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楊寰宇和老化子,以及十數名準備奔赴各門各派傳遞消息的高手到了半山腰奇門陣前。
崑崙大師等人送到此處後,待那些向各個門派傳遞消息的高手離開後,變回去了。
奇門陣前只剩下申雪君主婢三人和楊寰宇,以及老化子和老偷兒。
老化子倒是識趣,聽他對老偷兒說道:“老賊偷,你還是快滾吧!別再不要臉了,人家小兒女還有話要說呢!”
老偷兒白眼一翻,不樂意道:“老乞丐,這一次你我分頭行事,可別怪我老偷兒沒提醒你,你要是死了……”
“呸呸呸!不和你說了,狗嘴不出象牙……”老化子說完,身形一晃,進入奇門陣中。
老偷兒瞥了楊寰宇等人一眼,嘿嘿一笑,身形一動,也進入了奇門陣中。
這老偷兒本來也是要去辦事的,因爲他的輕功了得,申雪君卻是讓他手持峨眉劍仙派和太和門、崑崙派以及清微派的信物,趕赴這四大門派通知這四派留守之人復仇盟安插奸細之事。
此時,奇門陣前只剩下楊寰宇和申雪君主婢三人,楊寰宇心中有些不解,不明白爲何申雪君將自己留下來。
卻見申雪君微微一笑,對他說道:“楊大哥是不是奇怪小妹爲何單獨把你留下?”
楊寰宇點了點頭,道:“難道雪君你昨天還有什麼話沒說嗎?”雖然申雪君希望楊寰宇如此親暱的稱呼她,但是在其他人面前,楊寰宇對她還是非常客氣。
申雪君說道:“小妹想了一夜,最終還是決定告訴楊大哥這件事情。其實,當年家師和璇璣老人比試,並不是單純的比試這麼簡單。他們各自下了賭注,那便是輸的一方要答應另一方一件事情。楊大哥這一行小妹也沒有太大的把握,所以如果楊大哥到了璇璣谷見到璇璣老人之後,遇到不可解決的事情,只要楊大哥提起家師和他的比試,他即便心中記恨,也絕不敢將你們如何。不過……”
說到這,她停了下來,又道:“不過,在見到璇璣老人之前,楊大哥千萬不要說出這件事,楊大哥可以答應小妹嗎?”
楊寰宇雖然有些不明白,但還是點頭答應。
又聽申雪君說道:“希望……楊大哥……能……能夠儘快回來……”她沒有再說下去,只是臉上的關神色已經表達了她內心的關懷。
楊寰宇心中微微一嘆,說實在的,雖然和申雪君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他如何不能感受到申雪君對自己的態度,只是……只是……唉!他此時心中已經如同死灰。
與申雪君等人道別,下了山後,很快在山腳下看見老化子。
“嘿嘿!小娃兒,想不到你還真行,史家那個冷丫頭對你也是一般心思,如今這申丫頭看樣子已經被你給迷住了,嘿嘿……”老化子一看見楊寰宇,立即嘿嘿笑道。
楊寰宇沒想和老化子糾纏這些問題,說道:“前輩,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別讓復仇盟的人發現我們的行蹤。”說完,當先向路上行去。
老化子也沒再調侃,跟了上去。
申雪君看着楊寰宇的身影遠去,若有所失,心中有些空蕩蕩的,呆立了許久,這才轉過身來準備回去。
轉身一看,卻見追風和逐月兩人竟然眼眶微紅,就像哭過一般,而且俏臉上竟然佈滿幽怨。
這兩個丫頭看見自家小姐看着自己,竟然嘟起了小嘴,聽追風埋怨道:“小姐,既然璇璣谷這麼危險,爲什麼還要讓楊公子去呢?”
申雪君如何不知道這兩個小丫頭自從上次楊寰宇救了她們之後,便一直對楊寰宇念念不忘,簡直就像懷春的少女。
見她沒好氣道:“原來你們兩個死丫頭從昨夜到現在一直沒給我好臉色看就是爲了這個,哼!你們還沒嫁出去呢,現在就開始把胳膊肘往外拐了?”
