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又是一個月過去,盛陽大學開學報到期的最後一天,一個輕裝上陣的四人小隊嘻嘻哈哈的出現在了學校大門口兒。
這四個人分別是靠自家老子的關係而得以被點招錄取的薛立;分數剛好合適來盛陽大學的李茉;體育特招生張顏;以及頂着狀元光環的張無爲。
同住本市的四人都沒拿太多行李,跟那些大包小裹的學生比起來着實是輕鬆不少。而特意選在最後一天纔來報到則是經一位前輩指點,知道最後這天人會比前面幾天少一些。
聊夠了閒話,張無爲第一個從花壇上站起了身,告別另外三人尋找向他報考的外國語學院的迎新處。
迎新的師姐們一看來的是個長相和氣質都還算過得去的小帥哥,紛紛熱情的圍上來指導起張無爲的各種手續。
被各色美女師姐包圍的張無爲忍不住在心裡吶喊道:“當初選文科真是太他媽的正確了!”
而相較張無爲的順利,張顏的路可謂滿布荊棘,光是找到體育學院的迎新處就費了她好長時間。
這是因爲張顏在外面要一直用男聲,而她又覺得自己裝出的男聲很難聽,所以她連找人問路都不願意,想去哪兒都只能自己找。
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她剛走上前,迎新處的幾位學姐就將她圍了起來。
雖然做爲一個“男人”來說,張顏161的身高是處致命的劣勢,但是她那張秀美的慘絕人寰的小臉兒實在讓這些師姐不能自已。
幾位高大的學姐一擠上前,瘦小的張顏瞬間被淹沒。
貼她最近的一位練習短跑的學姐更是裝着被其他人擠過來的樣子直接抱住了她。
好在這場噩夢沒有持續太久,那位短跑學姐吃夠了張顏的豆腐以後很“負責任”的找了個機會拉着她從人縫中跑了出去。
兩人一口氣跑出上千米才總算甩掉那些身體素質同樣出色的姐妹。
短跑學姐迫不及待的說道:“學弟你跑的真快,給我留個電話,以後我們一起訓練。”
“不好意思,我還沒……鈴鈴……”張顏剛想說自己還沒買手機卡,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一看來電的人是母親,就先掛斷了,隨後非常無奈的交出了手機號碼贖回了自由身。
告別短跑學姐,張顏才把電話打了回去。“喂,媽,剛纔身邊有人。”
“沒事兒。情況怎麼樣,還順利嗎?”
“媽您真是太敷衍了……這些師姐哪是您說的‘敢愛敢恨’,根本就是一羣女流氓!”
“哈哈,這隻能說明時代在進步。不過聽你這話你手續也辦完了嘛,接下來你就拿着我給你開的證明去找校領導辦理校外住宿就好啦。”
“恩,我正打算去呢,媽您放心。”
盛大校園的另一側,張無爲已經謝別了爲他帶路的師兄,高高興興的走進了標準宿舍區的七號樓。
七號樓裡的每間寢室都是那種最常見的上牀下書桌的四人間,由於今天已經是報到期的最後一天,基本上每間寢室的人都到齊了,再加上一些孩子的家長還沒走,搞得整棟樓喧鬧至極。
張無爲看着走廊裡滿地的塑料袋、破布條等新鮮的生活垃圾,情不自已的在心裡嘆道:“這就是大學,真他媽棒!哈哈哈!”
找到被分配的0321寢室,張無爲驚訝的發現這間寢室與之前路過的那些都完全不同。
不單是屋裡沒人,而且屋裡的東西也都擺放整齊、桌椅地面更像是剛剛纔擦過的樣子。
感到十分納悶的張無爲一回身,這纔看見屋裡原來有人,而且那人正十分拘謹的坐在門後的椅子上望着他。
張無爲連忙微笑着伸出手打招呼道:“哥們兒你好,我叫張無爲。是外國語學院倭語系的新生,很高興……啊!”話說到一半兒,他突然大叫了起來。
又黑又壯的大個子連忙鬆開了跟張無爲握在一起的手,驚慌不已的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俺一緊張就抓東西,俺弄疼你了吧?你別生氣,俺真的不是故意的……”
疼得齜牙咧嘴的張無爲一邊揉着手,一邊觀察着對面這個面帶忠厚的大男孩兒,硬擠出一個比哭好看不到哪去的微笑說道:“沒事兒,兄弟可真有勁兒,難道是學體育的?”
大個子撓了撓頭。“不是,俺也是外國語學院的,學鵝語的。”
“哇塞,文武雙全!了不起了不起。”
“啥文武雙全,俺就是常年在家幹農活,有把子力氣。張哥你真的沒事兒吧?”
