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而來的依靠和懷抱讓她一陣眩暈,她的手緊緊地抓住了那人扶在她腹部的手,她深深地合上了眼睫……
王嫂匆匆地關着門窗,口裡念着:“這閃電怎麼這麼響啊!”她回身看到淺淡的燈光下那個擁在一起的身形時,忙轉身出去了。
白惠覺得自己忽然間就虛軟了似的,那一聲聲震耳欲聾的炸雷,那一道道可怕的閃電,那嘩嘩的大雨聲,無不讓她想起那年那慘忍的一幕。
坍塌的山體,泥砂掩蓋的年輕身體,和那永遠年輕永遠留在她心底的容顏,在她的眼前浮現。她坎坷的婚姻,挺着大肚子懷着雙胞胎躲在這山野小鎮的冷瀟孤寂、舉步艱難,白惠忽然間嗚咽出聲。
她捂住了嘴,心底的悲傷像是突然間有了突破口,泣不成聲了丫。
她的哭聲一陣陣地讓身後的人心顫。“白惠……”他摻進了痛苦的聲音在她的耳旁輕拂,“你相信我,我一直愛着你,一直愛着我們的孩子。你相信我,我每天都在想着你,我真的每時每刻,都想把你摟在懷裡……”
他的脣貼過來,不由吻住了她的臉,“相信我,白惠。等這段時間過了,等一切風平浪靜了,我會好好接你,和我們的孩子回去。媲”
他摟着她,在她的身後,兩隻手臂一隻圈在她的腹部,一隻輕捧了她的臉。她的悲傷讓他心底發顫,眼底一陣溼潤,“原諒我,我沒有強大到可以保護你和孩子的地步,我只能這樣子退而求全。扶養協議,也只是爲了你和孩子的安全。你要知道,楚喬,她可以波水,就可以波別的,她可以要人放狼狗,就還可以作出更殘忍的事情來。白惠,我怎麼能眼看着你和孩子受傷害?你的小腦袋就是一根筋,像一張白紙,你怎麼知道,這人心之複雜叵測。”
他在她耳邊一聲輕嘆。似是無盡的心酸和無奈。所有的不能言說的複雜情愫好像都在這一聲輕嘆裡流露出來。
“徐長風,我能原涼你的,只是因爲你母親,你給予我的冷漠。別的,我都不能原諒。”白惠從他的輕抱裡,退出了身形,“你走吧,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孩子我會好好地生下,好好地愛他們。將來也或許,會有真正愛護他們的人來做他們的爸爸。”
她的語氣淡然,眼睛裡還蘊着兩汪淚,眼神已是平靜無波。他一聽之下卻是心裡起了火。
“怎麼可能!”徐長風忍不住低喊了一句,“我的孩子當然是我來做爸爸,你別想別人!”他的樣子流露出煩躁,“算了,你的心情我理解,但再給孩子們找個爸爸,那是想都別想。”他有些負氣地說了一句,卻是心頭氣餒地看看她,轉身開門出去了。
白惠怔怔地坐在了牀上。窗外,大雨如注,閃電仍然一道道劃過沉沉的夜空。今天的一切已經夠她震驚的了,他竟然從沒有去公證過那份協議,他竟然說從未想過和她離婚。呵呵真是可笑,原來一切都只是他在導演着,她是那個被矇在鼓裡的人。他說他從未想過離婚,從未曾將協議去公證過,便要巔復他簽過那份協議的事實。他從沒有想過離婚,他把她逼到這山野村莊來,全都是爲她好,可是他可曾替她想過,他所做的一切對於毫不知情的她,是情何以堪?他可曾想過,當風雲散盡,她可會原諒他?
呵,他就那麼自大?就那麼自以爲是?就以爲她總會在原地等着他嗎?
她可以諒解他,爲了母親,淡漠她。但絕不可以原諒他後來的一切。楚喬滾下樓梯時,他那陰鷙的眼神,拿着離婚協議要她簽字,說房子和這裡的東西都是你的時,那種薄情。那時的他,可有一夜夫妻百日恩的情份?他爲救楚喬肚子裡的孩子,而以身試險,可曾想過她這個妻子,想過他也可能有了親生骨肉,可曾想過,他的親生骨肉有可能會失去親生父親?他若是爲了救楚喬的孩子而喪了命,那麼他的妻子和孩子們,將要怎麼辦?
