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可是今夜卻是月朗星希,微風陣陣,除了蟲兒的叫聲便只有風劃過樹葉兒的聲音,一切都是那麼安靜祥和。風劃過空無一人的街道,不知道是誰家掛在門前的燈籠,隨着風輕輕晃動,遠處隱隱有打更人的梆子聲傳來。
然而,這一切並沒有任何的影響,遠在晉城的祝家大宅裡此時正上演着一番腥風血雨。
大宅裡燈火通明,遍地屍體,除了火把燃燒的噼啵聲就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風中傳來淡淡的血氣。
靜,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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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的院落裡,只有兩個人還站在中間。
一名中年男子正用手捂着胸口撐着劍半跪着,殷虹色的血染紅了他胸前的衣衫,順着指間蜿蜒流出。火光映照着他的臉,使他臉色看起來更加的慘白。他全身似乎是在微微顫抖,可見他此時已是強弩之末,如若不是依靠手裡的劍支撐着,恐怕早就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雖然此人看起來甚是狼狽,但是他的眼神卻依然犀利狠辣,眼中毫不掩飾濃濃的殺意絲毫不減。
他對面站着的那人同樣也好不到哪去。
只見那人的髮絲已經散亂,隨着風肆意的飄動。風帶起沾着血的髮絲,劃過臉龐,留下一道血痕。他的衣衫已經凌亂,渾身上下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最重的要屬腹部了,雖然那一劍沒有刺中要害,但是卻幾乎貫穿了他的身體,他原本穿的夜行衣早就被血沁透了,在火光之下泛着紫色。他手持寶劍劍尖直指對面之人,血正順着劍尖一滴滴的滑落,嘀嗒嘀嗒的落到地上散開,化作滴滴血花。無聲的寂靜放大了血滴落的聲音,似乎每一滴都是落在心尖。他的臉龐在火光的映照之下似乎變得有些妖異,宛如從地獄而來。
“你可曾想過會有今天?!你們當年殺了我全家,如今可後悔?”
那人冷冷一笑,卻一下震動到傷口不由吸了一口氣,咳了幾聲,隨後說道“後悔?我是後悔,後悔當日竟然還落下了你這麼個漏網之魚!當真是斬草不除根,後患必無窮!周昶!你可真是命大啊!”
沒錯,那人就是周昶。
周昶一下山便安排好了一切計劃,先是打聽到祝勝今日做壽,然後又裝作是來送禮的人偷偷混進來潛伏下,接着他便等待時機找他報仇。待天黑宴席散去,無關之人離開,那麼這就是他該動手的時候了。
周昶聽了他的話頓時眉頭一皺,眼中寒氣更甚,“哼!祝勝你果然到死都不知悔改,那你就別怪我不給你留個全屍了!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而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到還治其人之身!”說罷便執劍而起,向祝勝攻去。
劍光凌厲,速如疾風,宛若銀龍,直取眉心。
祝勝雖然傷的很重,但是他的武功不低,更何況此時已經是命懸一線了。
祝勝自然也不含糊,但見他封住幾處大穴,一手扶着傷口,另一手執劍。他微微用力,寶劍瞬間彎成了弧形,接着他藉着勁一彈而起,濃濃的殺氣瞬間如排山倒海般四散開來。
只見祝勝凌緊緊握着手中的劍,身子一轉,一招月落烏啼從上而下直取周昶百匯大穴。劍氣激起的髮絲還未接觸到劍身,便紛紛就已經被劍氣激斷。
電光火石間,只見周昶招式一變,一招劍問蒼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陡然向上刺去。只聽得“嗡~”的一聲,兩把劍劍尖相對,那嗡鳴之聲便是在兩劍相交之時陡然發出的。
兩劍相對,嗡鳴不止,二人具是要緊牙關毫不鬆懈。
祝勝的臉色越發蒼白,一滴混着血的汗珠滴落下來,只是瞬間被劍氣化爲無有。
他,已經力竭了。
可是,生死之戰,又怎可言敗?
藉着寶劍的力道,祝勝飛身而退,待剛一落地,又是一招穿雲劍使出,這一劍直刺周昶胸口。
寒光映血,劍鋒如冰,生死勝負不過一瞬爾。
早已力竭祝勝哪裡還是周昶的對手,只見周昶一招撥雲見日使出,尖鋒便已經落在了祝勝的身上。
“說!爲什麼要殺光我周家三十六口?!就是因爲錢麼?!我們不過是一個商賈之家,搶了錢也就算了,爲何一定要殺人!那可是整整三十六條人命啊!難道在你們的眼裡就如草芥一般麼?”周昶劍指祝勝眼中火光閃動,恨意不減。
祝勝趴在地上,胸口又多了一個血窟窿正在潺潺的流着血。此時的祝勝不要說再戰,哪怕是站起來恐怕也是不可能了,只能在地上苟延殘喘。他擡眼看了看周昶,帶着嘲諷的呵呵一笑道“呵呵,今日我死於你手也是我命該如此,誰讓當初放跑了你這條漏網之魚。你以爲你們周家真的不過是個商賈?真是可笑,可笑。”
周昶皺眉“什麼意思?!”在周昶的眼裡,周家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商賈之家。雖說家裡的長輩及兄弟姐妹也都習得武藝,但也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從來不走什麼歪門邪道,自然也是絕對不會同江湖之人牽扯上什麼恩怨的,因此他乍然聽到祝勝的話不由感到一絲差異還有一絲疑惑。“不是商賈又是什麼?”
“呵呵呵呵……”祝勝聽到周昶所問似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又笑了起來,他的胸膛的震動又使得大量的鮮血涌出。“是什麼?你身爲周家之後會不知道?哈哈哈哈……。”也許是因爲傷的過重,笑了幾下便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周昶皺着眉叫了他幾聲,卻見他不再答話。他於是便蹲下查探究竟,結果發現原來祝勝已經斷了氣。
周昶收了劍,順手放了一把火。看着熊熊火光他終於鬆了口氣。如今大仇得報自然是放下了心中負擔,可是不知怎的卻仍然覺得這事不會這麼簡單。
祝勝的那句話使他起了疑心,他以前只想着報仇,始終認爲是江洋大盜殺人越貨,可是如今再想來其中也的確是有幾分蹊蹺。當初他家不過是個小戶,在那片地界比他家有錢的不在少數,可是爲何偏偏是他們周家?再者,那些人當初也不像是隻爲錢,而像是在找什麼,只是最後沒有找到纔拿了前才離去。難道這其中真的有什麼蹊蹺?難道周家真的與江湖有關,而真的不是一般的商賈麼?他不由思索着,突然胸口一陣劇痛傳來,“哇”的一口血噴了出來,他急忙點了幾處穴道,原本舊傷未愈如今卻又添了新傷,看樣子得趕緊去找那個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