“我就那麼脆弱麼,都說了沒事,你就別緊張了。以後的四年咱們可就是兄弟了,你總這麼客氣多見外。”
大個子激動的點着頭,說道:“俺聽張哥你的。”
“別這麼客氣,叫我無爲就行。”
大個子憨笑着說道:“那俺就管你叫無爲哥吧,俺早上了一年學,今年才十七。村裡人都叫俺大壯兒,無爲哥你也這麼叫俺就行。”
經過一番自我介紹,張無爲對這個大壯有了個十分細緻的瞭解。
這倒不是他撬人嘴巴的本領有多強,而是這個質樸的大個子完全沒有防人之心,對自己的事幾乎是和盤托出。
大壯本名叫做牛小軍,家住在貝爾市郊外的一個小山村,家裡有父親和一個姐姐。
因地處華鵝猛三國交界處,大壯住的村子多年來飽受其害,村民們經常和另兩國的人爆發些大大小小的衝突,大壯的母親也是在十年前一次大規模的衝突中不幸喪命的。
曾經當兵的大壯的父親也是在那時,爲保護妻子被打斷了右臂和右腿,基本喪失了勞動能力。
自此全家的生計重擔不可避免的落到了當時才上初三的姐姐牛小娟的身上。
靠着家裡僅有的一點積蓄和左鄰右舍的幫助,牛小娟勉強讀完了初中。但負債累累家計狀況迫使她不得不外出打工,而且直到現在家裡唯一的經濟來源仍舊是她。
從小就受“軍事化管理”的大壯很聽父親的話,時刻牢記着父親說過的要改變生活只有好好讀書這一條路,而隔壁青梅竹馬的二妮兒的一句“人家喜歡有學問的人”更加堅定了他好好學習的決心。
就這樣,大壯真真正正的寒窗苦讀了十二年,最終在今年的高考中憑藉一些加分政策一舉考出了全貝爾市第三的好成績,成爲了他們村的第一個大學生。
其實以大壯的成績完全可以報考一所口碑更好的大學,只是懷着一顆感恩之心的他時刻銘記着村長爺爺對他的幫助,早已下定決心畢業就回去幫村長爺爺建設家鄉,所以也就不是那麼看重文憑了。
而之所以選擇盛陽大學,一來是因爲這裡給他的助學金更高;二來是他的姐姐在這邊打工,大壯想來照顧姐姐,就算照顧不了,也要爲姐姐省點兒錢。
張無爲從來不認爲自己是一個感情敏感的人,可是當他真的遇到這樣一個俗套故事中的主人公出現在眼前,還是不禁有些鼻子發酸。
生怕多餘的同情會誘發大壯的自卑心理,張無爲深深的吸了口氣,努力的調整到平常的狀態說道:“都不容易。不過你這也算熬出頭了,以後在盛陽這邊有事兒就跟哥們兒說,雖然我沒啥本事,但跑跑腿兒賣賣力氣啥的都沒問題。”
大壯連忙搖頭,說道:“不用麻煩無爲哥你,俺來就是好好唸書,不會有啥事的。”
“得嘞。咱們也別傻坐着了,趕緊鋪牀吧。正好咱倆一人佔一個靠窗口的牀位,先來的就先挑好地方。”
大壯突然推辭道:“啊,那無爲哥你睡窗口,俺要靠門這張就行。”
“我曰,我纔剛說完窗口的好你就要靠門?咱這屋可沒空調,不挑張靠窗的夏天熱死你!”
“可是……俺爹說俺們鄉下人跟你們城裡人比不了,出門在外有什麼好東西別跟人家爭,吃虧是福。”
大壯簡單的一句話,讓正準備爬上牀的張無爲感覺像是觸電了一般,同時也對大壯有了更深的認識。
自慚形穢的他趕緊停下動作,發自內心的點了點頭,讚道:“你說的很對,是我做的自私了,我喜歡你這人。”
大壯吱吱唔唔的說道:“啊?這不行,你不能喜歡俺……俺喜歡的是隔壁二妮兒,俺可不想搞那個什麼山。”
“我曰,你還知道背背山呢?”
“啊對,背背山。俺可絕不能搞那個,讓俺爹知道會打死俺的。”
張無爲此刻真的是欲哭無淚,偏偏被一個從山村來的純樸的像白紙一樣的男孩兒誤會他是個Gay,這要是傳出去他怕是跳進王水裡也洗不清,忍不住的在心裡罵道:“這什麼破姐姐,教點兒有用的不好麼。”
可是心裡想歸想,嘴上還得好好的解釋道:“我是說我喜歡你爲人處事這些做法,想和你做個兄弟,我的性取向正常的很!”
大壯恍然大悟般的笑了笑,說道:“啊!俺怎麼高攀得上。”
張無爲擺擺手。“什麼高不高攀的,咱們都一樣,在家咱都是老百姓,在這兒都是普通學生。”
“可是俺只是個……”
“別婆婆媽媽的,要是嫌棄我就直說。”
“不是不是不是……”被張無爲這麼一激,單純的大壯嚇得連說了N個不是,嘴皮子利索極了。
“那我們就是兄弟了!咱們一起等另外那兩個人來了以後再分牀位。快來跟我說說你那個二妮兒,真沒看出來你小子還很早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