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紅杏和豪鬼被調去城外阿斯卡村駐紮已經有三個月了,天氣開始轉涼,炎夏的暑氣隨着氣溫的降低漸漸退了.玄月關地處朝陽山和日暮山之間,因爲地勢的關係,秋天的涼爽比之內地便多了份冷。兩座險山密集了參天巨樹,秋季起風的日子裡,站在玄月關裡朝看,滿天飄零起紅黃之色,太陽映照之下有如半空多了片片星辰的碎片,盤旋而舞,直至風盡。前代有詩人謂之“玄月秋風”,乃是當地一大盛景,非到秋時不可見。
林嬋墊下一塊紫色的方巾,坐在了河堤,赤着雙足在水面晃着,左手攬了長髮,無目的地纏繞捲動,眼神飄了天空,不知道在尋覓什麼。這“天下第一美女”的身顯露了難得一見的慵懶風情,自然愜意,彷彿偷了半日清風www.Qingfo.Cc,細織起心思,與生俱來的恬靜輪廓竟是有着萬千光彩似的。天色不是太好,午後的陽光並不烈,光亮在水面盪來盪去,於是水面的落葉悠悠然多了些生機。卻只是苦了城裡負責清潔工作的人,打掃街道容易,清理河面就頗費工夫了。
這麼一幅美女臨河的圖面當然絕好的靈感來源,有文人立刻誦詩填詞以贊,有畫者揮筆潑墨以錄,更多的卻是一衆廣大人民,對着她的容貌身材瞪大了慾求不滿的眼睛,流下了可恥的嘩嘩口水。由此可知爲什麼那些大家閨秀不能輕易出門,出門時必是乘車坐轎,美女這種生物是會影響社會生產力的發展的,人人都去看美女,那還有誰來爲國家做貢獻呢?而且……這些不成功的男人背後,必然有一羣恨死美女的雌性動物在咒罵着……
林嬋沒有注意那些正在吞着口水觀察她的人們,收回了目光投向河面,隨着紅黃落葉起伏飄蕩,臉隱約有了哀愁。這神情更加動人,偷窺的人們看得心都要碎了,恨不得立時便跑前來好好安慰一番,有些個傢伙還偷偷抹了把眼淚,搖頭嘆氣。
“多好的姑娘啊,一定是被婆家趕出來了。”
“太不像話了,這麼漂亮一個姑娘還有人欺負,沒天理呀。”
“我應該去給她一個穩重的肩膀讓她依靠的,這就去。”
“別逗了,你秤稱稱還不到八十斤,一看就知道是空中浮游家族的血統了。”
“瞧,有人過去了。”
“呀,落後了,苦也。”
“咦?那個姑娘有點眼熟……”
“啊,我想起來了,是林嬋!”
果然有個白衣飄飄的美少年自然得體地走近了臨水美女,臉一副“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滄桑表情,很是感同身受的樣子,話音輕柔像沾滿了花蜜似的甜美,“天生我當如何?常做美人身邊葉。姑娘有禮,小生不才,敢問姑娘因何悲傷?小生在此處也頗識幾個人物,想必能爲姑娘解愁。”
林嬋緩緩了擡了頭,一張猶如春曉海棠似的臉撞進了美少年的眼內。美少年不可謂沒見過世面,卻在這一刻驚得呆了,大張了嘴說不話來,彷彿呼吸也停了。
“公子可否幫小女子一個忙?”
“不敢當……請姑娘……示下。”
“我有一方手帕落進水裡了,麻煩公子替我拾回來,可好?”
“好好。呃……小生不會水……”
“那我幫公子一把如何?”林嬋幽怨的眼裡突然閃過一絲狡黠,臉可憐楚楚的神情倒是沒變,依然惹人憐惜。
偏偏這美少年已完全沉醉她這迷死人不償命的神態中,心裡翻騰的念頭只剩了一個,看起來這姑娘對我很有意思啊,呵呵。想到這不由挺起了胸膛,他豪邁地朝岸堤踏前一步,“小生定當竭誠以效。”
林嬋笑了笑,如花光迎日一般頓時將這美少年引得魂飛天外,只覺天下再無不可辦到之事。然後更讓他魂飛天外的事發生了……
也不見林嬋如何動作,所有旁觀的人就覺得眼前紫光大盛,燦爛若星辰臨夜,朝陽初升,然後美少年的身體高高飛了起來,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最終摔進了河裡。再然後,這美少年隨波逐流朝下游緩緩而去,間中傳來幾聲人類自遠古就有了的原始吶喊,“救命啊”。
“我就知道會是這下場。”
“嘿嘿,敢打林姑娘的主意,真不知那傢伙哪來這麼大的膽子?”
“現在知道了,莫耍帥啊,耍帥遭雷劈的。”
天色漸漸地灰了,太陽淡去了光芒,藏在了雲層後面打着瞌睡,暫時算作罷工。微冷的風吹起一河憂鬱,像極了林嬋此刻的心思。
林嬋縮回腿來,曲在胸前,雙手託了腮,繼續看着河水。河水清清,映了三張臉出來,把她嚇了一跳,低呼一聲,“鬼啊!”
“撲哧”一笑,依露忍不住拿拳頭鑿了她一個爆慄,“你見過有這麼漂亮的鬼?”
