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本之爭最開始是孟子和荀子兩人之間的辯論,只不過周圍旁聽的弟子們並不太理解二人真實的想法,但是爲了自家大佬的理念和學說,便單純的將性本之爭當做了人的本性之爭,忘記了在本性之後,二人都強調了後天手段對於人的塑造。
衆人對子游行禮完之後,也對着荀子行了一禮。
“人之初,性本善,這句話只是爲了給孩童們種下一顆行善的種子,再經過後天的教育和禮法的約束從而成爲一個好人,並非是在探討人的本性是善是惡。”子游說道。
衆人恍然大悟,於是有人說道
“原來如此,但是我總覺得這次的性本之爭像是有人故意挑起一樣?沒有絲毫的前兆,彷彿突然爆發出來一般。”申師於突然說道。
聽到申師於的話各家各脈的家主你看我我看你,他們想了一下好像還真是這樣。
“我左氏是因爲穀梁儒的挑動纔跟他們辯論了起來。”左氏儒的家主說道。
“我們穀梁儒也是聽顏氏儒說的,說這次的性本之爭關乎儒家的未來,性惡縱有好處,但也不能否定性善,所以才起了辯論。”穀梁儒家主說道。
“顏氏儒也是看到了公羊儒的亂象才說的,公羊儒已經繼承了子游師弟的大一統思想,對於今後治理天下至關重要,若是他們亂起來,儒家怎麼能夠平息下來,好不容易出現的大好局面又會亂起來。”顏氏儒的家主說道。
一時間每個家主都將自己爲何會參與進這次性本之爭的原因說了出來,其中大多都是看到了公羊儒的亂象纔想着制止,但是也沒想着重啓一起性本之爭,他們也不知道爲什麼性本之爭就點燃了整個儒家。
“所以這次我將兩個師弟帶來了,讓諸位師叔師伯們聽一聽原因,分析一下到底是何人在針對我儒家。”申師於說道,示意自己身後的兩個師弟說出原因。
“最開始我也因爲一次辯論,因爲涉及到了本性之爭,然後那位師弟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將性惡論批判的一無是處,其中一點可取的都沒有,當時我也沒有在意,便結束了辯論,但是事後子閔師弟卻說我意圖修改批判儒家經典,其中開端就是性本的事情。”
“我也是聽一個弟子說的,他說樂玉師兄意圖修改儒家經典,將大一統思想妖魔化,準備將大復仇主義徹底極端化,將人性之惡融入其中,我也是因此纔去辯論的,誰知道會出現這種問題。”子閔揉着自己熊貓眼說道,剛纔子閔趁他不注意直接給他了兩拳。
“通過兩位師弟的話,我想各位師叔師伯都明白了,是有人想要針對我們儒家,故意重新開啓了性本之爭,各家各脈之間也有小人在故意挑撥。”申師於厲聲說道。
看着申師於面色鐵青冰冷,顏路開始爲背後操作這一切的人開始擔心,你惹誰不好,非要惹這羣大復仇主義的瘋子,讓他們背黑鍋,他們能把伱祖墳撅了。其實顏路心中也有些生氣,如今儒家好不容易安穩下來,不再進行內耗了,這就又有人來想要讓儒家內耗,但凡是儒家弟子恐怕都無法坐視不理。
“你們可認識與你們辯論和交談的弟子?”伏念問道。
兩人面面相覷,公羊儒現在可不是當初那個只有十幾號人的小門派了,這些年的發展公羊儒上下大約有數百弟子了,他們怎麼可能認識每一個人呢?就算是申師於這個負責公羊儒大小事務的人恐怕都不一定能對的上每一個人。
“他們有沒有什麼明顯的特徵,口音,樣貌或者學的是哪家學說?”子游問道。
兩人開始思索起來,樂玉想了想說道
“當初找我的弟子有兩個,和我辯論的是齊國口音,陪同他的弟子因爲一直沒有說話,只有中間差了一句話,聽起來倒像是楚國口音,因爲就說了一句話我也聽不清了。”
“楚國?”子游低聲說道,眼神不由得看向了這次突然到來的詹臺家家主,詹臺杞。
各家各脈的人也都看向了詹臺杞,要說是楚國口音,那麼詹臺家肯定是跑不了的,他們各家內很少或者說根本沒有楚國弟子,很少去楚國傳播學說,就算有也因爲長時間的待在身邊,他們的楚國口音也逐漸變成了雅言或者齊魯的口音,如此排開只有楚國詹臺儒的嫌疑最大,而且這次詹臺杞來參加儒家的議事本身就很值得懷疑。
“詹臺家主還請解釋一二吧?這件事差點重新讓我儒家陷入當初的內亂局面,若是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恐怕我只能讓小聖賢莊開啓大會,提議除名詹臺家了。”伏念看着詹臺杞說道。
伏唸的話很平淡,但是其中充滿的冷意卻讓在座的每個人不寒而慄,尤其是一句開啓大會,除名詹臺家,讓所有人都愣住了,要知道這可是近百年來第一次在聽說要除名哪家?
