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來到喬家,喬紛親熱地引她上繡閣,寒喧了幾句,便嗔怨道:“今天怎麼記起來看我,以前就只有我去你家,你從來都不來的。”言外之意,她遭受牢獄之災,出來後這麼久也不見得溫婉登門撫慰,有失姐妹之情。
溫婉歉然笑笑,說道:“一直忙,前些日子忙着準備參加科考,如今又忙着修書,實在騰不出時間。”
喬紛抿嘴笑着說道:“我跟你開玩笑的,看你認真的。”
溫婉跟着喬紛上得樓來,第一次瞧見了真真正正的古代千金小姐的繡閣。自己一直與母親居住,雖然有自己的臥室,但佈置得儘量簡陋,還被隔出去大半做小書房,姐閨閣估計沒有人會信。喬紛的閨閣便地道多了,偌大的一層樓被珠簾隔爲前後兩間,後邊是起居室,紅木大牀,暖絲紗帳,錦繡被褥。當窗擺放了一張梳妝檯,上面銅鏡,粉盒,首飾盒等等一應俱全。輕紗徐揚,胭脂飄香,沁人心脾。前面一間則是繡閣,擺了書桌、繡牀,琴臺之類,想來應是平日裡做女工、練琴、讀書之處。
溫婉在繡閣裡坐了,侍女奉了茶上來,等她退出去後,溫婉方纔說道:“對了,喬姐姐,皇后娘娘百花宴那天發生的事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姐姐知道詳情麼?”
喬紛坐到溫婉身旁,蹙着眉說道:“我如何知道,出舞之前,師父還與我說得好好的,叮囑我好好跳,不要損她的顏面,不想一回頭,她便……”說着傷情處,喬紛捏着帕子,輕輕地啜泣起來。“所幸真兇終於伏首,師父的在天之靈總算得以告慰,我雖蒙冤在牢中呆了五日,也毫無怨懟。”
溫婉聞言一驚:“喬姐姐難道不知道現在因爲此案被判刑的,不是別人,正是宋先生麼?”
“宋先生?”喬紛大吃了一驚。“怎麼會是宋先生?”
溫婉心中微頓,問道:“那喬姐姐知道宋先生他,喜歡你麼?”
喬紛倏的俏臉飛紅,輕聲說道:“他,他是與我說過,但是我,我一直將他當成先生敬重,並無兒女之意。我也與他說過,他知道的。”
溫婉沉默了半晌,說道:“宋先生絕非是此案的真兇,我猜想他八成是爲了喬姐姐能夠早日出獄纔去認的罪。本以爲對於這件事情,喬姐姐會知道得多一點,或許有辦法查明真相,救出宋先生。”
喬紛蹙眉道:“我也是完全不知情啊。那天宴罷準備回家,皇上派人傳我過去,正在問我話,皇后娘娘便帶着太醫過來了。說我師父被害了,中毒時間正是百花舞出舞之前。而那個時候,師父告病,只有我和司樂大人進過她的房,所以我們兩個就成了嫌疑犯,被抓起來了。”
“那司樂大人可曾說過什麼?”
喬紛搖搖頭說道:“她什麼也沒說,我被釋放出來的時候,她也一起出來了。”
溫婉心想看來果真是皇后娘娘所爲了。如若是司樂大人下的手,那她與喬紛同時下獄,她必定想方設法推給喬紛而自己出獄。若她是無辜,無端入獄,必定心中不忿,不可能不爲自己喊冤。如今她既不鳴冤,也不猜疑,那唯一解釋便是她知道喊冤沒用,而且也知道下手之人針對的並不是她,她必能無虞。
這樣的話,宋清羨換了喬紛出來,那等着他的,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溫婉與喬紛一塊兒想了半晌辦法,也是全然地束手無策。天色已晚,溫婉起身告辭時說道:“我近日來奉命在尚書院修書,沒有時間去探望宋先生,喬姐姐若是得空,便去刑部探望他一下吧。”
喬紛臉色一變,說道:“這個……明天開始,我就要進宮排舞了。”
溫婉心中一頓,勉強笑笑說道:“既然如此,也沒辦法了。”
宋清羨受陷刑部大牢,無法營救他倒也罷了,若是連探望都不去探望,溫婉心裡實在難安。但是之前已經因爲蘇政雅之事貽誤了科考,若是這次工作再出個差池,未免也太辜負了世子的一番好意。本想託蘇政雅代她去探望宋清羨,又想到如今蘇家的立場,怕給蘇政雅惹禍上身。思來想去,只得第二天晚上趕去柴家,讓柴啓瑞和水玲瓏先去探望,並寫了信託他們一併帶去。
隔日,水玲瓏便帶回了宋清羨的回信。他在信中說道,他孤身一人,生死無懼,只是讓溫婉她們擔心了,心中甚是過意不去。還說從前連累喬紛被公主責打,如今想幫她點忙,卻又害她身陷囹圄,心中非常愧疚,覺得很對不住她。信末還說帝王家乃事非之地,讓溫婉多勸勸喬紛,莫要一心惦着嫁入帝王家,不如嫁個門當戶對的官宦之家。
溫婉看罷信後,長長地嘆息,水玲瓏從旁說道:“宋先生氣色倒還可以,看來沒受什麼刑罰。只是,婉婉,真的沒有辦法救宋先生出來麼?”水玲瓏嫁作人婦,少女時披散的長髮已經梳成了如雲的髮髻,身體也豐腴了些,珠圓玉潤的,頗見福態。只是眉眼間的一股英氣,猶如當初。
“辦法是沒有了,機會倒是有一個。”溫婉說道。
水玲瓏眼睛一亮,連忙問道:“什麼機會?”【消逝的小草】
“刑部宣判秋後處斬,從時間上看來與皇上祭廟之期相去不遠。太子大婚的時候,就曾大赦天下,不少死刑犯改爲流放。若有人在皇上面前幫忙進言,爲宋先生求大赦,說不定能夠免去一死。”
水玲瓏立馬說道:“那我讓我爹爹去皇上面前求情!”
溫婉搖搖頭:“水伯伯可能皇上面前說不上話,而我爹爹向來明哲保身,也不會出這個頭。”
水玲瓏忽然一拍手,說道:“蘇政雅!大長公主去說,總有份量了吧?”
溫婉還是搖頭:“大長公主雖然敢於仗義執言,但我們手裡並沒有證據證明宋先生是清白的,大長公主也不會貿然出面。”
“這個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麼辦呢?”水玲瓏在一旁乾着急,原地轉了兩圈,忽然一拍巴掌說。“要不,咱們直接劫法場算了!”
“不急,不急。”溫婉勸慰住她。“現在離秋後差不多還有三個月時間,我們慢慢想辦法就是,總能找到個在皇上面前說得上話的人。”說話間,溫婉想到了世子,還想到了喬紛。但是之前她叫喬紛去探望宋清羨,她都似心有不願,約摸是爲了避嫌,畢竟這件案子她也曾牽涉其中。若再讓她在皇帝面前說情,估計也不太現實,那隻能又麻煩世子了。但溫婉總覺得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煩他實在不太好,便想着能有另外的方法就儘量用另外的辦法。
這樣遲疑地過了幾日,這一日午後溫婉正在書堆裡專心致志地抄着書,聽得外面有人傳喚:“溫婉溫小姐可在這裡?”
溫婉擡起頭,便見有小廝進得門來說道:“溫小姐,有位宮裡來的公公找。”溫婉一聽是宮裡來的人,不由驚了驚,連忙放下筆出去。那小公公朝溫婉施了一禮,恭敬地說道:“溫小姐,公主請您進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