追風和逐月兩人一聽,臉上哪裡還敢表現出不滿,雖然她們和申雪君平時在一起情同姐妹,但卻不敢太過放肆。
申雪君見她們低下頭不敢說話,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你們兩個丫頭的心意,只是這件事情我也是爲了楊大哥好。你們想想,楊大哥他雖然武功卓絕,崑崙大師等人對他也極爲客氣,但是你們卻不知道他們心中是如何一個想法。其實,因爲玉嬌嬌的事情,他們無論如何都還是對楊大哥的行爲有些不恥,即便這次楊大哥帶來了陰陽死算和苗疆三老這樣的高手,甚至得知了那兩個消息,這些都只是讓崑崙大師等人感激楊大哥,並沒有真正改變對楊大哥的看法。我之所以讓楊大哥去璇璣谷取解藥,便是要讓他們改變對楊大哥的看法,只要楊大哥把解藥帶回來,也就相當於解救了上千人的性命,你們可知道我的用心?”
追風和逐月聞言,擡起頭來驚異的看着申雪君,兩人的神色都激動不已。
申雪君看了兩人一眼,道:“好了!我們回去吧!”說完,向嵩山別院行去。
就在申雪君主婢三人離開後不久,山道上掠上來三條人影,當先一人一身寬大的黑衣,頭上帶着一個只露出兩隻眼睛的頭罩,看此人的着裝打扮,赫然是復仇盟的盟主宮天仇。
宮天仇身後,卻是其得意弟子、宮氿,與宮氿並排而行的,卻是一名儒裝打扮的老學究。
三人很快掠到半山腰上的奇門陣前,只見三人不住打量這詭異的奇陣,那老學究的臉上神色變幻不定。
“果真是奇人,想不到這嵩山上竟然有如此高人!”那老學究打量了半天,終於開口說道。
宮天仇聞言,對着那老學究說道:“怎麼?連胡太上護法都沒辦法破這個陣法?”
那被稱爲胡太上護法的老學究搖頭道:“設置此陣之人實在是個天才,老朽這點末微之技,只怕是無能爲力了,唉……”
宮天仇有些擔憂道:“這可不好辦,陣法破不了,山下那幫廢物便不肯受到脅迫上山,若是如此,本盟的計劃便難以實現。”
“哼!我就不信這麼幾堆石頭就能將人攔住……”宮氿突然冷哼一聲,身形躍起,落到奇陣前一丈多遠的地方。
見他雙張運勁,對着身前一丈多遠的兩堆奇陣中的石頭推出一掌。
本以爲這兩堆石頭會被擊得石屑紛飛,然而事情完全出乎意料,非但那兩堆石頭紋絲不動,反而宮氿的身形不知被什麼力量震退了數步。
宮氿面現驚駭之色,慌忙退了回來,同時口中喝道:“什麼人躲在暗處偷襲?”
叫聲過後許久,卻不見有人回答,宮氿正要再次怒喝,卻見宮天仇攔住他道:“沒有人躲在陣中,那是奇陣將你擊出的掌勢循環回撞在你身上。”
宮氿聽罷,神色一愣,緩緩收起了狂傲之心,這才認真打量起前面的詭異石堆,可惜他對這些奇門之術一竅不通,看了半天還是一無所獲。
聽他說道:“既然石堆中有這樣的埋伏,那何不飛掠過去?反正這裡也不是很寬。”
“大公子有所不知,這奇陣並不是一般的陣法,莫說是人像飛掠過去,就是飛鳥靠近這奇陣上方數丈高的空中,都有可能被奇陣困住。”那位胡太上護法說道。
宮氿神色一愣,這位胡太上護法的話他不能不信,因爲他知道這位胡太上護法對這種奇門之術比自己師父還要精通。
這時,聽宮天仇說道:“胡太上護法認爲這該怎麼辦?”
那位胡太上護法微微一笑,似乎胸有成竹,說道:“雖然老朽對這奇陣無可奈何,但是老朽卻知道有一個人或許有能力。”
“什麼人?”宮天仇與宮氿同時說道。
“琴聖的女兒!”胡太上護法說了出來,又道:“琴聖見聞廣博,精於奇門異術,他的女兒自然不是一般人物,我們何不讓她帶着彭蠡湖之衆打頭陣?”
宮天仇目射精光,點頭道:“如此再好不過,就這麼定了!”
