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江藝顯然引起了很多人的重視。
沒有辦法,那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儒雅和嫺靜,是一種極其少見的氣質。
我親眼看到一個穿着休閒風格奢侈品衣物的男人,向着江藝走近。看那樣子,八成是把江藝當漂亮大姑娘了,準備搭訕留個聯繫方式發展一下什麼的。
我差點笑出聲來,不知道他要是知道江藝是個男人,會作何感想。
看到江藝那種尷尬和糾結的神情,八成內心是崩潰的。
從他的腳步就不難看出,很匆忙地想要趕回更衣室,把衣服換回來。
我離得比較遠,聽不太清江藝說了什麼,但能看到他昂起頭,指了指自己的喉結。
“臥槽!”
這一下,我總算聽清楚那個搭訕者的聲音了。
沒辦法,他情緒過於激動,音量比較大。
他身邊的朋友頓時一陣鬨笑,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江藝沒有和他們多做糾纏,迫不及待地回到了更衣室。
我等了好一會,他纔算卸完了妝,換上本來的衣服。
“被坑了。”江藝嘆了口氣,臉上的水漬還沒有擦乾。
我儘管百般剋制,卻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老闆根本就沒走,她就在臺下。”江藝一臉哭笑不得。
“哎呀,江老師。我就說你適合女裝嘛,看看多漂亮,還有人找你搭訕呢。”這個時候,一個風韻猶存的三十多歲女人走了過來,不無調侃地說道。
“算是滿足你的惡趣味了嗎?”江藝衝她苦笑道。
“嗯,還行。”
“兩萬不虧,血賺。”老闆用團扇掩着半邊臉,眼睛彎成了月牙兒。
我算是明白了,合着就是這個老闆的惡趣味,想看江藝女裝。
這種事聽起來有點難以理解,但很多時候有錢人的作風就這麼隨意,圖個開心。
像有些合作,甲方老闆就要乙方的銷售喝,一杯加兩萬的交易額這種例子我都聽過。
曾經在抖音上,我還看過一個銷售爲了討客戶高興,直接脫了上衣唱歌,據說是唱到嗓子都沙啞了,很賣力甚至堪稱拼命。
其實就是爲了個五十萬的合同,也不知道他能提到百分之多少。
就連李玉剛在成名之前,在酒吧駐場,也有人讓他喝一杯拿多少錢。
說白了,這些錢在他們看來不是那麼大一回事,拿錢找人尋個開心。
我不怎麼能理解這種行爲,但並不覺得奇怪。
這個女老闆讓人給江藝結了賬,江藝只是抿了下嘴脣,輕聲道:“老闆,告辭了。”
“以後還會回來嗎?”她問道。
“不了,錢湊夠了,”江藝微笑道,“下一站是蘇州,謝謝你的幫助。”
“不客氣,”女老闆嘆了口氣,回答道,“要是什麼時候缺錢,跟姐說一聲,我借給你。”
“不怕我賴賬?”江藝玩笑道。
“我信得過你。實在還不上,賣身也是可以的。”女老闆笑得很狡黠。
我看得出來,她是在假借玩笑說真話。
嗯,直白點,她想睡江藝。
江藝沉默了一瞬,拱手道:“告辭。”
隨後他像是逃命一般,帶着我飛快離開了這個地方。
“行啊藝哥們,還有富婆看上你了。”我哈哈笑着,調侃道。
“別開我玩笑了鵬哥,”江藝有些無奈,顯然不想提這茬,“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喝兩杯醪糟酒?”
“行。”我一口答應下來。
這個夜晚,我們坐在一家大排檔,點了些燒烤,要了醪糟酒煮溫來喝。
我們聊了很久,一直到了十一點半還沒散場。
結賬的時候是他搶着付的,他說掙了錢總是要用的。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他向我舉起最後一杯,笑容中有道不盡的落拓。
我們輕輕碰了個杯,將醪糟酒一飲而盡。
當夜隨便住了個賓館,第二天早上我和他就分道揚鑣了。
他去往蘇州,我回到蓉城。
直到我下了飛機,直奔家裡才知道,我不在的短短時間裡,蓉城到底發生了什麼。
有一羣歹徒強闖李剛的別墅,意圖行兇,然後全部被抓了起來。
李剛家裡死人了,是個退伍軍人轉行的保鏢。
根據調查,這羣人都是從金陵那邊過來的,目的性很強。
我瞬間什麼都明白了,顯然是孔方圓的人。在李毅山的壓迫下,他不得不妥協聽命。
我簡直急得想罵娘。
孔方圓這個人到底怎麼回事,這麼興師動衆,竟然踏馬還整不死李剛!
這夥人落網之後,一口咬死動機就是想搶劫,傻子都不會信。特麼誰從金陵跑到蓉城,就是爲了搶劫?
但不管怎麼說,孔方圓這夥人嘴巴很嚴,終究是沒有把他交代出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像電影裡一樣,這夥人的家人在孔方圓手上。
李剛公開表示,說一定會找出幕後指使人,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他。
我覺得李剛受到這種致命的威脅,肯定只會更加瘋狂,不可能有所收斂。
但想着他那羣練家子都還在牢裡蹲着,感覺應該也鬧不出什麼風浪。
反倒是陳安琪和我媽的問題,才真的是讓我頭大。
我都沒忍住,在和我媽通話的時候,語氣稍微重了些,直接問她:“孩子有那麼重要嗎?!”
“當初我要是像你這麼想,就沒有你了!”
我媽一句話,懟得我啞口無言。
太恐怖了,我錯了,就不該和她爭辯。
我覺得沒什麼多的話可以跟她說,也就說還有事情要忙,匆忙掛斷了電話。
其實光是我媽給我壓力的話還好,關鍵是陳安琪也頂不住了,又一次提及什麼不想耽誤我。
原本我就心煩意亂,聽到這些話心裡就更堵得慌了。
我坐在陳安琪旁邊,一句話都沒有,只是悶聲抽菸。
多說多錯,那還不如不說。
我知道妻子卡在那裡很難受,也是爲我着想,不想讓我在她和我媽之間兩難。
但可能就是我有點自私吧,捨不得放手,哪怕明知道這樣對她也是水深火熱的折磨。
有時候我都想問自己。
到底怎麼樣的終點,才配得上這一路的顛沛流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