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洛軒,含着淚,將張博揚的遺書看完,他緊緊的捏着書信,眼中滿是痛苦。想到也有這種可能性,燕洛軒痛徹心扉。他想象不出,如果楚夢依真是燕洛琪派來自己身邊的話,自己會變得如何瘋狂。一想到楚夢依有可能會背叛自己,燕洛軒的呼吸都伴着疼痛,這比失去摯友對他的打擊還要大。
木寒霜去見了辰王的使者,帶回了兩樣東西,一件是燕洛琪的親筆信,一件是名爲偕心環的玉佩。原來,燕洛靖曾有恩於木寒霜,在燕洛琪想將東西交給楚夢依的時候,就想到了他。他是燕洛靖的親哥哥,木寒霜自然也會給個面子,幫他傳遞信物。
書信裡,多是問候和囑咐的話,燕洛琪的體貼和對楚夢依用心,在書信中表現的淋漓盡致。如果不看書信結尾的那首《秋風詞》的話,這封信看似就像許久不見面的朋友訴說一下想念之情。
沒錯,這封信結尾的,就是李白的那首《秋風詞》,是首著名的情詩。每一句詩,都透着相思,都透着深情的想念。燕洛琪想告訴楚夢依:我很想你,卻不知道你我何時才能相見。
我很想你,每天每夜都是“相親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爲情。”我已經入了相思門,每天都在爲你不能見你而痛苦着。早知道這樣,當初我們就不要相識。思念伊人,卻相見遙遠,真摯而誠懇,令人動容。
偕心環是一對玉佩,一個向外凸,上有龍形圖案,一個向內凹,上有鳳形圖案,兩個合在一起纔是個環形。名字取自執子之手,以子偕老之意。男女各執一個,在女方嫁入男方的時候,將兩個玉佩合在一起,作爲傳家之寶,傳給下一代。這偕心環在世上僅有五對,它的打造者很寶貝這些偕心環,曾放言說,非有情人不配擁有。
燕洛軒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只是心痛的厲害。他越來越覺得,張博揚的書信中說的事情是真的。以燕洛琪謹慎敏感的性格,如果不是有了給楚夢依幸福的能力,他是不會送偕心環表明心跡的。話說得這麼明白,燕洛琪連偕心環都送了,可見這一次,他是下了決心。
燕洛軒將信封好,交給木寒霜,語氣淡淡地道:“去拿給她吧。”
燕洛軒的表情明明那麼憂傷,可爲什麼要做這樣的決定,將信毀掉不是更好嗎?木寒霜不解地看着燕洛:“王爺?”
燕洛軒輕舒一口氣,緩緩地道:“是我的終究是我的,不是我的,強留又有什麼用呢。”
木寒霜千般不情願,拿着燕洛琪的書信和信物離開了。燕洛軒面色凝重,將仲孫闊叫了進來,吩咐道:“仲孫,錦城的情況可能非常緊張,你馬上回去,洛穎和洛辰不是燕洛琪的對手。到現在我們都沒有任何聽到消息,很有可能他們兩個已經被監視了。”
燕洛軒很果斷,讓仲孫闊有些不明白,僅憑辰王的一封信,又能說明什麼呢?
燕洛軒將燕洛琪信中的內容和信物代表的意義說了,然後鐵定地道:“燕洛琪是個謹慎敏感的人,如果不
是有萬全的把握,他是不會給夢依任何承諾的。”
仲孫闊大叫不好,急匆匆地就離開了韓城。燕洛軒異常的冷靜,神色如常,像是已經從張博揚離世的打擊中振作了起來。他的腦中浮現出偕心環的樣子,緩緩地捏緊了拳頭。他告誡自己,絕對不能因爲兩封信就去懷疑楚夢依,可是想到燕洛琪書那首《秋風詞》,燕洛軒的心就非常地痛。執子之手,以子偕老。燕洛琪承諾給楚夢依的是一生。
楚夢依,你倒對得起我,我是絕對放手的。既然你拿走了我的心,就該爲我負責。燕洛琪,這一次,我不會再把心愛的女人讓給你,皇位也好,佳人也好,就讓我們一較高下吧。
這幾天,楚夢依的心情也很糟糕。她剋制自己不去想張博揚,可又無法不去想。看着燕洛軒一天比一天消瘦,她心疼不已。張博揚的死,對楚夢依影響也很大。至少她和燕洛軒之間,已經產生了裂痕。她想不到好方法去修復這道裂痕,只好祈求燕洛軒像自己信任他一樣信任自己。
木寒霜來找楚夢依,她拆了燕洛琪的信,卻始終沒有看偕心環一眼。讀完信提筆寫了回信: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妾此生只求一人心,君之情義唯來世相報。今若收下偕心之環,便是對夫不忠,故將它遣還。此生有知己如爾,妾此生無憾。
