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麼可能,”餘氏的聲音頓時變得沒有了底氣起來,“怡兒、怡兒說她親眼看見,那個小畜生將你推了下去!”
剛纔抱着餘氏大腿的丫鬟,就是餘氏口中的怡兒,她一聽見母子二人的對話,此刻立即嚇的跪在了地上,聲音顫抖了起來:“我、我是真的看見了,絕不敢欺瞞夫人的!那日二少爺同三少爺一起在河邊,二少爺落水時······我看的真真的,三少爺是伸了手。”
餘氏轉過頭,握住他的手,對他說:“小花啊!我知道你心腸子軟,可那個小畜生把你害成了這番模樣,這口氣,娘是一定要幫你出的!”餘氏狠狠說道,最後還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安心。
“別怕,有娘呢!”
宋白有些無語,難道在他孃的心中,墨樺就有那般純善嗎?墨樺這時的性子和他少年時候有的一拼,他現在也是更甚,絕不會讓別人騎在自己的頭上,他也絕對不會委屈了自己,這也是爲什麼,他如此反感盛沅的原因了,盛沅想要要的,不過只是一隻籠中雀,而自己斷斷不會變成那般模樣,若是有人想要折斷他的翅膀,他也一定會砍了那人的手。
“娘,孩兒並沒有包庇三弟,那日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滑了下去······”
餘氏頓時啞口無言,她呆了好一會兒,想到自己當時連事情都未弄清楚,便去墨老爺房門大吵大鬧,宋白說完後,她沉下心來一想,頓時悔的腸子都青了,待回過神來,她用力的打了下自己的嘴,“哎喲”了一聲。
怡兒此時趴在地上,嚇得瑟瑟發抖,此時她也知道,自己怕是壞了事了,頭伏的低低的,嘴裡一直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看了的······怎麼會怎麼會······”
此時的餘氏後悔之餘,心中還夾着一股怒氣,這個胡亂說話的丫頭,差點害的她成了那種不擇手段的惡婦!幸虧當時墨老爺未追究,不然此番事情,定會讓他們二房不得好過。
餘氏從牀上站了起來,走到怡兒的跟前,她此時臉色十分的不好,陰沉的嚇人,她用力瞪了眼怡兒,從旁邊拿過桌上的雞毛撣子,高高舉起,狠狠的往她身上打了幾下,“啪”“啪”地打在她身上,十分的響亮,餘氏自小還是與她爹學過點功夫,下手十分的狠,怡兒疼痛不已,卻是大氣也不敢出,身體微微發抖,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的落在了地上。
餘氏用雞毛撣子指着怡兒,手顫抖着:“你這丫頭!若不是小花醒了過來,你怕是要將我們害慘了,你這眼睛!怕是沒長好地方,挖了得了!”
說完,她將雞毛撣子狠狠的扔在了地上,發出“啪”的一聲,可見力道之大。
怡兒一聽到挖眼珠子,頓時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擡頭看着餘氏,眼中一片難以置信,她跪爬到餘氏面前,抱住她的褲腳,哭的十分的悽慘:“求夫人放過我,求夫人放過我!怡兒錯了,怡兒下次定不會這麼草率,求夫人放過我······”
此時的房中,陷入了一片寂靜,下人們各個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出。
屋中只餘怡兒的哭聲,吵得宋白腦仁兒發疼,他道:“娘······你便放過她吧。”
餘氏此時正在氣頭上,厲聲說:“怎能!她差點害苦了我們母子倆,怎麼能輕易的就這麼放過了她!”
“她看的沒錯,三弟是伸了手······”
餘氏一頓:“那你不是說······”
“他當日伸手,是想救兒子一把,可惜沒拉着,這個丫頭沒有看錯。”宋白說的話,半真半假,墨瞿當日的確沒有將他推下去,卻也沒有想要拉他一把,墨瞿伸手,是出於下意識的肢體活動,可他也知道,那伸出去的手,是在墨瞿腦袋反應過來的同時,又僵在了空中,完全沒有想救他的意思,若是當日墨瞿有心,一定可以抓的住他,嘖!宋白笑的很是無奈,虛假的兄弟情誼。
怡兒一聽,眼中突然由悲轉喜,扯着餘氏的裙子:“夫人,夫人你聽見了沒,我沒看錯,我沒看錯!”
站在一旁的嬤嬤見了,也上來求情:“夫人就放她一馬吧,少爺剛醒就見血,也不是個好兆頭。”
餘氏冷靜了下來,恨恨的道:“放開。”
怡兒將手鬆開了,她擦着眼淚,十分的可憐,餘氏拍拍自己的裙子,道:“今日便放你一馬,把她扔去柴房關一天,不許有人去送飯。”
那個嬤嬤見狀用眼神示意着怡兒,說:“還不趕緊謝謝夫人!”
怡兒連忙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謝謝夫人,謝謝夫人······”
餘氏冷哼一聲,又坐回了宋白牀頭,將帕子放在盆中,對他道:“若不是你,我真的是想將她的眼珠給挖下來!”
“娘,”宋白按住餘氏的手,“我無事。”
話音剛落餘氏便一臉心疼:“你瞧瞧你現在的蒼白樣子,還說無事,我叫後廚給你燉了雞湯,這幾日,你定是要好好的喝。”
“嗯。”
他心中有些無奈,凡人,真是弱小的一種生物啊!這具身子,不過就是落了個水,便差點喪命於黃泉。無力反抗,怪不得會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那個侍女,此時喜極而泣,她終歸是保住了一雙眼睛,不知爲何,宋白的眼中突然有了絲悲憫,他也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情緒給逗笑,自己本就不是什麼大慈大悲的人,怎麼可憐起這些人來了······不過只是一羣螻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