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相思鎮,一對萍水的人兒奇妙地相遇了,幸與不幸都是未知的,任何人都不會逃避離開,因爲這就叫——緣分。
那雙大眼睛也盯上了無語,眼裡突然光彩多了幾分,涌起了驚奇。
錯覺嗎?無語看着她眼睛裡傳出的訊息,心裡覺得有些奇怪。那女子卻又垂下了頭,讓綠色的頭髮遮住了她的臉龐。
無語有點明白過來,伸手到懷裡掏錢,然後他就又惱火了。該死的依露,一分錢都沒給過我!“對……對不起……我沒有錢……對不起啊……”無語恨不得打自己兩個耳光,同時心中更加痛恨依露,詛咒你嫁不出去!
大眼睛姑娘擡起了頭,什麼也沒說,只是衝他笑了笑,然後到旁邊領賞去了。
她笑起來真好看啊!無語傻傻地笑了起來,真是很溫柔的姑娘呵!
旁邊一個老人拍拍他的肩頭,“外來人,是個遊俠吧,遊俠都是沒錢的人哪。沒事的,幽嵐姑娘人很善良的,她不會在意的。”
無語這會真的是心中狂喜,一把抱住這個老人,“是嗎?她叫幽嵐嗎?老頭,真是很謝謝www。qb5200。Com你啊,謝謝謝謝。”這名字真好聽啊,唔唔,真好聽啊!
老人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喂喂,小夥子,別抱啦,我這把老骨頭要散了。”
無語“呵呵”笑着放開了手,同時記了起來,他從脖子上取下了一條墜着三顆狼牙的項鍊。他看着這條狼牙項鍊,心中想起了出道後接的一個任務。
那是剛出道的事了,他曾經路過一個小村莊,村莊坐落在一個山坳裡,那裡出沒着一條三牙鐵背狼,經常到村裡搶奪食物,傷人性命。村民們請他去殺了那條狼。沒點心理準備的他忙不迭地答應下來,然後他才知道,那三牙鐵背狼實在是狡猾得緊,追了一天都沒追着。而後他順着狼的足跡找到了狼的巢穴,在那裡足足等了一天一夜,趁着鐵背狼睡着的時候,一刀取下了狼的首級,自己卻因爲一天一夜沒吃東西,還差點餓出胃病來。村民們將他帶回的狼牙作成了這條項鍊,期望他生活平安,是條祝福項鍊。
就這麼辦!女孩子都希望別人送她禮物的,老鬼好象是這麼說的。無語打定主意,跑到那女子背後,伸出手去,將項鍊放在了那銅盤之中。
項鍊是銀製的,細小的銀環層層相疊,狼牙尖頭部分被村民們用紅風果的汁染過,不會褪色。雖然不甚值錢,看上去倒也算精緻。女子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然後轉過了身來,看到的是一張同樣普通不過的男子臉龐,那張人畜無害的臉正燦爛地笑着。她沒有什麼表示,只楞楞地看着這個男孩。
“我沒有錢,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這是別人給我的祝福項鍊,就送給你吧。”無語儘量表現着自己的風度。男人麼,就該有風度,什麼叫風度?就是拿自己喜歡的東西送人,不管自己多心疼也要笑着,這就叫風度。豪鬼如是說……無語雖然對他的西方紳士理論不太明白,可也知道該出手時就出手。
女子仍舊笑着,卻搖了搖頭,表示着推辭之意。
無語見她不肯收就有些急了,第一回送人東西就被拒絕的確是很傷自尊不是麼?他的臉漲得通紅,“我沒什麼壞心思,就是覺得你的琴很好聽,是真的。雖然這項鍊也不值什麼錢,可也是我身上僅有的東西了。”
女子看着他着急的模樣突然覺得有點想笑,可真笑出來的話就未免太失禮了,她沒有說話,習慣性地垂下頭去,臉上的表情變化起來,有些驚喜,有些遲疑,有些猶豫,也許還有些不能爲外人所知曉的複雜因素吧。
無語看不見她的表情,又不見她說話,只好傻傻地站在那不知所措了。
奇怪的場面發生了。一大羣人圍成個半圓形,場中一男一女面對面站着,男的傻子似的站着,臉上通紅;女的則低垂着頭,墨綠色的頭髮遮了面頰,一言不發。這場面任誰看了都會覺得莫名其妙。圍觀的人也是奇怪,在賣藝人曲散後就該人去的,可偏偏都在旁邊看着熱鬧,沒人走掉,而且都不出聲。在他們心裡,都覺得這對男女有意思,一會也許會有啥好看的呢,他們就這麼想着,都留了下來等着看結果。奇怪的場面靜悄悄的。
無語臉上有些冒汗,那女子不說話,他又不好意思拔腳就走,只好傻楞楞地站着,也不知過了多久。
————————————我是分割線————————————下午晴朗的天空下,這本來很溫暖的場面被人爲的陰影給打破了。
“讓開讓開!都他媽的別擋道!”
