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六,是京學府一年一度升學、晉榜兩試的放榜涌動中,溫婉不負重望地榜上有名,以奪目的成績順利地考入了國學院,成爲第一個正式考入國學院的女學生,同時也是有史以來年紀最小的。
這兩個創新紀錄的突破往那裡一擱,溫向東頓覺萬分榮光。無論是在朝中,還是尋常的朋友間往來,腰桿都挺直了不少。與人說話,更是不出三句,便會主動地將話題轉到“我家婉兒”身上,然後自然而然地會贏來一陣感佩聲和讚歎聲,令溫向東十分地受用。
於是乎,溫向東除了給溫婉添置了許多新衣和新手飾,將平常的零花錢也翻了一倍之外,還要給溫婉換單獨的院子。稱別人家的千金小姐十歲就有自己閨閣,溫婉已經十二歲了,也該有自己的繡閣了。但是溫婉不想與柳氏分開,溫向東如今是唯女至上,女兒說什麼便是什麼,不想分開便不分開,但還是給她們母女倆換了一個大院子。
溫向東也想過要將柳氏扶爲平妻,不然到時候說出去,東望第一女學士竟然是個小妾的女兒。不僅溫婉掉身價,溫家臉上也不好看。但這一提議,卻遭到了柳氏的嚴辭拒絕。還再三請示,懇請他千萬莫要再提此事。
柳氏嘴上解釋說的是她對於如今的生活已經心滿意足,並不奢求成爲妻室,其實事實上擔心的是溫婉的安危。溫婉一舉考進國學院,無疑是轟動了整個京城,王右相必定也知道了溫家出了這麼一個了不得的女兒。
而且溫向東到處說溫婉將來的目標是進入尚書院,成爲第一女學士,也是說目標是入仕。王右相看得開倒也罷了,但若是見不得小妾的女兒比自家外孫女風光,甚至與自己同朝,那溫婉的處境就比較危險了。所在,在離成功還有一路之遙的現在,還是儘量低調比較好。到時候大局已定,再母以女貴,也爲時未晚。
水玲瓏與柴啓瑞今年也學滿三年,參加了升學試。不如也正如意想中所料,毫無懸念地雙雙落榜。溫婉陪水玲瓏去黃院士處銷了學籍,領取了代表從京學府圓滿畢業的文士玉佩。看她將她翡色地玉牌懸在腰間,隨着裙襬晃晃悠悠的,還是別有一種風味。
兩人從黃院士處告辭出來,便見柴啓瑞迎面而來,一看到兩人,便遠遠地打招呼說道:“怎麼先來了,都不等等我?”
溫婉還沒開口,水玲瓏便扯着溫婉的手臂,匆匆忙忙地往另一邊去了,只留下柴啓瑞獨自站在原地,一頭霧水。等出了北院,溫婉纔好奇地問:“怎麼啦,玲瓏姐姐,你跟柴師兄吵架啦?”
“這倒沒有。”水玲瓏的表情極不自然,支吾着說。“就是很奇怪啦!”
溫婉不解地問:“怎麼奇怪了?”
“就是……”水玲瓏忽然彆扭了起來。伸長脖子往四周看了看。確定附近沒有人之後。才附到溫婉耳側。小小聲說。“他爹爹來我家提親了。你說怪不怪?”
“這很奇怪麼?”溫婉擡眼瞧瞧她。柴啓瑞看似總是被水玲瓏壓榨。呼來喝去。但事實上。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來。其實是水玲瓏被他吃得死死地。大家。包括溫婉在內。早就已經將他們看成天經地義地一對了。而且水玲瓏今年已經十四歲了。柴啓瑞若還不去提親地話。那才真正是怪事了!
“我們是好兄弟!好朋友呀!”水玲瓏一副不可理解地神情。“怎麼可以做夫妻地。那不是太奇怪了嗎?”
“那你讓你爹爹回絕了麼?”溫婉暗自笑笑。頗有些興災樂禍。心想柴啓瑞你這傢伙白盯了這麼多年。人家可當你是好兄弟!
