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寰宇一路狂奔,他心中已經沒有恨,只有濃重的愧意,只因他想到在玉嬌嬌最需要別人信任的時候,自己非但沒有相信她,給她解釋的機會,甚至還說了那麼多決絕的話。
對於玉嬌嬌說她已經找到值得她託付生命之人,楊寰宇心中雖然萬般苦澀,但是心中卻也有一絲安慰,至少玉嬌嬌不會孤獨,因爲得知玉嬌嬌的悲苦往事而產生的愧疚也因此減輕了許多,只是心中那股濃烈的失落和哀怨再也無法消失。
也不知道走了多遠,更不知道到了哪裡,直到身心感到疲憊,終於在一片樹林邊上停了下來。
就在臨近樹林的小路旁的一顆大樹下坐下,呆呆的望着前方,過了一會兒,才聽他長長嘆了一聲,從懷中摸出一物,竟是一支金簪。
這支金簪卻是有些來歷,當初楊寰宇孤身進入苗疆險地,經過一處沼澤,因爲不小心引起瘴氣爆發而昏迷,後來又有巨蛇襲擊,玉嬌嬌當時爲了救他,將這支金簪當做暗器射瞎巨蛇一眼而遺棄。
只是,後來楊寰宇卻自己將金簪取出,一直都沒有還給玉嬌嬌。
此時他取出金簪,想起當初與玉嬌嬌相識的情形,不由得陷入回想中,一幕幕閃過腦際,想到如今兩人緣生緣滅,只覺得心中無比酸楚,不自覺一滴淚水滑落。
正當他傷感之時,遠遠的傳來馬蹄和車輪轆轆之聲,因爲心情極壞,楊寰宇並沒有理會。
過沒多久,小路上駛來一輛華麗的馬車,楊寰宇以爲這馬車只不過是路過的,然而就在馬車來到他跟前之時,突然停了下來。
從馬車上跳下一名十七八歲侍女打扮的俏麗少女,見她手執馬鞭走到楊寰宇身前,說道:“喂!你知道前面多遠會有村鎮?”
“不知道!”楊寰宇漫聲應道。
那少女一愣,突然神色一寒,嬌喝道:“你這是什麼態度?哼!本姑娘問你是你的福氣,你竟然這麼不知好歹,看你是找打。”
楊寰宇的心情實在難受之極,他此時就想靜靜的發呆,不想別人的打擾,而且對於那少女的問題,他也實在不知道,甚至他連自己現在身處何方都不知道。
於是,楊寰宇沒有搭理那少女,索性閉上眼睛。
那少女見狀,本來就已經有了幾分怒氣,此時怒氣更盛,氣極喝道:“看我教訓你這不知好歹的東西……”說着,對着楊寰宇就是一馬鞭抽來。
楊寰宇感覺到馬鞭襲來的氣勢不弱,若是換了普通人,這一馬鞭下去定然皮開肉綻,沒想到對方一個有模有樣的女子竟然如此蠻橫,而且下手如此狠毒。
雙目突然睜開,目射精光,一揮手將襲來的馬鞭震得粉碎。
那少女愕然,呆了一呆,突然臉色一變,她雖爲侍女,但是幾曾受過這等氣,不由怒喝道:“找死……”只說了兩個字,便聽哐一聲拔出了背上長劍,抖手就向楊寰宇心口刺來。
楊寰宇哼了一聲,這少女竟然是要置自己於死地,泥人尚有三分火,何況楊寰宇此時的心情正處在極端之中。
三尺氣刃瞬間在手掌前凝聚形成,僅僅是輕輕一揮,那少女此來的長劍無聲無息的被削去半尺劍尖。
那少女呆愣在原地,瞪大雙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過這反倒更加激起她的怒火,嬌喝一聲,就要揮動手中的斷劍向楊寰宇劈去。
“翠兒,住手!”就在這時,一個極具威嚴的年輕女子的聲音傳來。
那少女聞聲頓住手勢,而後連忙縱身推開,轉身看向身後。
這時,楊寰宇看見,就在那華麗的馬車中,走下來一男一女兩人,這兩人年紀相當,都在二十一二之間。
那女子一身宮裝打扮,美豔不可方物,只是絕色容顏中卻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威嚴。
