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天明和白沉還是留了下來,住在了輕舞的興樂宮,對外只宣稱是舞公主在外結交的朋友。
對此,大多數人並沒有感到有什麼不對。
畢竟,衆所周知,他們大秦的舞公主朋友很多,遍地開花的那種。
輕舞有些好奇的問道:“剛剛你遇到了月兒?”
聞言天明也是好奇的看向白沉。
白沉點了點頭,緩緩道:“嗯,少宮殿下許是想同陛下敲定一下蜡祭大典的事,但看陛下有事,便回去了。”
“就這樣?”
白沉看向輕舞,似是神色疑惑:“不然呢?我們也就互相打了個招呼。”
說到這裡,白沉看向天明:“不過想來蜡祭大典那日,定會再次見到少宮殿下。”
天明尚未開口,輕舞卻已經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此次蜡祭是由月兒主持?”
白沉微微點頭:“應是如此。”
“看來,少宮殿下在陰陽家的確很受重用。”畢竟,主持蜡祭這種事情非同小可,這一點從以往都是由身爲護國法師的月神親自主持就可見一斑。而今年主持蜡祭的人突然從月神換成了姬千瀧,便是在傳遞一種消息。一是姬千瀧必定會成爲下一任護國法師。二來便是,且這個時間不會太長。
輕舞眼眸微斂,若說之前葉諾的提醒,她還會爲月兒辯解是否是葉子過於謹慎,那麼這次回來後,通過幾次接觸下來,她卻不得不承認,月兒和她印象,或者說一廂情願意味着的月兒有很大的不同。
這種不同無關好壞。
儘管她已經明瞭姬如千瀧並非高月,更非動漫中的那個高月。但依舊未曾想到,短短四年多的時間,姬如千瀧在陰陽家的地位竟然到了隨時可能取代月神的地步。
而這,天賦與心智,缺一不可。
天明面上也是有幾分愕然,半響纔是道:“這至少說明,她在陰陽家過得還算不錯。”絕非一開始,他和少羽腦補的什麼可憐兮兮,吃不飽,穿不暖的境地。事實上從在蜃樓上重逢,他便知道除了自由,陰陽家在吃穿用度,包括陰陽術的教習上從未短缺月兒,甚至過於厚待,現如今看來,便是自由也逐漸還給了月兒。
“如此,我也能放下心來。”當然,即便如此,等見到月兒,他還是會問一問月兒是想留在陰陽家還是回到墨家,甚至去到別的什麼地方。
如果月兒想要離開陰陽家,他還是會進一切所能幫助月兒離開。
回到興樂宮,葉諾和洛子陽正在玩院子裡的鞦韆,當然,準確的說,是葉諾在玩,洛子陽負責推鞦韆,偶爾兩個人的目光會在空中交匯,然後葉諾便會立即移開眼神。
遠遠看去,俊男靚女,歡聲笑語,配合着身後精巧的建築,到也是一副美極了的畫面。
輕舞嘆了一聲:“難得見到葉子如此開心的時候。”
聞言天明有些好奇的看着輕舞:“姐姐似乎與葉姑娘十分熟稔。”那種熟稔,像是相處過數年,甚至十數年之久那般。
輕舞點了點頭,想起白沉還在這裡,並不打算說出自己和葉諾的真實來歷。
畢竟現在她還無法做到完全信任白沉。畢竟她幾乎從未聽聞有黑白二使可成功脫離影夜。另外她和你不信任影夜,畢竟這世上古怪的藥物以及古怪的功法多不勝數,誰知道影夜有沒有其他手段從白沉口中得到這些消息。
“那是一段奇妙的經歷。”說到這裡,輕舞薄脣微抿,後世,人人只道:葉家葉諾,天資聰穎,行事囂張,性情張揚。
卻甚少有人想起,當年桐息之難,葉子力挽狂瀾是還是個孩子。
此後,她便要去學着和體內另一股意識去融合融合不行便試着去封鎖,屏蔽。要學着去應用體內那股強大的,缺不屬於自己的力量。
起初,那磅礴的力量,在細小的經脈之中每一次遊走,都是一次酷刑。
而不屬於自己的力量,更是隨時都會失控,並且傷到自己。
因此,葉諾從沒有時間去享受屬於一個孩子,本應擁有的的,快樂的童年。
她的童年,絕大多數都被修煉與痛苦佔據,甚至因爲隨時會失控的力量,葉子也不能像正常的孩子一樣去上學。
在高中之前,葉諾甚少離開葉家。
因此那些恰到好處的惡作劇,更像是葉子的一種發泄途徑。
而在她六歲之後,十五歲之前的人生裡,除了老師與葉家的各位長老,她接觸最多的同齡人只有自己和葉辰。也只有自己與葉辰這兩個朋友,當然,也是親人。
十五歲之後,雖然大多數時候不會失控,可以去正常上學了。但依舊沒有認識什麼新的朋友。
