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卿卿失聲驚叫,聲音還沒有完全發出來,就被一雙溫熱滾燙的嘴脣狠狠堵住。脣瓣緊緊相貼,舌尖攻城略地,寧卿卿步步退縮,終於失掉了全部的自主權,被對方的節奏牢牢控制。
酒醉中的男人毫不憐惜,直把這個吻噬咬出血腥味兒,才氣喘吁吁地擡起身來。
身體被抵在柔軟的牀上,而男人居高臨下,如同獵食者的威壓將寧卿卿緊緊鎖住。他眸色暗沉,眼底翻卷着意味不明的浪潮,咬牙切齒——
“我不會再放你走了!”
說完,他便重新俯下身去,不給寧卿卿任何開口解釋的機會,把她所有的話語堵在細細密密的親吻裡,盡情採擷起來。
情熱。
空氣慢慢滾燙起來,泛起熟悉的溫度。男人的動作,也和平日裡沒有多大的區別,但寧卿卿閉着眼,感受不到一星半點的歡愉。
只如同噩夢重演。
原因無他,自己深愛的男人,卻在耳畔一遍遍呢喃着別人的名字,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人感到愉快。
一聲聲包含愛意的“小靜”,一句句絮絮的愛語,都如同鞭梢鼓起的哨響,重重抽打在寧卿卿身上,用鑽心刻骨的疼痛告誡她——這份微薄的幸福,終究只是偷來的,遲早還是要還回去的。
哪怕它曾經看上去,有多麼貼近真實。
一切彷彿回到了原點,他們共同經歷了那麼多,風雨同舟危機共度,從關係緊張到日漸融洽,甚至緩緩生出愛的可能。
而現在,耳邊呢喃的名字,用最清晰直接的方式諷刺,這一切都不過是寧卿卿的妄想罷了。
儘管曾經在心中做過無數次相關的心理建設,但現在事實真的發展到這個地步,心中的情感還是禁不住決堤崩潰。
她倒底還是會覺得委屈,覺得不平,乃至於不能接受。
眼淚簌簌掉下來,沾溼髮鬢,在頰邊滑過淚雨。鹹澀的眼淚被人吻進口裡,耳邊響起疑惑的詢問:“你爲什麼哭啊?”
然後,熟悉的聲音發出自嘲的低笑:“明明是你離開我的。”
我沒有!寧卿卿在心中抗議,然而開口就是哽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愣了愣,終於放棄分辯,心灰意冷地緊緊閉上眼睛,放縱自己沉入如同文火灼燒的情熱裡。
所以她也就沒有發現,南宮炎逐漸清明的神色,和眼底翻卷而起、驚疑不定的浪潮。
情事終了。寧卿卿噙着淚,收起自己慘淡的情緒,嘆息着走進浴室,心思如同水流瀉下時激起的涌動白氣,纏繞錯雜。
等她從浴室裡走出來,漫不經心地擡頭,瞳孔不由緊縮。
南宮炎靠着牀頭,明顯也洗過了澡,髮梢殘餘着淡淡水汽。聽見聲音,他擡眼挑眉,眸光冷淡,透着絕對的清明。
脣角掀起冷峭的弧度,菱形脣瓣開合,吐出冷淡嘲諷的話語:“寧小姐,就一天而已,你在這個時候,也要自薦枕蓆嗎?”
腳步僵在當場,寧卿卿如遭雷擊,對時隔數日猛地又砸在頭上的羞辱適應不能,不敢相信地開口:“南宮炎,不是我!”
她咬脣,剛纔痛苦晦暗的記憶再度翻卷而起,幾乎將寧卿卿柔軟的心房徹底淹沒在無邊苦海里。
蒼白的臉上,也剋制不住露出明顯的委屈:“是你喝醉了,連愛人都分不清了。你想爲所欲爲,我除了全力配合,還有別的選擇嗎?”
方纔酒醉時的記憶,如同蒙着一層厚厚的帷布,模糊不清,南宮炎想得頭疼,索性把回憶的念頭隨手丟開,開口便煩躁地拋出針鋒相對的冷嘲。
“你怎麼沒有選擇?”南宮炎冷笑,“你只需要乖乖待在家裡,安安分分地做你的南太太,別去管你不該管的事,也別動你不該動的心思。”
話語中明顯的敲打之意和冷漠疏離,如同開了刃的刀劍,直直貫穿寧卿卿的心房。疼痛和受傷翻攪折騰,摩擦出零星憤怒的火星,扭成一股質問的勇氣。
“那你的?”寧卿卿胸口起伏,從聲帶裡艱難擠出破碎的話音:“那我就任由你去酒吧買醉,不顧自己剛剛恢復的身體,就爲了一個不值得去愛的女人?”
“是姜靜和先離開你的,是她辜負了你!”酸澀和疼惜纏成眼底的霧氣,遮住南宮炎倏然難看起來的神色,也捲走寧卿卿所有的理智,讓她不顧一切地破釜沉舟:“南宮炎,姜靜和已經不配得到你的愛了。在你爲她失魂落魄的時候,可曾想過,她會有一分顧惜嗎——”
“你要是再說一遍她的名字,就請永遠離開我的視線。”南宮炎聲音平淡,吐出的話語卻像淬了冰,沒有絲毫往日的溫存。
“而且……”南宮炎頓了頓,脣角挑起玩味的冷笑:“關於我這點愛的歸屬問題,我不是早就告知過寧小姐了嗎?”
冰天雪地,寧卿卿穿着單薄的衣服,幾乎抖成一朵風中浮萍。她哽咽了幾下,費力吐出最後的卑微勇氣:“可是南宮炎,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
“只是契約而已。”南宮炎皺眉,他心中莫名煩躁,有零星記憶從疼痛欲裂的腦袋中閃現出來,逼得她掀脣冷笑:“而且你想要的不也只是這些嗎?”
眸中燃起惡意,南宮炎啓脣,漫不經心:“不然怎麼寧可聽我念着別人的名字,也要在我懷裡放蕩?”
難以名狀的浪潮在心中翻騰,攜着難耐的醉意,化作漠然無情的乘勝追擊:“如果寧小姐對我的評價不滿意,大可以離開。”
“逐客令”在情急之下脫口而出,南宮炎說完,看着對面女人瞬間緊繃的模樣,意識到自己口無遮攔地說重了話,心中涌起淡淡的懊悔。
可要他改口,更是不可能的事。
主臥裡氣氛沉重,兩個人就這樣僵持在數九寒冬裡,誰也不肯妥協讓步。好半天,寧卿卿突然擡起頭來,滿面淚痕猶在,但開口時,哽咽已經止了。
“其實你想趕我走的話,不必用這種迂迴方式的。”她冷靜道,眼底翻卷的痛苦和酸澀愛意盡數冷凝,“直接說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