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海雪山是修行者能感知元氣,進入修煉之道的穴道。
在人體的前胸和後腰有着兩個穴位,一個叫做雪山,一個就做氣海。這兩個穴位有着十七處氣竅相通。當意念穿過這些氣竅時,就能與天地元氣相感應,從而操縱元氣。
“你身上七處堵塞,也可以修行,但以後的成就,不會太大。”
司徒止搭在顧言手上脈搏處的手緩緩放下,雖然不明白堵塞成這樣,還能修煉,但實屬不易。
“我的氣海雪山,有一段接一段,時常無法控制和調動。”
司徒止沉默,隨着衣衫上的氣流緩緩調動,司徒止右手在其左肩,輕輕靠着。
“初見時我就去看過你,確認你身上沒有絲毫氣息波動,今日細細察看你體內,發現你的雪山與氣海之中並非是空空如野。”
司徒止的氣緩緩進入,在一陣陣後,司徒止掙眼,又道:“你是看什麼修的行,是民間流傳的還是……”
顧言想了一下,從自己的懷裡拿出了一本有些老舊的書。
司徒止拿在手裡,細細翻看了起來,“很雜,有書院的,也有西陵的,還有和前面兩格格不入的懸空,這麼雜,比世面賣的,還要雜,能修成這樣,真是不容易,比起雜,我更想知道,你從哪裡獲得的。”
也不知道是在挖苦,還是在惋惜,司徒止不時的嘆氣。
“要是想氣海雪山暢通無阻,不是很難,但需要時間。”
司徒止緩聲安慰,顧言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與燕國仗打贏了,唐國至少有二十年的太平日子,皇上有令讓我三天後回京述職續功,接我的職,是一個叫夏侯將軍,剛剛嶄露頭角,未來不會太差,此回長安,不知道會怎麼樣,現在我教你,你可願意。”
“師父,在……”顧言立刻單膝跪地,卻被司徒止一把攔下。
“我教你,是你因爲你救過我女兒,算是報恩吧!”
……
一早,顧言就被叫起,遠看一座孤城,城門緊閉,沒有一絲活力,天空,大地,山川,河流都是一種莽莽蒼蒼的景象,山還是那隱隱的青山。
顧言穿着青衫緊緊跟着前方身着甲冑的後面,在城關上緩緩散步。
“山還是那山,昊天還是那昊天,所謂修行,其一,乃是將意念容於胸前之雪山,腰後之氣海,雪山氣海周緣有十七竅,其二,心性意志。”
司徒止溫和望着她,緩聲說道。
“知道昊天道南門嗎?”
顧言點了點頭,但很快又搖了搖頭,知道,但不懂。
“我出身不是書院,是昊天道南門,說書院,只是在書院裡學習過,我是唐國的將軍,昊天道南門的供奉,既然講修行相關的一些東西,那麼我就從昊天道講起。”
“昊天道祭奉昊天,乃天下唯一修行正門,因爲昊天照耀人間,天地萬物方能隨之而呼吸,這呼吸正是我昨夜所講天地之息或是元氣,所以昊天爲一切之始。
上天所賜,是爲元氣。
其修行之路漫漫修遠,所以心性很重要,複雜且考意志,而修行又分五個境界。”
“初識;感知;不惑;洞玄;知命,每一層都有不同的力量和感悟,修行之路漫漫其修遠,五境之上有沒有更高的境界,我也不知道,但修行之事,很遠,以我而終之年,能入武道巔峰,都是三生有幸。”司徒止沉吟很長時間,擡起頭來望着他,緩聲說道。
城外,一隻叫不名字的鳥,停在地之上,風吹得它的羽毛抖了抖,隨後在一陣陣的馬蹄聲,撲騰着翅膀飛開了去。
司徒止從馬上下來,顧言也從馬上下來,兩個人邁着略有沉重的步子走了出來,看得出來,並不輕鬆。
擡起頭看着碧藍色的長空,行雲無際,寒風凜冽,司徒止將帽子摘下。
“看到這個場景,我想起了在荒原時的昊天神輝。
傳說時的昊天神輝,你遙想世間的大神通,白衣飄飄跪叩上蒼,雲開霧散有光柱落下,其一揮手便雲卷山撼,不由心神搖晃,難以自安。
除西陵的昊天神輝,還有魔宗,記住寧不修行也不入魔,因爲這是昊天的世界。”
在城外,司徒止帶她逛遍了大小山溝,說修行之事,較心性之法,修行修性修由,況且,她如今也借住那一本無字書破入了初識境,真正踏足修行。
不過,來日方長,似乎也不必急於一時。
第二天早,司徒將軍府裡又是傳來一陣陣有氣無力的哀嚎。
“將軍,氣海雪山不需要這麼練吧?”
