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需要梯子,我們明日,會直接跑進汴梁城去。”李鐵牛說道。
跑進汴梁城去?李保兒在一旁沒有說話,心裡卻在想,除非你會飛啊,飛進去還差不多。
其他的將領沒有說話,他們知道,李鐵牛的話,就代表了陳風的話,難道是要裡應外合,打開城門嗎?不過,這戰術只對突襲有用啊,現在都圍了兩日,那城門口處,肯定早就戒嚴了。
“周將軍,我們現在需要的,就是挑選一個對方守衛最薄弱的地方,轟開城牆。”李鐵牛說道。
本來,李鐵牛是打算在自己的那面城牆上找個合適的地方轟開的,但是,畢竟得和周德興商量一下。
這也是李鐵牛這次過來的目的。
李鐵牛最後的四個字,算是給其他的將領一個提醒,轟開城牆!
陳大人的戰例中,其中有一次,就是將城牆直接炸開的,看來,這次應該是同樣要將城牆轟塌,要是真的能辦到的話,攻城就太簡單了!
每個人在心裡都這般想到,就連李保兒,眼前都開始出現那場景,倒塌的城牆,他第一個衝了上去,衝進了城內!不,應該先衝上城頭!
這戰術,以前也是有過的,但是,城牆一般都堅固無比,想要將城牆弄塌,是非常困難的,比如用破城錘,那是需要上百個將士,不顧死傷,砸上幾天幾夜,纔能有的結果。
不過,陳大人的軍隊,是有優勢的,就是火器!
可惜這裡水軍無法到達,否則,僅僅是水軍的戰船上攜帶的碗口銃,就足夠轟開城牆了。
“我覺得,北面的城牆防守最弱,現在刮北風,對方的弓箭的射程,大受影響,而且,當初李思齊掘開黃河,首當其衝的是北面的城牆,所以,北面的城牆,一定最爲不穩。”這時,一名將領說道。
這個時代,主要的遠程兵力就是弓箭,而弓箭在飛行的過程中,受到風的影響力很大,順風的時候,多飄出一百步都有可能,尤其是拋射箭矢,而逆風的時候,恐怕射程會減半。
這樣,在進攻的時候,己方可以從容地在對方的射程之外,發射箭矢,壓制對方的城頭。
而且,雖然城牆四面都被洪水泡過,但是北面的城牆,是承受了洪水到來的第一個波峰的,肯定受到了很大的衝擊力。
這些因素加到一起,的確是在北面最爲合適!
雖然李鐵牛最希望是在自己那面城牆上,但是,很明顯,北面是最合適的了。
“好,那就在北面吧。”李鐵牛說道:“不過,這樣一來,我的那些碗口銃,以及我的軍隊,都要調到北面的城牆外去,這可是個大動作。”
外面漆黑一片,步兵行走,尚可以摸黑趕路,那些碗口銃,就得重新裝上馬車,然後再卸下來,爲了保護好碗口銃,摸黑肯定是不行的。
早知道,在剛來的時候,或者在白天的時候,就該調動好了。
“不如,我們就點着火把,大模大樣地調動,這樣,還可以讓城頭的守軍,一夜無眠,等到明日我們再攻打的時候,恐怕,他們連眼睛都睜不開。”周德興說道。
周德興的話,讓李鐵牛點頭稱是,果然,周德興很快就學會了大哥的精髓了啊。
當下商定,各面城牆外,只留下一萬軍隊,而在北面,聚集七萬的軍隊,明日,將全部從北面攻入城內!
這一夜,註定又是不眠之夜。
李思齊回到皇宮中,剛想要休息一會兒,就又被叫醒了。
城外出現了異動,對方在調動人馬!
白天一下午都沒動作,大晚上,在搞什麼名堂?李思齊重新穿戴好,不急不忙地出了宮,走了一炷香的時間,纔到了最近的城牆。
從城牆上蹬上去,可以看到遠處有火把在閃動,而且,火把在移動之中,證明那是對方在調兵。
李思齊沒有繞城牆走動,就在這面城牆上,接到了其他方面的消息,四周,都是如此,可以遠遠地看到那些火把在移動之中。
李思齊又看了眼遠處,除了能夠看到火把之外,那些人的模樣並看不清,也就是說,只知道有人在那裡,但是,並不知道有多少人,說不定,就是幾個人而已。
對方要調動兵力,完全可以在白天調動,這晚上調動,沒有任何意義,再說,他們已經將四面都圍起來了,這般調動,又有何用?
疑兵之計,這一定是疑兵之計!這兩天,己方一直都沒有休息好,對方一定是想讓自己將士兵們再都調上城頭,而他們,卻在呼呼大睡,不能中計!