白惠心底苦澀,脣角卻又咧出嘲弄的弧來,說一千說一萬句,他的心裡誰輕誰重?
呵呵……
她心底苦澀無比,因着這一天的太多意外,又覺得好笑,真真的好笑。
窗外的雷聲陣陣,雨勢越發的大了。一聲炸雷響過,閃電猝然劃過夜空,照亮了那間空寂的屋子。窗邊一道長長的身形面向着窗外,良久,才他點了一根菸。這樣的時候,是應該抽菸的。他承認,他錯了。他的作法,自認爲保護了所有的人,自認爲可以讓媽媽早些擺脫惡名,早日恢復清白,自認爲可以保住滿含父輩幾代人心血的徐氏,自認爲可以護妻兒周全,可是到頭來,他發現,他自己是那麼的痛苦。他每天都要面對着一個自己已經不再愛的女人,而被自己的妻子鄙視憎恨。
楚喬,她曾經的笑語如花,變成了惡毒的罌粟。她波水,她放狼狗,諸如此類類種種,每每想起,便讓他渾身發顫,冷汗從毛孔裡層層滲出。
心驚不已過後,又是莫大的擔心。
他的妻子,有着一個白紙一般的腦袋瓜,不明白退讓,不明白用心,不明白躲避危險,卻還會迎難而上。她每次來找他還好,她罵他一頓,把請柬或者支票甩在他臉上,都還好,但是別去招惹楚喬。她卻還會用言語去激她發怒。
她腦子裡一衝動,便是完全不知後果,不爲自己,也不爲肚子裡的孩子們着想嗎?
現在的楚喬,早已不是那個天真的小丫頭,她的嬌蠻已經變成了變態的狠毒。讓他每每想起,便是渾身冒出冷汗來。就連夜裡,也是不能安穩。
所以他用一紙協議來逼她走。
逼她來到這個地方。這裡背靠青山,湖水環繞,風景好空氣好,適合孕婦生活。他也在這個村子裡安排了一位有名的婦科醫生,他給了她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讓她專門候在這裡,以備他的妻子不時之需。
呵,他自認爲他想得很周到了,他想讓他的妻子安安靜靜地生活,想讓他的孩子們平平安安地降生,僅此而已。
**(這裡接上一章哈)
靳齊看着那個倒在地上的女人,她的臉色慘白慘白的,細膩卻腫脹的臉頰上清晰地烙着他的指印。他打她是下了狠手的,她那樣子侮辱喬喬,竟然說讓她吃大便都是活該,他忍無可忍,氣血上涌,下手的力道自是十成的。
他看着地上那死了一般的女人,血順着她的鼻子,嘴角,蜿蜒成細細的血線還在流着。
她剛纔還那麼理直氣壯地頂撞他來着。可是現在,死了一般。耳邊是兒子哇哇的哭聲,他忽然間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害怕,他很怕,她就這樣真的死了。
他蹲下去,伸手在她的嘴角處的血線上揩了一下,然後一把將她破布娃娃一般的身體抱了起來。他飛快地衝出了嬰兒室,奔向樓梯,蹬蹬地跑了下去,“司機!司機!”
他邊跑邊急切地喊着,懷裡的女人因爲他的奔跑,黑色的長髮飄了起來。她的身體失了重,在他的懷裡是那麼地軟,像是真的沒了生命的氣息。
靳齊心底那涌升出來的恐懼和不安漸漸擴大,他邁開步子向着停在院子裡的車子飛跑過去。
林婉晴被送去了急救室,她一直昏迷,許是他打得太重,許是她兩天未進食,總之,她昏迷了好久。
靳齊看着躺在病牀上,臉色蒼白如紙的女人,他的心裡也掠過了一絲後悔。
或許他不應該下那麼大的力道。
可是她真的,不知輕重,侮滅他的喬喬,所以他纔會忍無可忍。
小開心哭了好久,聲音都啞了,靳老太太連連埋怨兒子下那麼重的手,如果打死了怎麼辦?
怎麼她也是你妻子呀!
靳齊臉色有些難看。他跟着那個主治醫生出了病房,詢問林婉晴的情況。那個醫生的臉上露出鄙視的神情。同樣都是男人,但靳齊頭一次有了難堪的感覺。
“打女人的男人,怎麼不去死!”護士的聲音低低憤憤地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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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靳齊和林婉晴的感情糾葛在正文裡不會再寫了,先告一段落吧,咱還是主要寫白和風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