三人計議妥當,這才下山。
申雪君剛剛回到嵩山別院,立即又被了塵方丈派人請到方丈室中。
此時,方丈室中除了了塵方丈和三清道長之外,只有五個人人,卻是崑崙大師和果悟大師,還有劍聖和清微派的常青子、玉離子。
申雪君告禮坐下,便聽了塵方丈說道:“如今我們有不少高手離開,防禦極爲弱小,雖然有申姑娘的奇陣,但是隻怕擋不住多久,必須想出一個兩全之策……”說着,看向申雪君,又道:“不知申姑娘有何良策?”
申雪君似乎早就想到了了塵方丈有此一問,見她緩緩說道:“如今嵩山上除了上千名中毒昏迷的僧人的其他各派的人,能夠動手的也就不足三百人,而且以少林派和窮家幫的人居多,小女子的想法是儘可能將這些人聚集在一起,這樣一來若是發生什麼意外也好及時可以照應。而且,小女子有一種合擊的陣法,只要稍加練習便可用於搏鬥,雖然威力不算太強,卻也可以將戰力提高一倍……”
崑崙大師等人一聽,微微動容,他們隱隱感覺到,申雪君其實早就想到了對策,只是一直沒有主動說出罷了。
當即,申雪君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崑崙大師等人聽罷,均沒有意見,便依計實行。
是夜二更,一道急如流矢的黑影掠上了嵩山,這黑影在半山腰上的奇陣前猶疑了一會兒,閃身進入了奇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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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一會兒,便見黑影從奇陣的另一邊掠了出來,就在這時,突然從黑影身側傳來兩聲喝叫,兩條人影從旁邊的草叢中躍出。
那黑影愣了一下,突然雙手動作如閃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躍出的兩人點倒。
看了地上兩人一眼,黑影沒有停留,縱身躍起,向嵩山別院掠去。
嵩山別院,此時已經沒有多少人住在別院中,只因所有中毒昏迷之人都已經被安置在少林派,大部分人除去一些女子之外,也已經入住少林派的禪房,因此這偌大的嵩山別院幾乎人去室空。
那黑影在別院逡巡大半圈,終於目光定在別院後方一座獨立的小院,只因這個小院的一間客房中竟然還亮着燈火。
數個起落來到這間還亮着燈火的客房,悄無聲息的落在客房窗外,黑影看見客房內一個夜讀的身影,看着看着,不自覺激動起來。
“誰?”一個清冷的聲音從客房內傳來,赫然是那夜讀的身影發現了窗外的黑影。
幕然,一道森寒的劍光從窗內、射出,直指黑影的咽喉。
黑影微微一驚,身形微微一側,堪堪避過劍光,便見一道白影閃動,身形斂處,已然多了一個只穿着單薄中衣的絕麗少女,正是申雪君。
“閣下是什麼人?”申雪君緊盯着黑影,語聲微沉說道。
那黑影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眼前的少女,目光中竟然透着慈祥而又複雜之色。
申雪君觸及對方的目光,幕然發覺這黑影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之感。
聽那黑影突然開口道:“你……你年紀那麼小,爲何如此操勞?”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年紀不會太大,而且語聲中關切之色濃重,若非出自真心,那麼此人實在可怕,竟然假裝的如此真實。
不過,申雪君卻是嬌軀微顫,不知爲何她總覺得無法對這女子生出敵意,對於對方之言,她卻不知如何回答。
那女子幽幽嘆了口氣,從腰間取出一柄兩尺長的短劍,說道:“我是來找玉面神簫的,受人之託,歸還寶劍!”
申雪君秀眉微挑,她認出了女子手中的短劍,上次玉嬌嬌揹負重傷的楊寰宇上山之時,便是使用此劍誅殺數十名復仇盟高手,而此劍的主人卻是楊寰宇。
沒有接過短劍,申雪君心中雖然未生出敵意,卻仍然謹慎戒備着。
又聽那女子說道:“其實你應該聽說過我的,便是我指點玉嬌嬌帶着玉面神簫上山的……”
“是你……”申雪君驚呼一聲,睜大眼睛看着那女子。
那女子點頭,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申雪君。
過了一會兒,聽申雪君說道:“你……你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嗎?”
