果大乾王朝都對魔門妥協了,那這些一直以來自命正道的傢伙要何去何從?沒有了魔,又豈有正道!這可是動搖他們大義根基之所在,不由得他們不做最後一搏。”
“按照大長老你所說的,接下來就是一定會開戰了?”
“呵呵,這也不一定,魔門,大爛陀寺,白月皇朝,英恆山脈諸國,我青龍觀,時空管理局,這幾家勢力和在一起,便是近乎可以左右這個世界大勢傾覆的勢力,那正道聯盟當真敢無視我們掀起戰火?這是個問題,當然,如果他們真的那麼傻的話,必要時我們將給與毫不留情制裁,將這些傢伙掃盡歷史的塵埃中。”
“哦哦,難道這就是宣戰通告嗎?”
“如果你認爲是的話,那就是吧!”
一路漸行,神武界的局勢不斷升溫喧囂,透過時之沙和九天神界這種聯通整個神武界的便利工具,今日那個正道聯盟的長老站出來說話,明天這個魔門長老走出來發表意見,針對的都是北冥素柔這一行人的使命。
然後到了現在,升溫近乎頂峰,青龍觀的大長老寒夜冥星親自站出來,參加一檔時空管理局旗下的時事點評節目,而後發出這種近乎戰爭宣言的話,背後一言不合就掀起戰爭的意志,已經堅定的不可動搖了。
而正道聯盟那邊還沒給出迴應,但想必也極難妥協,縱然眼下地下界的入侵依舊進行,而殺屍大業也在進行,大地之上到處都在掀起戰火,但正道聯盟和魔門聯盟的戰爭已經到了真正一觸即發的時候了。
而最終的導火索,便是北冥素柔一行人,身處這種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風暴中心,這讓北冥素柔如何高興的起來。
但卻依舊不得不前往眼下已經近乎龍潭虎穴的大乾王朝。
原因自然有很多,莫煌的脅迫自然是其一,但其他的緣由,便是北冥素柔也想一行。
縱然在莫煌的操縱之下有許多身不由己,但導致的結果卻是顯而易見的。
地球文明的介入,殺屍大業的興起,這些結果對這個世界的幫助都是無法否認的,這一切,都讓北冥素柔看到了真正拯救這個世界,永除幽冥之劫的希望。
尤其是那個名字怪誕,名爲異世界救世主培訓城的建立,眼下那已經是天下魔種武者雲集之所在,無數英才日日來投,在這裡踏上轉換成魔種武者拯救世界的第一步,日夜都有許多新的魔種武學,新的機關術在那裡開發出來。
【不論你之前是誰,也不管你現在是誰,願千百年後的未來,世人將讚頌身爲救世主的你,爲了萬世子孫的永不沉淪,開始戰鬥吧,願幽冥永除。】
這句話由魔門三帝,大爛陀寺方丈,青龍觀掌門合力書寫在異城城門的話,已經成爲照亮許多人心間的信念。
衆生雲集,站起來,怒吼着,向幽冥之劫,向這個世界千古以來的亙古悲傷宣戰,甚至不惜賭上自己的性命。
北冥素柔對這一切並非無感,廣寒宮未曾墮落前的大義,不正是爲了達成這般的世界嗎?
當這般世界漸漸出現實現可能性的時候,立志重塑廣寒宮大義的北冥素柔又豈會退縮。
要不然的話,她何必在那異城中當個不着調的城主,要不是這樣的話,圓心方丈,太皓真人這些人物又會傾盡一切相助?