“靠!沒聽見啊?奶奶的!”
幾聲粗魯的言語將安靜的場面攪個粉碎,人羣外闖入兩條大漢,都穿着黑色的厚羊皮大衣,戴着羊皮製的風帽。看他們的長相也就和一般山賊差不多吧,反正都不是善類。人們被他們推得東倒西歪,紛紛閃避。
一名大漢直接就奔那女子走去,“你就是那個叫幽嵐的小娘們了?嗯,就是你了,跟我們走吧。我們頭兒過生日,你去彈個小曲助助興。”
幽嵐的臉上泛起驚慌神色,急急後退,直退到牆根下,身體顫抖着,彷彿是嚇得拿不住手上銅盤。那些銅錢碎銀灑了一地,在硬實的地上不安地跳動着,彷彿是灑下了一地的驚心。就連那條狼牙項鍊也掉在了地上,靜靜地躺在地上反射着太陽的光芒,好似冷眼旁觀。
“別給臉不要臉,叫你去,你就去,少不了你的好處。”那大漢追了過來。
圍觀的羣衆眼見如此,出於自己的一點善良之心,紛紛喝罵起來。
“幹什麼?欺負個弱小女子算什麼本事?”
“就是,人家一個啞巴你也好意思欺負?”
“滾出相思鎮去,再不滾我們叫鎮上的衛兵了。”
另一名大漢“唰”地從大衣裡拿出把刀來,往地上一插,“誰敢管咱們‘鐵騎雄風’的事?媽的!叫衛兵啊!惹發老子,把你們這小鎮夷爲平地!”那刀果然很鋒利,刀刃上似乎還有些沒有擦盡的血跡,正在陽光下發出冷冷的威脅之光。
人羣**了,東洲四大匪之中,最強的是死神之霧和死神之翼的“死神兵團”,然後是“義盟”和“精神曙光”,最後就是這“鐵騎雄風”了,雖然排名最末,卻是四大匪中最兇殘的集合,團裡充斥着殺人不眨眼的兇徒和罪犯,其首領更是喜歡用女子胸ru做菜的變態。“鐵騎雄風”縱橫相思海沿岸,相思小鎮正是它的勢力範圍。
大漢依舊強橫地吼着:“都他媽給老子滾!別惹老子發火!”他把手放到了刀把上。
“媽的!老子剛剛做完一票買賣,正在興頭上,有膽的就給老子過來!”