那女子嘆了口氣,沒有回答她,卻說道:“你在半山腰上設的奇陣或許非常巧妙,但是並不是非要破了奇陣才能上山,有些方法可以輕而易舉的讓你的奇陣形同虛設,所以你們最好不要完全依賴於那個奇陣……好了!我就說到這裡,你……自己多保重!”說完,將短劍拋到申雪君手中,而後身形一彈,飛身而去。
申雪君微顫着嬌軀,定定的看着那女子消失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語道:“……你真的是我孃親嗎……”
璇璣谷,遠在大巴山,璇璣谷的璇璣堡在江湖武林中不知道璇璣谷的人幾乎沒有,因爲璇璣堡就是璇璣老人隱居之地。
璇璣老人的名氣上不如武林五奇,倒不是因爲璇璣老人不如武林五奇高明,而是因爲璇璣老人極少在江湖上走動,其成名四五十年,但是真正見過其真面目的少之又少。
比之武林五奇,璇璣老人在江湖武林中的分量更重,只因在十數年前,璇璣谷其實常常有人前來拜訪,說是去拜訪,實則有求於璇璣老人。
在當年璇璣老人剛剛成名之時,便得了個有求必應的美名,即便不是窮兇極惡之人,只要付得起代價,璇璣老人從未拒絕過任何人,因此這璇璣老人在江湖上,無論黑白兩道都五人敢得罪。
只是,令江湖武林不解的是,就在十餘年前,不知爲何璇璣谷內外突然增加了許多禁制和機關陷阱,讓無數不明情由前往求助的人葬身其中,使得這些年來璇璣谷成了江湖武林眼中的一塊兇惡之地。
不過,曉是如此,每年還是有不少人前往璇璣谷求助,這些人其實都是一些亡命之徒,他們別無選擇,因爲他們遇到的困難只有璇璣老人能夠解決,在左右都是死的情況下,這些人自然選擇闖璇璣谷一途。
爲何璇璣老人能夠爲別人解決其自身無法解決的困難?其實,璇璣老人確是江湖武林數百年來的奇人,不說其武學造詣如何,單單一手煉丹之術和高超的醫術便讓無數江湖中人不敢得罪,在璇璣老人的手上不知救活過多少半死之人。
不過,璇璣老人有一個極爲可怕之處,他的脾性已經不能用古怪來形容,說怪癖或者還算是輕的,他精通機關消息和奇門之術,據說死在他設置的機關陷阱之中的人,並不比他救過幫過的人少。
老化子和璇璣老人有些交情,倒是去過璇璣谷好幾次,只是那也是十數年前的事了,四年前老化子也曾去過一次,不過那一次他幾乎死在璇璣谷外,要不是璇璣谷的人將他救出去,他早就屍骨不剩。
這一次,他和楊寰宇同行,雖然對楊寰宇的修爲非常看好,而且還有申雪君的指點,但是心中那份恐懼始終無法釋懷。
第七天日落,兩人便到了大巴山腳下,兩人沒有急着進山,因爲這幾天的急趕,兩人需要好好休息,而且這大巴山可不是尋常地方,雖然兇險不足苗疆之地,但是若非武林一流高手沒人敢輕易進山,因此兩人在極度疲憊之下可不敢冒險。
於是,兩人在山腳下找了一個獵戶村莊,便在村莊裡住了一宿。
第二天,兩人真正進入大巴山,只看這大巴山奇峰峻嶺的,大小山谷林立,山谷中更是生長着不知年月的參天古樹。
老化子帶着楊寰宇在峰嶺之間飛掠,不到一個時辰,竟然躍過了數十座奇峰。
估算了一下方位,楊寰宇可以斷定,兩人此時已經到了大巴山羣峰的中心,按照申雪君所言,璇璣谷就在大巴山中心數座高峰之間。
果然,又翻過一座山嶺,老化子突然在一片雲霧蒸騰的高大樹林前停了下來,見他臉上竟然想出驚恐之色,緊張兮兮的看着眼前這片看不見底的樹林。
“前輩,怎麼了?是到了麼?”楊寰宇落在老化子身旁,開聲問道。
老化子臉色微白,緩緩擡起右手,指着前面的樹林,張了張口。
只是,他還沒說出聲音來,就聽樹林邊緣傳來一個動聽至極的聲音:“……你真是個笨丫頭,我爹爹在煉丹房都快七天了,這一次一定還會帶很多天,我們出去玩幾天就回來,誰還知道我們偷偷跑出去?家裡的那些笨蛋誰敢說一句,哼!讓他們好看,好了不說了,快走吧!你真是笨死啦,氣死我了……”
這聲音剛剛落下,就聽一個嬌脆的聲音有些焦急道:“不是呀!小姐,我們出來的時候,憐花姐姐好像已經知道了。憐花姐姐可是老爺指定監視我們的,她一定會告訴老爺的……”
“哼!我說你這笨丫頭長這麼大就是不長腦子,憐花姐姐不是很想出去買一些上好的胭脂水粉嗎?我們出去玩幾天,回來的時候給她帶上一些不就能把她的嘴巴封住了,你笨死啦!本小姐怎麼這麼倒黴,竟然收了你這麼一個笨丫頭在身邊……”那動聽的聲音氣急敗壞道。
“是是是!我家小姐天下最聰明瞭,可是上次小姐偷偷跑出去被憐花姐姐發現,小姐都把自己最喜歡的金蓮花送給了她,她還不是一樣告訴了老爺……哎呀……別打我的頭,我不敢了還不行嗎?”