僅僅幾十字,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木寒霜將楚夢依的回信拿去給燕洛軒看,燕洛軒反應冷淡,似乎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日子又過去兩三日,燕洛軒和楚夢依的關係卻絲毫沒有和緩。
楚夢依遣踏鶴去看憶雪,憶雪沉浸在喪夫之痛裡,每天都鬱鬱寡歡。楚夢依很擔心她,就揹着燕洛軒出了韓城,前往蘇憶雪所在的林城。她知道,付裕雄帶着憶雪到林城外賞梅去了,這對她來說,是見憶雪的最佳機會。
楚夢依和踏鶴來到林城城郊的時候,果然看到了蘇憶雪和付裕雄。蘇憶雪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寒梅,神情淡漠,卻溢滿了悲傷。付裕雄在不遠處,專注地看着蘇憶雪,眼裡難掩情絲。
看着失去勃勃生氣的蘇憶雪,楚夢依一陣心疼。她緩步走了過去,輕聲喚道:“雪兒。”
“姐姐?”蘇憶雪先是瞪大了眼睛,她重重揉了揉眼睛,確定楚夢依不是幻象之後,才飛快地撲進她的懷裡。
見到楚夢依,蘇憶雪所有的委屈就像決堤的洪水,傾瀉而出。她叫了一聲姐姐,便撲入她的懷中痛哭。
楚夢依任她發泄,輕輕地拍着她的背,柔聲道:“好好哭一場吧,哭出來就不難受了,姐姐就在你身邊守着你呢。”
蘇憶雪一邊哭一邊哀嚎,發泄着自己痛楚:“爲什麼他要這麼對我?就是死也不肯跟我在一起?”抽了抽鼻子,將鼻涕吸了進去,蘇憶雪繼續哭訴“我們明明連孩子都有了。我下了好大決心,才同意哥哥的做法的。明明我已經選擇了他啊,爲什麼他不肯要我。”
楚夢依目光暖暖地,帶着母性的溫柔:“傻丫頭,你真的愛
張博揚嗎?”
蘇憶雪疑惑地瞪大了眼睛,然後很篤定地搖了搖頭,幾乎連考慮的時間都沒有。
楚夢依溫柔的撫摸着她的頭髮:“那就不要傷心了,他一直都在利用你。這種男人有什麼好在乎的。”
蘇憶雪淚眼婆娑,帶着哭腔:“我是真的有想過和他廝守一生的,不然我也不會留下這個孩子。他是個正直的人,雖然他對我並不好,可我知道他是好人。嗚嗚……姐姐,爲什麼我的命這麼苦?根本沒有人在乎我。只有姐姐,只有姐姐是真心對我好。”
楚夢依溫柔地笑着,耐心十足的聽着蘇憶雪訴說,就像是一個知心的姐姐在聆聽妹妹的心事。其實,楚夢依從來沒有想過,張博揚會死。如果她早就知道結果,一定不會選擇和張博揚針鋒相對。現在她只有哀嘆一句:哎,這都是命啊。
待蘇憶雪哭訴完之後,楚夢依在她耳邊輕聲道:“憶雪,幸福是要自己去爭取的。你的幸福不在張博揚那裡,既然那個人不肯邁出第一步,那就由你先走向他。沒有人可以逼迫你做任何決定,所以你要認真地對待自己的心,知道自己想要誰,想和誰廝守一生。”
蘇憶雪愣愣中,腦中浮現的第一張起的畫面就是自己小時候,追着付裕雄跑的畫面。那個時候她剛剛學會走路,總是黏在付裕雄的後面,親暱地叫他哥哥。
話分兩頭,各表一隻。這次是踏鶴陪楚夢依一起來的。蘇憶雪沒有見過他人類的樣子,將他視作陌生人。自從嫁給張博揚後,她的性格變了很多。對陌生人總有一中排斥,爲了不妨礙楚夢依和蘇憶雪兩姐妹敘舊,他只好退到一旁。剛好看到深情遙望着蘇憶雪的付裕雄。
踏鶴磨着牙齒罵了一聲懦夫,上去就給了付裕雄一腳,一下子將他踹了好幾米遠。踏鶴覺得不解氣,追了過去,二話不說揚起拳頭就打。
付裕雄一邊閃躲,一邊大聲問道:“我認識你嗎?你爲什麼要打我。”
踏鶴的速度很快,只看到他左右開工,臂影閃動,毫不留情地將付裕雄揍成了豬頭。踏鶴不高興地瞪着付裕雄,指着遠處的蘇憶雪道:“你明明喜歡她!”
付裕雄這才知道,踏鶴是爲憶雪而來。他的臉上呈現出痛苦的神色,幾乎是用吼的:“那又怎麼樣!我們之間是沒有未來的!”
踏鶴非常不滿,聽到付裕雄的怒吼,肺都要氣炸了。毫不客氣的踢了付裕雄兩腳,再次狠狠地打了起來,一邊打一邊爲蘇憶雪抱不平:“如果不是你不敢跟雪兒告白,她能嫁給張博揚那個人渣!一定是你讓她失望了,她纔會下嫁張博揚的!她喜歡的明明是你!”
付裕雄也懶得掙扎,任憑踏鶴髮泄着自己不滿。他就像一個會出氣的沙包,承載着踏鶴的怒氣。這半年來,蘇憶雪過的並不開心,看着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付裕雄心如針扎。可是,就像蘇柏青所說的一樣,他給不了憶雪未來,他只能作爲影衛默默地守護着他,只能掩藏自己所有的情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