一來還是擔憂力量的失控傷及身邊之人。
二來睚眥便猶如懸在葉子,懸在他們三人以及整個葉家頭頂的劍,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讓他們失去葉子。所以,若是日後註定離開,不如一開始就不要隨意走去他人的人生。
天明忽然道:“洛公子是喜歡葉姑娘的吧。”說着,天明微頓:“葉姑娘也應是喜歡洛公子的。”
輕舞頓時抿了下脣,半響纔是嘆了口氣,無奈道:“是啊,連只見過他們幾面的你都能看得出來。”
有人說,這世上唯有三樣東西無法隱藏。貧窮,咳嗽,還有愛情。
從她和葉諾重逢,從她第一次看到葉諾看向洛子陽的眼神起,她就知道。
葉諾是喜歡洛子陽的。
可就如她所說的,葉諾始終認爲,自己的意識隨時都有可能會消失掉,也許只是那一天早上醒來,自己便不是自己。
如果註定失去,註定分別,那麼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擁有,更不應該接近。
……
【陰陽家】
千瀧緩緩開口問道:“尊上會親自出席此次蜡祭大典?”
穆阿房微微點頭:“不錯。”
千瀧神情似乎有些凝重:“莫不是今年的蜡祭大典會發生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
穆阿房微微搖頭:“未必,只是有些不放心。”
千瀧這才微微點頭,似是鬆了一口氣,然後緩緩道:“大典諸項事宜已準備妥當,流程也走了幾遍,只等後日的大典。尊上放心,千瀧必不會另尊上失望。”
穆阿房微微點頭:“如此甚好。”
出了殿門,千瀧正好遇到迎面走來的瑞炎,瑞炎全身上下都被青色的斗篷包裹的十分嚴實,即使透過帽篼看到的也只是一張銀黑色的面具。
千瀧對着瑞炎微微行了一禮:“前輩。”
瑞炎眼眸垂下:“不必如此。你且將我試做普通侍衛便可。”
“前輩放心,在他人面前,千瀧定不會另他人察覺異常。但前輩畢竟是尊上的老師,千瀧不敢不敬。”
瑞炎神色淡漠,但也沒繼續說什麼。
反而是千瀧又緩緩道:“此次大典前輩可會跟隨尊上入宮?”
瑞炎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前輩畢竟也曾教導過陛下,萬一陛下認出前輩……”
瑞炎淡淡道:“不會。”
千瀧似是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前輩的意思是陛下認不出前輩,還是……即使認出來了也能認不出來。”
瑞炎看着千瀧,眼眸未垂:“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
千瀧微微勾脣,緩緩道:“是千瀧多嘴了。”
“聽聞陛下前一段時間遇到了不明人士的刺殺,索性並未受傷,您說呢?”
瑞炎眼眸也是微微眯起:“最近咸陽一下子乾淨了不少,那些惱人的蟲子突然就都不見了。”說到這裡,瑞炎往前幾步,正好與千瀧向着反方向並肩而站:“我記得胡亥那裡有幾名好用的幾名暗衛,不知被他借出去給了誰,竟然一個都沒回來。”
千瀧眼眸鄒然眯起:“看來,刀刃遠比我想象的更加強大,只是不知道,這一點尊上是否知曉。”
瑞炎淡淡擡起手探了探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刀刃刀刃,好鋼用在刀刃上。這人也是,不需要多,只需要在還有的地方存在就好。”說着瑞炎忽然眼眸垂下,目光微冷:“而後一個問題,你可以試一試。”
千瀧的脣角仍舊帶着淡淡的笑意:“前輩何必如此緊張,千瀧只是同前輩開一個小玩笑罷了。”說着,千瀧微微轉頭,看向瑞炎緩緩道:“希望這一次的蜡祭大典可以順利的進行下去,前輩以爲呢。”
瑞炎稍稍側頭,正好對上千瀧看過來待着淡淡笑意的目光,半響纔是緩緩道:“看來少宮殿下果然準備的十分用心。”
“我也希望,蜡祭大典可以順利進行。”
千瀧淡淡的收回目光,再一次目不斜視的看向前方:“承前輩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