“你個死丫頭,作死呀?就知道和我作對,現在你高興了,我已經沒有興趣完了……”那動聽的聲音恨聲道。
楊寰宇和老化子自從這兩個聲音響起,一直靜靜地聽着,楊寰宇還好,他只是驚異於爲何這裡會有其他人。
但是老化子就不一樣了,只見他臉色一連數變,最後變得極爲難看,口中喃喃自語道:“是她……是她……怎麼會是這個丫頭……”
楊寰宇聽得一頭霧水,正要向老化子問明白,卻在這時,聽得一個嬌脆的聲音驚咦一聲道:“咦!小姐你看,那裡有兩個人……”
“在那呢?我怎麼看不見……咦!還真是耶,走!過去看看,說不定又有好玩的了……”
這時,楊寰宇和老化子已經看見兩條嬌小的身影從樹林中走了出來,卻是兩名十五六歲的少女。
只見這兩名少女中,走在前面的一位着一襲粉色衫裙,足蹬一雙粉底小蠻靴,精美、雪白至極的小臉蛋上一抹酡紅,顯得嬌美醉人,另一位卻是比這少女略微年長的清麗少女,一身侍女打扮,一雙靈動狡黠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甚是靈動,讓她看起來可憐可愛。
楊寰宇打量間,兩名少女已經走到他和老化子身前不遠,見那位走在前面的少女歪着腦袋,毫不遮掩的打量着兩人。
“小姐,你覺不覺得那個老乞丐有些眼熟,我記得好像幾年前這個老乞丐來過我們璇璣堡,當時小姐還把他整得半死。”那個小丫頭在前面那名少女旁低聲耳語。
那少女卻是目光一亮,低聲道:“真的?你沒有記錯?”
那小丫頭又看了老化子一眼,突然肯定的說道:“絕對錯不了!小姐你該知道,我們璇璣堡這些年來就沒來過幾個人……”
“我就說,怎麼覺得怪眼熟的,原來這老乞丐就是當年被我爹從迷霧森林救出來的那個老東西。”那少女說話間,目放異彩的看了老化子一眼。
老化子和楊寰宇卻是一直看着這兩個古怪的少女,而且憑兩人的耳力,這兩名少女的談話自然瞞不過他們的耳朵。
發現那少女的目光,老化子不自然渾身打了一個哆嗦,下意識的向後退開一步。
那少女見狀,嘴角微微一翹,大眼珠突地一轉,走了上來,故作姿態的打量着老化子,說道:“你就是那年陪我玩的老乞丐?”
老化子心中叫苦,可是卻又似乎對着少女異常忌憚,不得不賠上笑臉道:“嘿嘿!姑奶奶,想不到你還記得老化子……”說着,又連忙改口道:“對了!既然兩位姑奶奶要出去玩,那麼老化子就不打擾了,告辭……”話還沒說完,向楊寰宇使了個眼色就要離開。
“等等!”一道身影閃到老化子身前,擋住了他的去路,卻見那少女淺笑盈盈的看着老化子,突然玉手一擡,迅猛無比的抓住老化子顎下的長鬚。
“哎喲!小姑奶奶……你……你快放手……疼……疼死我了……”老化子鬼叫着,但是那少女卻向牽牛一樣扯着他的鬍子繞了一圈。
楊寰宇看得心中驚奇,暗自猜測這少女的身份,從老化子的反應來看,以及剛纔的對話,楊寰宇可以確定這少女定然和璇璣谷有極大的關係,否則也不可能輕易出現在眼前這片十數年來讓無數武林高手殞命的樹林。
老化子一陣求饒之後,那少女終於將他的鬍子放開,見老化子連忙護住自己的鬍子,遠遠躲開那少女,說道:“小姑奶奶,你就別再折騰老化子這把老骨頭了,你……你們快去玩兒吧!”