當初的儒家內亂,一門分八脈,現在被認可的只有七脈,便是因爲當初仲良氏儒被驅逐出了儒家,後來仲良氏儒獨自出去在楚地和詹臺儒一起傳播儒家學問,後來儒家經過小聖賢莊的認可,他們再次回到了儒家,只不過已經不復當初的威名了。
“我這次前來就是爲了這件事來的,楚地的儒家亂了。”詹臺杞無奈的嘆息說道。
衆人聞言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臉的懵,在他們眼裡楚國就是蠻夷之國,所以關注很少,楚國的儒家也和他們來往很少,所以楚地的儒家是什麼樣子他們並不知道,所有人又都看向了伏念,作爲儒家的掌門人,伏念處理儒家大小事務,應該是知道的。
“這件事我沒有接到楚國一脈的消息,近期內楚國一脈甚至很少往小聖賢莊送消息。”伏念搖頭說道,楚國一脈不想要和小聖賢莊聯繫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並非是一件書信都不來往,伏念也就沒有深思。
“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了,楚地的儒家大多都是仲良氏儒和我詹臺儒,但是兩個月前,我突然接到了仲良氏儒的領袖,陳願的書信,說仲良氏儒內亂,讓我想辦法通知小聖賢莊。”詹臺杞說道。
“那當時爲何不通知?”伏念問道。
“因爲韓魏攻楚的原因,楚國上下戒嚴,邊關困守,我爲了試探曾讓弟子想辦法前往小聖賢莊,卻發現邊關嚴查各種書信,我便意識到這樣內亂有着大問題,而我爲了來小聖賢莊更是藉着去郢都拜訪故人,讓弟子留在郢都,而我易容借道秦國,一路來到了這裡。”詹臺杞說道。
當時詹臺杞接到陳願的書信時,他發現已經晚了,整個楚地的儒家已經動亂起來,哪怕是他們詹臺儒內部也有一些弟子參與了進去,這讓詹臺杞感受到了危機,首先秘密排查了他的親傳弟子們,還好他們的親傳弟子和詹臺家沒有人蔘與進去,這才讓他有幫手從而離開楚國借道秦國一路向東來到小聖賢莊。
“我說怎麼在大梁遇到了詹臺家主。”一家姓氏儒家主說道。
“詹臺家主還請繼續。”子游說道。
“我當時在楚國調查了一段時間,發現這場內亂其實早有預謀,有人在數年前就開始對楚國儒家一脈動手,開始不斷的侵入儒家弟子的思想,想要將其掌控起來,所有的線索都指向瞭如今的楚國威望最高的昌平君。”詹臺杞說道。
所有人都有些意外,如果說是楚國宗室或者屈景昭三族他們或許還能接受,但是昌平君這就讓他們很意外了,要知道數年之前昌平君還在秦國,那時的昌平君被呂不韋壓住的什麼事情都做不了,怎麼可能隔着千里之外派人謀劃楚國儒家動亂。
子游聽着詹臺杞的話,有些意外也有些意料之中,秦時明月中昌平君的謀劃可謂是千里伏脈,諸子百家中,墨家、農家兩個大家都被他算計了,而掌握着輿論大勢的儒家他怎麼可能放過,當初子游以爲昌平君在儒家的謀劃是張良,但是沒想到是楚地的儒家。
顏路和伏念注意到了子游的神情,以爲子游是知道些什麼,伏念問道
“子游師弟,你和昌平君接觸做多,你對這件事的是出自昌平君之手的機率如何?”
“很大,昌平君本人便有着極大的野心,據我所知,農家的俠魁田光就是此人的追隨者,羅網有情報說自昌平君入楚之後,農家的也開始朝着楚國流動,醉夢樓背後也是農家的神農堂,他也曾支持昔日的燕太子丹掌握墨家,但沒想到他對我儒家還有這這一謀劃。”子游說道。
儒家在各國掌握的話語權雖然在高層不多,但是儒家弟子在中層、基層和民間的輿論,以及官吏的幕僚門客中有很多,掌握了楚國的儒家,昌平君在輿論上和拉攏各個權貴以及官吏便有着極爲有利的條件,再配合着昌平君如今的威望和項燕作爲軍事盟友,只要昌平君正式回到楚國朝堂,他很快就能站穩腳跟和屈景昭以及李園平分秋色,甚至超過李園,略壓屈景昭三族。
子游覺得針對楚國的計劃必須提前了,要不然昌平君極有可能提前擊敗李園,聯手屈景昭三族,屈景昭三族是權貴,他們更看重自己的利益,只要昌平君給夠他們利益,他們也能對項燕笑臉相迎。
“這麼說很有可能就是昌平君了,他既然算計我儒家,那麼就要讓他付出相應的代價。”伏念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