人們終於還是一鬨而散了,畢竟這年頭兵荒馬亂的,保住命纔是正經啊。
無語的眼睛裡噴出了熊熊怒火,兩名大漢的野蠻舉動他看在眼裡,人們的善意說話他也聽在耳裡。原來是個啞姑娘麼?難怪一直都沒有說話了,蒼天造物何其不公……這麼一個十八、九歲大好年華的年齡,正是青春飛揚的年紀啊。
眼見一羣人東奔西逃,大漢哈哈大笑起來,可是轉頭就發現還有個人沒走。這傢伙怎麼是紫色的頭髮呢?好象有點眼熟啊?在哪裡見過?他這表情,嘿嘿,好象在生氣啊,正好,剛纔殺了個人還沒過癮,正好拿他玩玩。這個沒什麼大腦的漢子竟然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前不久,“鐵騎雄風”的首領接見了一個使者,那使者帶了一張通緝令,通緝的人物正是有着紫色頭髮的少年。如果現在這個沒腦子的粗人能想起來,他肯定不會幹出什麼讓自己後悔的事來的,可惜他終究還是忘記了。
大漢發現這個還沒走的大男孩,心裡雖然奇怪,卻還是囂張地上前兩步,“喂,小子,還不快滾回你娘懷裡吃奶去?怎麼着,腳嚇軟啦。”邊說邊用刀背敲着無語的肩膀。然後他就爲自己的舉動付出了代價。這個看似普通的男孩眼中突然射出兩道紅光來,直盯進大漢的心裡去,讓他不由地瑟縮了一下,然後一股勁風毫無徵兆地撲面而來,他慘叫一聲,身子忽然就離開了地面。
另一名大漢正用力抓着幽嵐的手,逼着她一起走,猛聽背後同伴一聲呼叫,忙轉過身來。一個大男孩正站在他的對面,面對他不足一尺距離。大漢嚇了一跳,後退兩步,才穩了心神,眼角掃了掃,“臭小子,敢管我‘鐵騎雄風’的事,活膩了是吧?說,你把我同伴怎麼樣了?”他言語雖然張狂,聲音裡卻帶出一種驚慌。
無語一言不發,冷冷盯着他,右手朝上一指。大漢被他的眼睛看得心裡發冷,順着他的手指瞧去,身旁不遠處一株楊樹上,自己的同伴正掛在樹枝上,垂下四肢,不見動靜,也不知是死是活。大漢大驚失色,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說話也哆嗦起來。
“你……你……”
“我什麼我?帶上你的同伴給我滾!”無語冷冷地說着,根本不看他一眼。
“小子……呃,閣下可敢報出名號?小人這次是奉命辦事,請閣下告知姓名,小人也好回去做個交代。”想到自己就這麼回去的嚴重後果,不是鞭刑就是在身上刻六刀,這大漢強打精神爬了起來,眼神中的驚恐更加濃重。他同樣沒有認出這個“亂武星”,但他卻知道自己的處境非常不妙,這個少年絕對不是自己可以應付的。
無語猶豫了,這個相思鎮地方偏僻,官方通緝令沒有張貼過來,可若是說出身份來,鎮上的人會怎麼對待自己,估計自己又會遭到追殺吧;可若是不說出來,想必這個小鎮一定會被那個殘忍的“鐵騎雄風”滅了泄憤的。權衡利弊之後,他輕輕嘆了口氣,捋起左手衣服,取下護腕。那一道火焰圖騰血紋立時顯現了出來。
大漢忽地面如土色,剛剛纔爬起來,現在又癱倒下去。
“別讓我再看到你!滾!”無語不再理他,走向了那啞巴姑娘。
幽嵐眼睜睜地看見了無語手臂上的血紋,臉上出奇地沒有任何表情,眼中卻突然閃過了疑惑的神色。
無語以爲驚着她了,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呵呵,不好意思,嚇着你了吧?你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我還有事,先告辭了,有機會再見!”看着她那張臉,他突然覺得心裡有點發慌,臉上有點發燙,轉身就跑,三晃兩晃就不見蹤影,好象有鬼在他後面追他似的。
幽嵐看着他飄忽的背影,心裡翻騰了起來,眼角微微有些濡溼,這個男孩很體貼人呢。我多久沒有體會到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了?很久了吧……可爲什麼他偏偏是“亂武星”呢?
她有點悲哀地看着那跑遠的背影,直到背影完全消失她才收回目光,彎腰拾起了自己的那架豎琴,目光卻盯在那依舊靜靜躺着的狼牙項鍊上。項鍊依舊冷眼旁觀着,彷彿一個鐵面無情的判官,對什麼事都無動於衷。她又看看無語消失的方向,搖頭苦笑一下,還是伸手將那項鍊撿了起來,就那麼纏在手上,飄然走向鎮口,沒帶走一片雲彩。可她沒走多遠,忽然又急步跑了回來,將散在地上的銅錢碎銀一掃而空,然後又飄然走向鎮口,又沒帶走一片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