那少女似乎這時才注意到楊寰宇,指着楊寰宇對老化子說道:“這個人是誰呀?不會也是像以前那些笨蛋一樣來求我爹的吧?”
老化子嚥了咽口水,說道:“他……他可是大有名氣之人,而且你爹就是在他爹爹面前也都要客氣幾分……”
“哼!什麼大有名氣?看他都沒長大,能有什麼本事。他爹又是誰,竟然要讓我爹對他客氣,哼!最好不要讓我看見,否則我一定揍他……”少女說着,卻是轉動着眼珠子上下打量楊寰宇,也不知道她心裡像什麼,總之她的神色看在老化子的眼中卻是暗自爲楊寰宇捏了一把汗。
楊寰宇聽這少女說得這麼過分,原本以爲她只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可是如今辱及自己父親,他哪能忍得住,於是冷冷的哼了一聲。
見老化子連忙說道:“好了,小姑奶奶,我們好有事先走了,你們慢慢玩……”對着楊寰宇連使眼色,他似乎非常害怕楊寰宇得罪這位姑奶奶。
不過,楊寰宇的哼聲已經傳入那少女的耳中,卻見那少女俏臉微微現出怒色,突然閃身擋在老化子身前,哼道:“哼!你們以爲本小姐不知道你們來這裡的目的,正所謂無事不登三……三……山神廟!”
“小姐,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要你這笨丫頭多嘴,哼!難道我不知道嗎?我是故意說的!”那小丫頭本來好意提醒,卻被少女罵了一句。
這時,楊寰宇已經猜到這少女的身份,原來竟是璇璣老人的女兒,只是他聽說璇璣老人已經是六七十歲的老人,怎的還有一個這麼小的女兒?
這時,突聽老化子在楊寰宇耳邊急聲道:“娃兒,這女娃子可惹不得,她可是璇璣老頭的命根子。璇璣老頭年近六十才的了這麼一個寶貝女兒,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就連自己的名號都給了這丫頭做名字,只要這丫頭在璇璣老頭耳旁有一句壞話,我們這次算是白來了。”
楊寰宇聽得一愣,明白過來,不過他心中卻對這少女印象極壞,雖不至於厭惡,卻也極爲反感。
這一回,老化子卻當了一回老好人,竟然厚着老臉不斷哄着那少女。
過了好一會兒,那少女才哼了一聲,卻見她眼珠子一轉,突然撇過腦袋對老化子說道:“喂!老東西,你們不是要找我爹嗎?我帶你們進去……”說着,目光中閃過一抹狡黠之色,又對着那小丫頭使了個眼色。
那小丫頭似乎明白過來,只是明白過來之後,臉上現出猶豫之色,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老化子臉上苦悶的神色一變,喜道:“我的姑奶奶,這真是太好了,走走走!我們這就去!”看他的樣子,似乎害怕那少女突然反悔。
聽到那少女這麼說,楊寰宇心中也是一喜,只因他知道眼前這片一望無垠的高大樹林可不是簡單的地方,可以說其中的兇險絕對不亞於當初他進入苗疆時經過的最兇險的地方。
那小丫頭本來想對老化子和楊寰宇說些什麼,只是卻被那少女瞪了一眼,連忙縮了回去。
於是,那少女走在前面,身後跟着那小丫頭,老化子則緊緊跟在那小丫頭身後,進入樹林時,老化子還特別叮囑了楊寰宇一定要跟緊。
楊寰宇明白老化子的意思,如今他們進入的這片樹林名爲迷霧森林,這是璇璣谷最外邊的一層禁制,十數年前,在申雪君的師父千機夫人沒有和璇璣老人進行比試之前,前來璇璣谷求助的,只要通過這迷霧森林都能如願。
只是自從十數年前,這迷霧森林中不知道被璇璣老人添加了多少禁制,竟然連續十數年來幾乎從未聽說有人能安然通過。
跟着那少女走了一里多遠,楊寰宇倒是發現樹林周圍設置的許多極爲隱蔽的機關陷阱,他可以肯定若是沒有這少女在前面帶路,他和老化子說不得要觸動那些機關陷阱。
走在這樹林中,不僅沒有路,而且因爲霧氣實在太重,竟然只能看清前方十數丈的地方。