前兩日,李思齊太重視他們了,現在,又開始輕視他們,在沒有充足的攻城器械之前,對方只會這般不斷地騷擾己方,卻不會真的展開攻擊。
李思齊望着黑暗的夜空,無奈地搖了搖頭,命令繼續監視,自己也該回去睡覺了。
雖然李思齊不擔心,但是,看到那些火把不停地移來移去,城頭的守軍不得不睜大眼睛,看着那些火把,什麼時候,那些火把向着他們而來了,就是對方來攻城了。
守城者的壓力,是最大的,因爲,他們只能被動地等待,主動權,掌握在對方的手裡。
黑暗之中,那些火把,直到四更天的時候,才漸漸地消失,他們也漸漸地睡着了。
他們不知道,這是最後的一個夜晚了。這一夜,城外的軍隊同樣沒有睡覺,他們在調動着,其中,那些保護嚴密的馬車,是最受人關注的。
整整移動了兩個時辰,纔將這些馬車,帶到了一個合適的地方,然後,馬車上的東西,開始快速被卸下,一排排地散開,在外面,是警惕的護衛,就算是兄弟部隊,也絕對不能靠近。
調整角度,裝填火藥,放置彈丸,他們已經開始在做各種準備了。
東方,漸漸地露出了魚肚白。
天要亮了。
“準備,第一次射擊,調整角度,目標,正前方城頭。”在碗口銃的陣地上,一個聲音高高地喊道。
雖然他們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由於風,以及地面的軟硬,都會影響到射擊的準確性,所以,第一輪齊射,也只能是試射,經過第一輪齊射,各個碗口銃,調整好角度,再進行第二輪射擊,那就把握更大了。
因爲,這次射擊,必須讓所有的彈丸,都砸中同樣的城牆,才能夠將城牆砸開。
如果是後世的火炮,彈頭可以炸開,非常容易辦到,但是現在只是最原始的火炮,彈丸是實心的,這要打起來,就會有很多限制了。
這一刻,很多人都在等待着,他們兩日來的佯攻,都是爲了等待今天!
就連李保兒,此時率領着他的本部五百人,排在了進攻的最前沿的地方,他的心,都有些激動得發抖,一會兒,只要看到城頭垮塌,自己就要不顧一切地衝上去,就是這麼簡單!
同時,爲了掩護己方的衝鋒的軍隊,百虎齊奔也都擺放妥當,藉着風力,可以更順利地飛上城頭。
北風獵獵,城頭上,一切都在靜謐之中。
城頭上的守軍,睡得太熟了,昨晚監視了半夜,直到那些火把全部消失了,才放心下來。
連日來吧疲憊,終於到了極點,就連主將,就連那些承擔放哨任務的人,都睡着了。
天氣很冷,睡着之後,渾身更覺得麻木了。
忽然,他們幾乎同時被一個巨大的轟鳴聲吵醒了,那個轟鳴聲,如此之大,讓很多人都以爲,自己是在做夢。
轟,轟,轟!
只有幾個人,勉強睜開自己的眼睛,頓時,睡意全無。
那是什麼?
那是從地獄裡放出來的惡魔!
對面,全部被一團黑煙籠罩。
不錯,就是黑煙。
兩百門碗口銃,前後四排,每排五十門,這些碗口銃一發射,頓時,轟鳴之後,就是漫天的黑煙。
周德興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臉,全是黑色的。
作爲主將,周德興是有權力的,他刻意地將自己指揮的位置,設置在了碗口銃的後面,雖然李鐵牛說過這樣有危險,周德興還是堅持。
結果,巨大的轟鳴聲,讓他覺得耳朵都要被震聾了,而之後的濃煙,讓他徹底變成了個黑人。
早知道,就不靠如此之近了啊!
操作碗口銃的射手們,似乎絲毫不受影響,他們開始用通條,清理銃內的火藥殘留,同時準備下一次射擊。
天空中,二百枚彈丸,向着對面的城頭飛去。
這巨大的轟鳴聲,將城頭的守軍震醒,不過,大部分的守軍,都還以爲是自己在做夢。
迷迷糊糊之中,突然,身體傳來一陣巨大的震動,這震動,似乎要將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震出來了。
那些彈丸,大部分都打在了城牆上,頓時,厚實的城牆,被撞擊得開始不由自主地顫動。
這顫動,讓守軍感覺到心慌。
有一部分彈丸打飛了,也有一部分彈丸,擊中了城頭上的守軍。
被彈丸直接砸中的,立刻大聲哀號着,直接被砸死的,也就算了,那些被砸斷腿的,砸斷手腳的,一時間又死不了,叫聲很悲慘。
這第一輪射擊,城頭上就已經是一片人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