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只是笑而不語。
輕舞的聲音再次傳來:“你說,阿雪他們會同意麼?”
“你說呢?”張良目光中略有深意,似笑非笑的看着輕舞。
“呵。”輕舞輕笑着搖了搖頭:“那良美人你還是早些將衣服準備好吧!嗯,儒家弟子的正式衣服。”監工這樣的事自然不會隨隨便便派幾個弟子去,至少也應是儒家的正式弟子。
想少羽和天明,包括她和星魂現在,其實都並不屬於儒家的正式弟子。
因而,他們很有必要弄幾套儒家正式弟子的衣服來穿穿。
“呵。”張良輕輕一笑:“這個熱鬧你是一定會去的,想來星魂也一定會跟去。”
“這可不是熱鬧。”輕舞輕輕晃了晃手指:“我有預感,這次監工,會有很有趣的事情發生。”
張良沉聲:“或許。”誰知道呢。
“對了,這次監工最好再叫上其他幾個儒家弟子,嗯,那個子墨就不錯,不然的話,難免會引人懷疑。”
“子墨?剛剛那個?”張良微微皺了皺眉:“你不感覺,他很奇怪麼?”
“奇怪?”輕舞嘿然一笑:“當然奇怪,不但很奇怪還相當有趣。”
張良疑惑的看着她:“那你爲什麼還……”要帶上那個人?
“一個能將自身存在感降到如此低的人……”輕舞的眼裡綴着一抹深意以及探究:“本身就是異端。”
存在感比較低的人的確存在,但是能讓所有人都忽略掉這個人的存在,完全的溶入外界環境中的人,卻是但不正常了。
或者說,這不叫存在感低,而是叫做能與環境完美兼容。
嘶,這樣的能力,輕舞只在一個人的身上感受到過——明月。
第一間客!寂明月。
同時也是輕舞的七衛之一。
可現在她卻有種感覺,如果僅是這一方面的能力上相較的話,明月不如那個自稱‘子墨’的人。
“既然如此,你爲什麼還有去接觸那個人。”
輕舞聳了聳肩:“我能看出他的奇特,別人也能。”說着,輕舞輕輕嘆道:“最近,我們實在是太引人注意了。”
總要找個人分散下注意力麼……
“……”
許久,張良再次開口,神色有些飄渺悠遠:“魅,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究竟是誰,爲什麼彷彿總是能洞曉一切,我至今仍舊不明白當初你知道我叫張良後爲什麼那麼震驚,我並不認爲韓國張家五代爲相的身份就能夠讓大名鼎鼎的邪公子聞之變色,更爲準確的說,當時你的眼裡我看到的是一種極度的興奮,以及……許多我不明白情感,而那種興奮……”說到這裡張良的神色微微有些怪異起來。
“哦,怎麼了?”輕舞挑了挑眉,其實跟張良初次見面的記憶她只是恢復了一部分。
“就像是……”張良說到這裡,神色更加古怪,半天才緩緩的道:“看到了獵物。”
“噗。”聽到這個比喻,輕舞差點笑噴了出來。
張良的神色也是更加的古怪甚至還有些複雜,其實這也是他想了那麼多年都不明白的事,當初他算計那個女子,倒沒什麼惡意,就是純粹的想看了一看大名鼎鼎的邪公子穆雲魅,又能讓衛莊費盡心思招攬的人究竟有什麼特殊之處。
而那個女子也的確是特殊的,特殊到最後將自己也算進了去了。
他對自己極其的自信,所以才縱容了心底那麼一絲自己早就明察了的喜歡,直至現在完全超出自己的預料,纔有那麼一點點的不確定和懷疑,他的人生始終完美的像是一盤精心設計的棋局,每一步怎麼走,爲什麼這麼走都蘊含着無數的謀略和策劃,唯有這個女子,凡是有關她的是,自己往往是想到什麼,等回過神來,就已經做了。
可她當時,聽到自己說自己叫張良字子房的時候,那種眼神……張良甚至有種錯覺,一直被算計的其實是自己,可他自負,雖然自己會陷進去是萬萬沒有預料到了,自己的計謀更說不上舉世無雙無人能及,但也不是隨隨便便能能夠讓人算計的。
而且嚴格地說,魅的確是武道上罕見的天才,天資更是無比聰慧,一點就通,但如果是在計謀這方面,十個穆雲魅捆在一起也比不上一個張良,而目前在這方面,能讓張良看重的人只有三個,一個就是夜星魂,可惜,他雖然有這個潛力,但現在他還沒有真正的成長起來,一個便是姬千宸,可惜,自己對姬千宸的瞭解也不是很多。而另一個則是輕舞跟自己提過的一個叫冥落的人。
能讓魅用‘無比恐怖’來形容的人究竟有多可怕,可想而知,而輕舞在前面還有一個詞——其智似妖。
甚至輕舞提起這個人來簡直是恨的咬牙切齒,據說和這個人在暗影之中總共遇見六次,卻被算計了五次,還有一次是第一次見面不知道彼此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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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輕舞也是細細品味了一番張良的話,如果是自己,擁有者二十一世紀記憶的自己聽到張良這個名字後的反應,恐怕真的會像良美人說的那樣,如同看到了獵物一般吧。
那可是劉邦帳下的第一謀士啊!這樣的人才若是弄成自己的七衛,實在是爽呆了啊!