楊寰宇看着周圍縈繞的水汽煙霧,心中暗自感嘆,這裡果真不愧“迷霧森林”之稱。
漸漸深入樹林中,又走了一里多遠,楊寰宇突然覺得眼前一亮,原來前面不到百丈竟然不再是煙霧繚繞的高大樹林,而是一片看不見盡頭長着不足半人高的花草甸。
就在這時,走在前面的少女突然回過頭來,提醒老化子和楊寰宇道:“你們可要小心哦!前面這個地方連我都要不敢亂闖。”
聽到這話,老化子心中打了一個突,一種不安的心情生出,連忙跟緊幾步。
楊寰宇倒是沒有感到什麼異樣,只是那小丫頭看見楊寰宇似乎有些不在意的樣子,張口想要提醒他,卻被前面的少女狠狠的拉了一下,只得作罷。
漸漸走近那片花草甸,突然前面即將進入花草甸的少女嬌喝一聲“跑!”,一個縱躍,竟然直接向花草甸躍去。
緊接着,那小丫頭連忙緊隨其後,小丫頭後面的老化子也只差那小丫頭一步的距離躍了起來。
楊寰宇還沒剛剛反應過來,身形還沒有躍起,就傳來老化子驚急的聲音道:“小娃兒,千萬別跟丟了……”
聞聲,楊寰宇哪敢再遲疑,連忙縱身躍起,躍進了那片花草甸。
然而,就在他剛剛進入那花草甸的邊緣時,眼前景物突然一變,前面根本就沒有什麼花草甸,卻是一片陰森高大的樹林。
楊寰宇發現眼前的變化,徒然吃了一驚,幕然驚醒過來,想起申雪君說過,在迷霧森林中有一片特異的樹林,名爲“千幻林”,難道剛纔自己看見的花草甸都只是幻覺?
楊寰宇打量着眼前的陰森樹林,這裡的陰森氣息竟然讓他產生一種不安之感,而且這裡的情形似乎和申雪君所說有很大不同。
大着膽向前走去,然而剛剛走出兩步,突然一聲驚天雷鳴傳來,一條數百丈長的電龍從頭頂上落下,楊寰宇駭然大驚,再也管不了那麼多,身形急閃,瞬間掠到了數十丈之外。
這樣強大的天雷,楊寰宇還沒有愚蠢到憑自己的力量去抵抗,只是說也奇怪,如此強大的天雷,就算他掠出數十丈外,天雷擊落下來時,也不可能聽不到。
猛然想起什麼,卻就在這時,一聲狂暴的怒吼從身前傳來,楊寰宇心中一顫,目光一凝,卻見一頭一人多高的白額猛虎竄了出來,呼哧一聲,前爪狠狠的拔了一下地面,立即飛身撲來。
楊寰宇大吃一驚,就要施展身法避開,突然他心中一動,竟然閉上了雙目,同時身形向側面滑去,他算準了位置,這麼一滑足以避開撲來的猛虎。
身形穩住,耳中卻再也沒聽到任何聲響,甚至連那猛虎撲落在地應該發出的聲音都沒有,這等詭異的情形不但沒有讓楊寰宇驚駭,反而臉上現出了喜色。
原因很簡單,他已經發現這千幻林的奧妙,當初申雪君曾告訴他,這千幻林其實就是一個龐大的迷幻陣法,只要看着周圍的情景,便非常容易讓人產生幻覺。
剛纔,楊寰宇突然閉上眼睛,其實就是爲了不去看着任何東西,如此幻覺便不會產生。
只是現在的問題是如何離開這千幻林,聽申雪君說過,這千幻林實際上只有數裡方圓,可是楊寰宇一睜開眼睛,看到的幾乎都是幻覺產生的東西,想要分辨方向幾乎不可能。
在原地想了好一會兒,最終他決定閉上眼睛,就這樣朝着一個方向走,只要能走出千幻林,就算又進入了另外一個陷阱,他覺得也總好過在這千幻林中。
於是,就着剛纔記憶所及,閉上雙目一步步向前行去。
他走得很慢,倒不是因爲擔心撞到什麼,以他的功力以耳代目並不難,他所擔心的是這千幻林中可不僅僅讓人產生幻覺,這樹林內到處都是機關陷阱,一個不慎都有可能觸動機關。
雖說只是數裡方圓,楊寰宇竟然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從千幻林中出來,只是當他走到一片相對較矮的樹林的交界處時,身上的長衫已經被撕破了數十道,這些都是他觸動千幻林中隱藏的機關的傑作,可以說他經歷了數十次的生死較量,若是換了其他人,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因此,當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走出千幻林的時候,忍不住怒嘯一聲,嘯聲震動山谷,周圍樹林中的飛鳥驚飛一片,也不知道這嘯聲傳了多遠,但是從山谷的回聲聽出,周圍數十里以內的人定然都能聽見。