無數尚在誦讀佛經的佛門子弟走出來,無數隱居於囚魔獄中的佛門強者走下來,與千百年前爭鬥不休,也許日後還要繼續爭鬥的宿敵聯手。
原本爲正道魁首的青龍觀直接舉派搬遷,從大乾王朝搬遷到白月皇朝中來,受到正道聯盟無窮唾罵,甚至許多心智不堅的底層門徒和信衆的散去,動搖了門派的根基。
一切的付出一切的努力,都是爲了這個大義。
所以面對這可能的最後一役,北冥素柔覺得自己責無旁貸,當然,如果莫煌的行事風格能那麼不坑人就好了,自己努力起來也有點底氣。
好比現在,北冥素柔突然發現自己時之沙上的個人主頁上突然莫名其妙置頂了一行以她名義發出來的帖子。
“我來到,我征服,大乾王朝的正道狗洗乾淨脖子等着吧。”
不問可知,這是莫煌在那裡煽風點火了,雖然搞不懂莫煌爲何要這般刻意引燃戰火,但看着自己個人主頁下一連串的謾罵和支持,北冥素柔陡然覺得好生無力,原本心頭還燃燒着的大義之火頃刻被熄滅殆盡。
“魔女,月圓之夜,輕紗城之巔,決一生死吧。”
“老貨,別想跑,看小女子用一根手指碾死你。”
濤濤謾罵和其他林林雜雜言語北冥素柔可以不在乎,但有些人的卻不然。
這署名青冥劍祖的約戰就讓北冥素柔好生無奈,因爲這個人就是不知道從哪來山疙瘩中蹦出來的絕世強人,眼下正道聯盟三大飛昇之境強者中的一人。
而北冥素柔敢打包票,自己也絕沒有輸入這般豪邁的回覆,那始作俑者是誰就不問可知了。
關上時之沙,北冥素柔已經打定主意,到時候自己找個地方躲起來,就讓那個始作俑者代替自己去什麼月圓之夜,城巔之上決一死戰吧,北冥素柔甚至相當期待,不知道爲了圓這個謊言,莫煌那廝會不會穿上女裝易容成自己的摸樣出現。
一路走來,倒也安靜,但隨着漸漸靠近大乾王朝的邊境線,衆人都專注起來,生怕眼下大乾王朝那些正道之士衝過來降妖伏魔。
所以有一日,兩個古怪的傢伙擋住衆人的時候,衆人立刻從懷中掏出兵器,只等事有不對就鳥獸散。
“哈哈哈,大家請不用驚慌,我是義薄雲天好郎君的左蛇,他是正義凜然大俠客的右蛇,是最是善良正義的好人。”
衆人兵刃握的更緊了,揹負着魔門的名頭,就算不是壞人,但邪道人士的名義確實撇不掉的了,這種傢伙正是天敵啊。
“大家小心,這兩人是異域邪神太幽銜尾蛇的使者,所說之話滿口胡言沒有一句是真的,都是連篇陰謀和詭計,大家一起抄傢伙看似這兩丫的。”
仇人見面,白墨心頭火氣,連忙鼓動衆人開戰。
“哎呀,那邊的那個不是有一面之緣的少年救世主嗎?我們兄弟連還送了一份天大的奇遇給你啊,你可千萬不能恩將仇報啊。”
“去你妹的天大奇遇,現在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天有一大半的時間陷入精神分裂狀態,被不知道什麼鬼東西操縱身體,這能叫做奇遇?”
提起這個白墨就無名火起,那天被太幽銜尾蛇附體,又被注入熵之毒,而後被莫煌一陣擺弄之後,等白墨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處在屍橫遍野的戰場上,身邊有不少強者環繞,個個對於自己都是一臉敬佩的摸樣。
等到交談之後,白墨才發現自己失去神智之後,不知道爲什麼狀態大勇,單人隻手橫掃幽冥大軍,爲勝局的奠定做下了不可磨滅的功勞。
但問題是,白墨自己並沒有任何印象啊。
這只是開端,過後的幾天日子白墨驟然發現,自己一天二十四個小時,有十五六個小時會失去神智,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卻已經不再原地,或者做着各種莫名其妙的事情,而後白墨終於察覺到,在他失去神智的時候,便會有另一個白墨出現操縱他的身體。
從好好的普通人一朝淪爲精神分裂病人,白墨能高興的起來就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