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直被牽扯到尤萊圖做死神,她凝視着澈的雙眼,瞳仁漸漸失去了神色,“姐,你說你可以把一切都給我的,是不是?”澈的聲音又想起來,尤萊圖跟着點頭,“姐,我現在需要你的靈魂,你把它給我,我就可以自由了,你不想我一輩子活在束縛中吧。”尤萊圖又跟着點頭,把手扣在心臟的部位。
眼看就要成功之時,久西措揮動着鐮刀極速奔來,暗紅的光影把幻境衝破,尤萊圖忽悠一下從夢裡醒過來,澈狠狠的瞪了久西措一眼,轉身逃走了。
“澈要吃你的靈魂,他是W。”
“啊……”尤萊圖的手從胸腔搭落下來,無奈的點點頭,“久西措……”尤萊圖又昂起頭,一伸手抓住他的衣角,“讓我殺了他吧,他讓那麼多亡靈沒辦*回啊,我當姐姐的怎麼過意的去。”尤萊圖破涕爲笑,星光在她手中變成暗淡的鐮刀,她隨着澈的腳步追過去,在無數教堂和房屋的頂尖留下一流流動的光影。
“喂!”久西措剛要追過去,卻結結實實的撞在了一堵透明的大牆上,是尤萊圖留下的,久西措捂着頭,倒吸一口涼氣,轉身望去又是一片各式各樣的亡靈。
尤萊圖緊跟着澈,眼神中有道不盡的複雜,她量好距離,舉起鐮刀就揮過去,就在這一瞬間,澈回過頭,沒有預兆的停下來,他一眨眼睛,晶瑩的眼淚就好像明滅的星星。尤萊圖雙手攥緊刀把,心臟上傳來一股痙攣般的痛苦。
“澈,我不想回憶什麼了,你是W我就必須要殺了你!”尤萊圖皺起眉,澈忽然笑了,眯起眼睛,“澈,我真的會殺了你的!”她朝澈喊,乾涸的嗓子裡聲音變了調,“笨蛋。”
澈笑,“姐姐是笨蛋。”
“什、什麼?”鐮刀生硬的凍結在半空中。
“我知道我的錯了,你殺了我吧。”
“你殺了我吧,我不會逃走的。”
澈拿出無花果放在胸前,一步步從容的向尤萊圖靠近,“我將來想娶姐姐,但是,我沒有將來了呀,姐姐,你殺了我吧。”
你殺了我吧……
殺了我……
澈的聲音好像詛咒,尤萊圖拿着刀卻無法動手,手指和眼球都在劇烈的顫抖,“切,殺了你就殺了你!”突然,尤萊圖擡起頭,眼神變的堅定,抓着鐮刀一把揮過去,邪氣的笑容讓澈大吃一驚,刀刃力度大的驚人,從額頭一直劈到腰下方,傷口裡的靈魂帶着刺耳的哀鳴聲,瘋狂的冒出來。
“我的靈魂,回來,回來!”澈面目猙獰,兩隻手沒有方向的亂抓,“可惡,我的靈魂!”澈的聲音突然變味,像成年男人一樣低沉,眼球向外冒,佈滿了駭人的紅血絲,他手臂的骨頭髮出咔咔的響聲,從撕裂的皮膚下鑽出幾隻帶着吸盤的大觸角,在黑夜裡浮動。
“嘖,真噁心。”聲音從尤萊圖身體裡發出來,只見久西措依然拖着那水墨般的濃霧,從尤萊圖的身體裡分離出來,鐮刀上積蓄了滿滿的力量,他讓失去意識的尤萊圖靠在牆壁上,自己來對付澈。
“你故意用那麼多亡靈拖住我,其實是因爲你知道尤萊圖不會殺你,對吧。”兩人相距不過十幾米,久西措眼睛中放射着寒光,“是又怎麼樣?”澈的嘴脣鼓動着膿包。
“誰允許你這麼傷害她的?”
“什麼?她是我姐姐,家事你都要管嗎?”