怒嘯過後,楊寰宇坐在了地上,此時他只想好好休息一陣。
過了一沒多久,楊寰宇驚醒過來,目光移向前方,卻見三條人影急速飛掠而來,這三人竟然是老化子和那兩名少女。
原本楊寰宇心中就憋着一股怒火,此時看見那少女略顯驚訝的臉上仍然帶着一抹譏誚,心中的怒火有些不受遏制。
“娃兒,你總算沒事,真是謝天謝地……”老化子在十數丈外就叫了起來。
楊寰宇沒有理會老化子之言,看見那少女停了下來,他冷冷的哼了一聲,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接着身形一閃,瞬間到了那少女身前。
那少女早就發覺楊寰宇飽含怒火的目光,因此這纔在遠處停下,聽見楊寰宇怒哼一聲,她渾身打了一個哆嗦,見楊寰宇身形一動,她連忙向後退去。
璇璣老人的千金自然不會是等閒之輩,即便再如何貪玩不懂事,畢竟是一代高人的後人,那少女雖然年紀小,但是絕對不是江湖上一般高手可比,她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可惜她面對的卻是江湖中最頂尖的人。
一聲只發出一半的驚呼響起,那少女白嫩細膩的脖頸被楊寰宇緊緊地捏住,臉上盡是驚恐之色。
楊寰宇實際上並不是要傷害她,只是一來他實在無法釋懷怒火,而來只覺這少女實在任性得很,像這種拿人性命開玩笑的捉弄手段,實在讓人憤恨。
“楊娃兒快住手!她可是璇璣老頭的命根子……你……你萬萬不能傷她……”老化子沒料到楊寰宇竟然會出手,阻攔已經來不及,連忙大聲叫道。
楊寰宇重重的哼了一聲,道:“哼!她實在太任性了,大概是因爲長久以來沒人管教,所以今天我便要教訓一下她,讓她知道不要再任性妄爲。”雖說好男不跟女鬥,但是楊寰宇顯然不是那種迂腐之人,再說他只不過是把這少女當成一個未長大的孩子。
只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完全顛覆了他的想法,他剛剛說完,那少女突然哇一聲大哭起來,留着尖長指甲的十指不斷抓撓着楊寰宇抓着她脖頸的手。
楊寰宇一陣愕然,手上一痛,將手鬆開,卻見那少女仍然哇哇大哭不止,口中斷斷續續叫道:“……你……你這個壞蛋……敢……欺負我……我不會……放過你的……我要找我爹爹教訓你……”
那小丫頭連忙上前哀求道:“公子你……你快些放開我家小姐吧!小姐她……她只是貪玩了點,她沒有要害人的意思的!”
楊寰宇本來就只是想教訓一下那少女,只是沒想到這少女竟然像個小孩子一樣哭鬧起來,一陣無語之後,只好鬆開了手。
手一鬆開,那少女倏然停止的哭聲,見她狠狠的盯着楊寰宇,伸手一抹臉上的淚痕,突然對着楊寰宇嬌喝道:“你是個大壞蛋,敢欺負我,我葉璇璣不會放過你的……”話說完,身形一閃,飛快消失在樹林中。
那小丫頭愕然半響,對自家小姐的反應似乎有些疑惑,按照她的經歷和理解,遭受這樣的屈辱,自家小姐怎麼可能怒罵幾聲就算了,難道接下來還有更加猛烈的報復?
這小丫頭想不明白,本來她也想立即跟上自家小姐的,可是卻被老化子攔住了去路,聽老化子說道:“小女娃,你可不能把我們丟在這裡呀!怎麼說老叫化也是你們璇璣谷的老熟人,要是路上再有什麼危險可就不好了。”
那小丫頭沒辦法,只好帶着老化子和楊寰宇向谷內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