張良臉上的尷尬之色也是漸漸消失不見:“不過這些,恐怕只能等級全部恢復記憶再來告訴我了。”
輕舞點頭:“等想起來再說吧!”再說?嘿嘿,那意思就是再也不說。
說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話說,良美人,我如果沒記錯的話,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在算計我吧。”
“呵呵。”張良只是輕笑:“大名鼎鼎的邪公子穆雲魅被我一個小人物算計了,想來說出去會很有面子吧。”
“……”
“不過以後不會了。”張良輕笑,他不是一個遲鈍的人,所以在感受到那一縷情愫的時候他就明白自己的心,可他看上去溫和,但偏偏在某一方面又有着讓人難以理解的狂傲。
用魅的話說,那是所有天才的通病,就算是在如何理智的天才,因爲擁有了與他人相比的優越感而產生的情緒。
而這一點,他也是無比清楚的明白的,但或許真的就是所謂的‘通病’,他並不認爲這有什麼錯,甚至在這一點上他和輕舞的選擇是相似的——蔑視。
因爲擁有足夠的本錢和底蘊。
所以在即便知道了那個女子的身份,在即便理智明明白白地告訴自己應該遠離那個女子,他選擇的依然是放任那份感情,他始終認爲,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更何況這個女子擺明了從來沒把大秦公主和陰陽家少君兩個身份放在心上。
因此,他也從不認爲,自己喜歡這個女子和這個女子的身份有什麼衝突,他是這樣想,事實上也是這樣做的。
即便是現在,他明顯的感覺到,星魂對於輕舞來說,太特殊了,特殊到那個結果是他不願意去接受的。
但沒有關係,或許是想星魂所說‘若是不試上一試,會後悔的’又或者,在他眼中始終堅定的相信,這個世上的東西朝令夕改,沒有人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就像,三年前,站在魅身邊的人還是那個叫姬千宸的人。
或許真是因爲源於骨子裡的一種驕傲讓他選擇的是公平競爭,更不會去算計輕舞一絲一毫,甚至就連和輕舞有關的星魂他也是不願去算計的。
儘管他知道,如果自己想,完全可以不知不覺的離間輕舞和星魂,至少會讓兩個人心生縫隙,因爲兩個人都太不善於表達了,或者可以說,情商都不高,只要有心人加以利用……
等等,張良突然覺得自己的腦子裡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但偏偏又抓不着痕跡。
“良美人?”輕舞伸出手在張良晃了晃:“回神了。”
張良略微尷尬的乾咳了兩聲,不過腦海之中那一閃而過的靈光卻是再也抓不回來了。
“良美人單獨把我留下啦,絕對不會就是告訴我師叔來桑海了吧。”
“咳咳。”張良乾咳兩聲:“自然不是,但卻是和衛莊有關係的。”
“哦?”輕舞挑了挑眉,半響纔是緩緩道:“你不是想讓我去見衛莊一面吧。”
張良微微點了點頭:“這幾日,我也會去見他一面,問問他是如何想的,不過,我想,你的面子會比我的好用一些。”
“爲什麼?”輕舞語氣中流露出一絲不解“還有,師父,師叔和我母親之間……”都發生過什麼。
張良微微乾咳一聲,似乎有意迴避這個問題:“蓋先生的事情,我實在是不好編排,而且僅僅知道個大概,魅還是親自去問蓋先生吧。”
“……”如果能問師父解決的話,還問你做什麼。
“蜃樓很可能要第一次出海了。”張良開始轉移話題。
“嗯?確定!”輕舞眼前一亮。
“雖然沒有具體定下時間,但我想也快了。”張良淡然說道:“這些天,在小聖賢莊安生一點吧!大師兄已經起疑了,其實偶爾過一些學生生活也是蠻不錯的,我知道儒家這些東西你學沒什麼用,但偶爾用來修身養性還是不錯的。”
“呵。”輕舞輕笑:“儒家的三師公就這麼編排自家派系?”
“呵呵。”張良只是輕笑,微微仰頭緩緩道:“儒家,儒家應該在太平盛世纔有一席之地啊。”
微微想了片刻,眼看就要走到宿舍,輕舞這才忍不住發問道:“良美人,星魂究竟許了什麼,伏念才同意他來小聖賢莊?”
“這個我倒很不知道。”張良微微搖了搖了:“我看見他的第一眼也很吃驚,不過相比定是同掌門師兄說了什麼。”
“哦。”輕舞微微有些失落,張良看在眼裡卻並沒有說什麼,他想,或許自己也該問問掌門師兄,星魂究竟說了什麼,你竟讓一個陰陽家的人進入小聖賢莊。
他,真的很好奇。
到了宿舍,看輕舞進去之後,張良便離開了,雖然不得不承認,到現在對於輕舞和星魂竟然住在一間宿舍有着極大的不滿,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至少,他相信,星魂那小子不會對輕舞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