“你已經是沒有人性的W了,從今以後她不屬於你。”久西措歪過頭,慢吞吞的補充一句,“她是我的女人。”
銀白的月光鍍在尤萊圖臉上,澈跟着笑,聲音模糊,渾身散發着惡臭的味道,“好,那我就殺了她!”澈突然咧開嘴,尖利利的牙齒讓人毛骨悚然,他的觸角極速向尤萊圖飛去,“得寸進尺!”久西措突然移動到尤萊圖前面,像一道光影,暗紅色的光芒迎面而上,澈面目猙獰,觸角和身體都在驚恐中化做了灰燼。
無數沒有被分解掉的靈魂從澈的身體裡跑出來,順利的進行了昇天輪迴,黎明褪去黑暗,久西措放下刀,趕過去抱起尤萊圖,輕輕拍她的臉,“你怎麼樣啊,醒醒。”
尤萊圖無意識的抓住久西措的衣服,問他,“澈呢,我的澈在哪?”久西措別過頭,“對不起,我已經……”
尤萊圖垂下頭,“就算是W,就沒有其他的解決辦法嗎?爲什麼非要殺掉?”久西措點點頭,告訴她,“亡靈一旦邊成W,就已經沒有人性了,它們只知道吃人的靈魂,然後進化成惡魔,就可以擺脫死神的束縛,澈也一樣,它纔不是你以前的那個澈,它只是憑着靈魂殘留的記憶做事而已。”
尤萊圖點點,看手旁的鐮刀飄散在稀薄的雲中,這時候,澈忽然出現在淡淡的藍光中,他擦着眼淚,叫到,“姐姐。”
“什麼?!”尤萊圖瞪大眼睛,連滾帶爬的去到澈身邊,用手撫摸他冰涼的臉,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澈伸出手去給她擦,“你就放心的與他說話吧,這個是真的澈,是他靈魂殘留的碎片,因爲有強烈的思念支撐,所以還能和你見面。”久西措靠在旁邊的牆上,蹲下身告訴尤萊圖。
尤萊圖激動的說不出話,兩手緊緊的環住澈,然後太陽一點一點的升高,澈也一點一點的消失。
朝霞瀰漫上來,澈在尤萊圖的手中變了空氣,尤萊圖什麼也沒說,靜靜的坐在澈剛纔來過的地方。久西措看看她,也跟着坐下來。
“喂,任務完成了,我唯一的信念也斷了,以後我就不再做死神了,去接受輪迴,沒準還可以見到澈。”
“他已經消失了,不會參加輪迴。”
尤萊圖皺起眉,覺得久西措的話很不中聽,她剛要站起身,卻被久西措一把拉住,“圖,你也是我戰鬥下去的唯一信念,你走了要我怎麼辦?我可是和你弟弟說過大話的,我說你是我的女人,留下來吧,以後我替澈陪着你。”
尤萊圖驚訝的轉過頭,看着久西措柔和的臉龐,眼底暈開一片模糊的光。
她從記憶裡面走出來,老人和安乙已經對峙很久了,流塵鳥打的太陽神殿滿是哀鳴。好似所有的故事都沒有一個確定的結局,她望着安乙,那裡面也出現了久西措啊,和她前一個夢境裡的久西措是一個人嗎?
她想問,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聲,她手裡正握着一個來自魔界大君主的記憶碎片,但是卻缺了一個小口,這時候安乙從太陽神手裡奪來一個水晶球,向她扔來,“看看這個!”他說,“這應該是魔界大君主的第三份記憶。”
她接過來,縱使已經疲憊不堪,還是打開了水晶球,那是個明媚的早上,周圍瀰漫這校園的氣息,好像回到了我的學校啊。
“啊呀,球!”女生一個不小心將網球打到了二樓的破窗戶裡,“你怎麼打到那個地方去了!”另一個拿着網球拍的女生也皺起眉,好像想起了很可怕的事。
說起來這裡還真沒有賣網球的。程良剛好路過,他將手裡的可樂放在草坪上,“吶,我去幫你們取吧。”
“啊?那,那謝謝啊。”
程良的頭髮軟軟蓬蓬的,不是純粹的黑色,好像是栗色之類的,在夕陽的暈染下變成了絲絲縷縷耀眼的金。他隨時都漾開在嘴角的微小弧度,柔和又帶着一絲浮意,但是棱角分明的臉頰和那雙刀鋒一樣放射着堅定的光芒的眼睛,又讓人覺得,他其實很可靠,只是慵懶了些。
因爲他本來就是女生們喜歡的類型,加上人又熱心,所以剛轉來就有了很好的人緣。
“呀,他是那個轉校生吧!”一個女生在花癡狀態中反應過來,另一個立刻張大嘴,驚訝的深吸了一口氣才艱難地吐出幾個字,“難道沒有人告訴他二樓實驗室鬧鬼的事嗎!?”
他真的不知道。
程良幾步拐到了二樓,通往實驗室的那段樓梯落了很厚的一層灰,好像值日的班級不掃這裡,學校也視而不見。他確實納悶了一下,聽說這裡原來是實驗室,後來就改變成堆放廢品了,現在就連廢品也不往這裡放了。
究竟是爲什麼?
程良一直擡頭看到樓梯的盡頭,陽光灑進來,窗戶的影子清晰的印在灰塵上。
也沒什麼啊。
他沒想明白,頓頓腳就蹬蹬的跑上去了。
實驗室的門沒有關,裡面除了堆着一些破紙殼和桌子椅子之類的東西外,就什麼都沒有了,比如人體模型這類看起來可怕的東西。
他走進去,眼睛掃了半圈,“找到了。”他看見了那個破口的窗戶,球被夾在一個桌子後面了。程良一邊走,一邊挽起袖子,時不時還扇扇四下飛揚的灰塵。
球掉的很深,程良只能跳到桌子上再彎下腰去撿,誰知道這破桌子這麼脆弱,年久不用亦或者有一條腿短了些,總之程良剛一跳上去就沒站穩,來回晃盪,桌子板一下沒禁住,咔嚓一聲斷開了,把程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啊呀好疼。”
“呀!”
呀?
過了一秒,程良坐在地上,生硬的複述了一遍剛纔的“呀”,因爲,這個不是他發出的聲音呀。
天啊。
他小心翼翼的轉過頭,同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確確實實的,有一個若隱若現的東西慢慢的移進了自己的瞳孔。
天啊。
天啊。
那是什麼?
一個穿着粉色戲服,帶着藍紅相間髮釵還畫着濃妝的……少年,不,也可能是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