顧言站在庭院中,身上穿着一件寬大的青色的男式長衫,黑色的長髮簡單的綁着一根布帶,紮成馬尾垂在腰間。
一旁司徒依蘭在司徒止的目光下,只能安安靜靜看着顧言。
顧言保持着這個動作已經有一個時辰了,但是也已經有種快要吃不消的感覺。身上的衣服早已經被汗水浸透,兩腿打着擺子,橫端着的大刀也舉的半半拉拉。
坐在屋檐下的司徒止喝了一口桌上的茶,砸了砸嘴巴,悠悠的說道:“不急,修行者,修念不修體,在同境人的手裡,非常的吃虧,那柱香還有半個時辰呢,挺住!”
顧言來到這裡府邸,已經是四天了。顧言和她們在一起,還是有些生熟,但司徒止卻不這麼認爲,人是羣居動物,獨狼那能成虎呢,更何況她還是不是。
分給了顧言一間臨近的房間,平日裡跟着白起練習,該吃飯的時候就叫她吃飯,該幹活的時候也呼哧她幹活。
沒有讓她不快的生分和刻薄,也沒有讓她尷尬的過分的親密,讓她沒有人在屋檐下,束手束腳的感覺,這種感覺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我說了七遍了,七遍!”
“氣海雪山,氣海雪山,要元氣長存,沒有你那麼悠閒,快……”
這般來去折騰,顧言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輕快了不少,舉手投足間,氣海雪山似乎可以隨意調動,想來確實是進步了。
隨着幾天修行,司徒家舉家搬遷的差不多了,就差職務交接。
…………
天啓二年末,司徒止在鎮北關軍鎮,與夏侯進行交接後,攜妻子,回京。
在這十幾天回程的路上,顧言都是深居簡出,除了在馬車上,或者在附近駐紮時,站在山坡,樹上去感受氣海雪山,天地元氣。
司徒止雖然不知道爲什麼,看着日頭石頭上站着的顧言,坐在馬車欄上,笑着摸了摸鬍子,現在的他對於這個學生可以說是一萬個滿意。
本來只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態,誰知越是練,卻是讓他越來越震驚,倘若當年昊天道南門教習看到,會不會收了她。
司徒止幾聲驚歎,讓許君平慢慢湊了過來,頓了一下,才說道:“好苗子?”
“嗯,好苗子,要是從小培養,精練一處,又會出現一個天才。”
想着,他看着屋檐外的天空,空中的雲彩單薄。
“那爲什麼不收她爲徒?擔心她是燕國人。”
司徒止笑了笑,單手放在自己的鬍鬚上,發出了一聲如有若無的輕嘆:“昊天道南門,還有一半是西陵客卿呢?有用嗎,只是我已經老了啊,回了京,就沒之前的繁忙了,可我自知教不了她什麼,畢竟再好看鳥籠子,也遮不住她羽翼。”
許君平也笑了笑,便一個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對了,依蘭是不是和她走了太近了些。”司徒止叫住了許君平。
許君平點了點頭,沒有將她們兩個人的事情放在心上,回道:“女孩子嘛,又不是男孩子家家的,又做不了什麼事情,少操心了。”
天上鳥兒在飛,顧言站在山坡上,閉上雙眼,雙手撐開,來感受這天地元氣。
顧言剛入了初識,沒有看見大河,也沒有看見大海,而是看見了那光狀的人影及廣闊無垠的星河。
幽暗而深邃,廣闊而浩瀚的宇宙!
這整個世界便也只是這浩瀚宇宙中的一隅之地。
比起柳白看見了一條河,寧缺看見了一片海。現在顧言差不多知道了當初夢境,只是顧言現在覺的,修行似乎很簡單。
顧言掙開了眼,不知道那個時常出現的光影,隨後喃喃自語道,“你到底是誰?”
……
熹微的晨光透過雲朵,給高高的長安城鑲上一層金輝。
庭院深深,顧言隨人馬來到長安城外,城內擠滿了百姓,全無往日的喧囂與嘈雜。擡頭環顧四周,每一雙眼神似乎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什麼。
長安城很大很高也很長,就這麼立於天地之間,讓所有看見它的人,都難免心生震撼。
顧言自然也不例外,這樣氣勢雄壯的城池,她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開着窗戶,佇立了良久,方纔開始進城。
白天繁華的一切都隨着夜幕的的拉下沉澱出些許難得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