水玲瓏皺皺眉。說道:“我也想不好。如果答應。柴豬成了我相公。太無法想像了。但是拒絕地話。他不是很沒面子麼
會被人嘲笑啊?”
溫婉“撲哧”一聲笑了,都開始擔心他會不會被嘲笑了呀。“那答應不就好啦!好兄弟,好朋友做夫妻哪裡奇怪啦,難道非要陌生人或仇人做夫妻纔不奇怪呀!”
水玲瓏遲了,琢磨着說:“這倒也是。只是,柴豬做我相公……這太詭異了!”
溫婉抿着嘴樂,心想估計也只有水玲瓏自己纔會覺得詭異。不過,她也懶得幫柴啓瑞開導水玲瓏。因爲那傢伙一定會有辦法自己搞定地,而且她幫他的話,也不見得他會領情。這麼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她纔不做呢!
“啊,溫師妹,可找着你了!”隨着一個欣喜的呼喚聲,一華服公子在兩名綵衣少女的陪伴下,踩着輕鬆的步子,翩然而來。
“沈師兄,找我有什麼事情麼?”溫婉停下腳步,等着他過來。其實沈君逸也是一個非常奇怪的人。在溫婉插班進入京學的時候,他已經在天榜了,現在溫婉學成升入國學院,他還是在天榜呆着。他既不升學,也不銷除學籍,就一直在京學裡的天榜呆着,也不知道圖個什麼。
沈君逸翩然來至溫婉身前,輕搖朱扇,優雅瀟灑自若:“明日申時,我在樓外樓設宴,慶祝溫師妹還有其他四位師弟榮升國學府。屆時黃院士,各榜地督學,國學府也會有先生過來,還望溫師妹也能賞臉出席。”
溫婉點點頭說:“沈師兄盛意拳拳,我當然卻之不恭了。一定會去的,多謝沈師兄爲我們費心了。”
沈君逸搖着扇子,笑盈盈地說:“該我謝謝溫師妹纔對。師妹現在可是京城裡的風雲人物,能夠邀請到溫師妹‘大駕芳臨’,於我也是一件面子十足的事情。”
溫婉哂然說道:“沈師兄就不要取笑我了。”
“溫師妹太過謙了。不過,溫師妹不喜歡聽,我便不說了。對了,”沈君逸從懷裡抽了一疊請柬出來,遞給溫婉說道,“我找不着顏詡之顏師弟,聽人說,他尋常時候只與溫師妹親近,所以他的請柬就有勞溫師妹代爲轉交了。至於其他的請柬,溫師妹就看着邀請些朋友來參加。宴會麼,自然是越熱鬧越好了!”
“好的。”溫婉一一應了。水玲瓏當下便抽了一張請柬過去,這種熱鬧又有東西吃的地方,怎麼可以落下她?
顏詡之也是今年升入國學院的五人中的一個。如往常一般,溫婉還是在書樓裡找到地顏詡之。將沈君逸的請柬轉交,邀請他一同赴宴,顏詡之卻直接回絕說不去。
溫婉雖然也不喜歡那樣地場合,但是既然沈君逸同時邀請了黃院士和督學他們都去,也算是半個謝師宴了,還是去一下比較好。不然肯定會被有些有心人說一考進國學府便看不起京學,過河拆橋之類的云云。於是便勸說道:“就算是有別的什麼事情忙,顏師兄還是抽空去一趟吧。除了黃院士他們,還會有國學府的先生過來。我們正式入學前,先熟悉一下,也是有好處的。”
顏詡之擡頭看看溫婉,遲着說:“我並沒有其他事情忙。”
溫婉好奇地問:“那爲什麼不去呢?”
“孃親不准我去酒樓之類地地方。”顏詡之說。“孃親說,吃了那裡的東西,就會吃不下家裡地東西,要捱餓的。”
“呃……”溫婉默了。
她自穿越過來,一直過着比較優沃地生活,倒是忘記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的道理。
顏詡之見溫婉不說話了,便起身收拾東西說:“我要回家去了,要幫孃親纏線團。”
“哦。”溫婉應了聲,目送他出門之後,無奈地將留在桌上地請柬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