岑岑矮身靠着她坐了下來,伸手攬過她的肩頭,“小妞,又在想星辰笑和小可?”
林嬋嘟了小嘴,怨道:“是哩,我真的好想去找他們,可你們就是不放我走。爲什麼呀?”
岑岑嫣然笑道:“還不是怕你出事,咱們沒一個熟悉黑蠻的人,我們又脫不開身陪你去。”
“我已經不是孩子了。”
林嬋的聲音越來越低,但聲音裡的堅定卻很明顯在昭示着她有所決定了。岑岑不忍地看看依露,看到的卻是依露的面無表情,她眨眨眼,詢問着。
依露無可無不可地聳了聳肩膀,點了只煙又開始吞雲吐霧,略帶冰冷的眼神掃了一眼遠近的人羣,斜靠着一棵柳樹,微微仰起臉來,那一頭金絲隨着垂河柳枝拂動了。
這情景比之林嬋的臨水嘆愁更見殺傷力,遠近男女老少無一不被她的性感、冷豔、優雅所感染,一個個心裡暗罵,這麼好的一張臉蛋,一副身材,怎麼就有這麼一顆惡毒的心呢?簡直就是天使的外表,魔鬼的心腸啊。他們很理智地散遠了些。
“再過三天。”好半天依露才說了句話。
岑岑一皺眉,想不出什麼頭緒,“依露,什麼意思?”
“問林丫頭。”
“嗯?林丫頭?”
林嬋趴在岑岑的大腿,淡淡地說:“再過三天是我十八歲生日了。”
“這我知道,可依露你到底想說什麼?”
“等林丫頭過完生日,我會放她去黑蠻南洲。”
在岑岑和林嬋的驚愕表情中,依露屈指一彈,菸頭穿過柳絲的間隙朝河面一片紅葉飛去。出人意表的是,那菸頭沾紅葉登時將紅葉燃燒起來,轉眼間河面的所有落葉都燒了起來,奇怪的是火焰只起了半尺來高,就那麼幽幽地燒着也不熄滅,恰似一盞盞明燈飄在水,又似火蓮花綻放盛開。整片的水面升騰起一片耀眼的金光來,在這略顯昏暗的天空下分外華美,驅散了心內感傷。
這下可算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人們忘情地喊起來,情緒振奮。沒有人知道爲什麼火在水不會熄滅,但還是有人眼亮的人看到這一切都發生在依露的彈指之間,這彈指之間的美景變成了日後玄月關的傳說,因爲有人將這美景及時畫了下來,名之爲“清水紅蓮”。這幅畫在幾十年後,成爲了玄月關的鎮關之寶……之一……
岑岑看着依露又在賣弄本事,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你走到哪都休想別人認不出你來,就憑你這飄逸的金髮,迷人的眼神,性感的身材都已經把你深深地出賣了,幹嗎還搞些法術出來啊?”
“呵呵,我剛纔發現有很多人都不看我哩,他們只看林丫頭。”
“你呀你,沒事老和林丫頭比什麼……”
林嬋“唰”地站起身來,臉神采熠熠,剛纔哀怨的小女孩情態瞬間消失,彷彿大變活人一樣,脣角輕歪,帶出一抹明媚笑容,頓時豔光四射,牽了無數人的心亂跳不已。
光憑外表,依露到底遜了林嬋一籌,看了她這笑,自己都生出不忍的情緒來,苦笑不止。剛纔好不容易纔營造出來的華麗場面,就這麼被這小丫頭給破壞了,苦死我了。
林嬋乳燕投林般撲進依露懷裡,“咯咯”地笑個沒完。依露攬着她,親熱地在她耳邊低語,聽得林嬋一會笑一會怨,那表情如彩霞變幻着,別提多麼逗人了。岑岑也隨了她們站起一起,不時發出低低的笑聲來,難得她始終保持着嫺雅靜美的姿態。
水面的火漸漸滅了,出奇的是那些落葉彷彿不曾燃燒似的,依舊是原來的形態順水遊蕩,令人歎爲觀止,更另人不解的是,空氣突然多了些香氣,輕輕飄飄地鑽入人們的心間,勾了人心最深處的溫柔,渾身舒服。依露輕挑了娥眉,暗暗記下了這香。
有句俗話叫什麼來着?“乖乖的真不得了”!三女娉婷,紫紗飄擺,白裙悠揚,金衣拂動,河中水光,楊柳垂絲,合在一處給這邊境的重城以一個沉重的打擊。
話說自從玄月建關以來還從來沒有一下子彙集這麼多……這個數字的……美女,按說美女是有,可何曾有過名動天下的美女?此時的岑岑已是天下聞名的歌姬了,人人驚羨,可現在居然還有兩個比之更甚的美女,還一個賽一個的漂亮,那可絕對稱的“空前絕後”的。沒有人知道這三個女人的來歷,沒有人知道她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邊境的軍城,但這三女私語的場景被畫師記錄了下來,成爲日後玄月關的鎮關之寶……之二……
“多美麗的景色啊,小可當賦詩以贊之。”
“絕色啊絕色啊,天待我不薄,有生之年得遇如此佳人,少活三天也願意啊。”
“難得的美女啊,可爲啥這麼曖昧?同人女?”
“哼哼,三個騷狐狸,老孃哪點除了臉蛋身材氣質,哪點比他們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