那年輕男子一身華麗錦衣,俊美風采竟然不比楊寰宇差多少。
楊寰宇已經斷定,剛纔說話喝住那少女的就是那宮裝女子。
“這位公子,剛纔是翠兒無禮,小女子向公子賠禮了。”那宮裝女子對楊寰宇說道,不過雖然口中如是說,卻不見她有任何其他的舉動。
楊寰宇知道對方根本就沒有賠禮的意思,暗自哼了一聲,冷聲道:“不敢當!姑娘的侍從動不動就殺人,姑娘的賠禮就算了吧,小可還想多活幾天。”說話間,他卻用餘光打量着眼前這一男一女,赫然發現那男子竟然功力不弱,甚至比之自己當初出道時還深厚一些。
至於那宮裝女子,他卻是覺得有些高深莫測,不過他可以斷定這女子絕對不比自己現在弱。
那宮裝女子顯然沒料到楊寰宇會這樣回答,愣了愣,正要說話,卻在這時,突然看見楊寰宇目光移向遠處,又是一愣。
然而,她剛剛反應過來,立即發現了異樣,原來就在楊寰宇看去的方向,她感覺到了兩個人正在靠近,以她的修爲,可以斷定那兩人還在一里開外。
只是她沒想到楊寰宇竟然比她還先一步覺察到,發現了這一點,心中對楊寰宇的看法立即改變,不由得細細打量起楊寰宇來。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麼,見她目光異彩一閃,對楊寰宇說道:“這位公子可是江湖傳言中的玉面神簫楊公子?”
楊寰宇微微轉過頭,瞥了對方一眼,漠然道:“不敢當!正是小可!”
那一直沒有說話的錦衣公子神色一愣,上前對着楊寰宇一拱手,道:“原來閣下就是玉面神簫,久仰閣下大名,在下蕭白羽!”
楊寰宇眉頭微微一皺,拱手回了一禮,沒有說話,只是覺得“蕭白羽”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聽過。
那宮裝女子看了那蕭白羽一眼,正要說話,卻在這時就在剛纔楊寰宇望去的方向出現兩條人影。
這兩條人影飛掠急速,在夜幕下竟然毫無忌憚,眨眼間距離楊寰宇等人所站立之地只剩百數十丈。
楊寰宇目能夜視,遠遠的就看清了這兩條人影的身形,待這兩人到得百丈以內,聽他低呼一聲:“陰陽死算!是他們……”
數個起落,那兩條人影已經來到楊寰宇等人身前,兩人同時輕咦一聲,雙雙停了下來。
“是楊老弟……”這兩人一落下地來,幾乎同時驚呼一聲。
只見來人一肥一瘦,兩人的着裝一個樣,一身錦緞長衫,衣衫上卻繡着無數個大小不一的銅錢圈,像極了告老還鄉的富貴商賈,來人正是名氣不遜於武林五奇的陰陽死算錢七和錢九兄弟兩人。
楊寰宇連忙上前行了一禮,道:“兩位前輩可好?兩位這是去……”
“哈哈!小、兄弟,當初你和我兄弟兩人有約,等我們的事情辦完,一定過來聽候小、兄弟差遣,難道小、兄弟忘了?”錢七哈哈笑道。
楊寰宇這纔想起,當初在旗令院和他們分別時,他們的確說過這樣的話,只是當時自己也沒有在意,沒想到他們果真前來履行諾言。
連忙說道:“兩位前輩擡愛了,小可何德何能……”
“哎!我們兄弟一生從未失信過任何人,這陰陽死算的名頭這才保得住,當初既然話已出口,自然不能不履行。”錢七截道。
一旁的錢九這時卻說道:“前面就是劉家集,喝酒去!”錢九見到楊寰宇,雖然沒有錢七那般熱情,甚至於臉上始終都是冷冰冰的,但是此人面冷心熱。
“等等!老九,你沒看到這旁邊還有人麼?”錢七倒是早就關注到了那蕭白羽等人,此時卻聽他說道。
錢九微微瞥了一眼那宮裝女子和蕭白羽,依舊冷着臉道:“男的,名劍山莊少主,武林四大青年俊彥之一的蕭白羽。女的,看衣飾材料,不是當今市面上能夠找到,斷定不是俗世之人……”
楊寰宇聞言,目光這纔看向蕭白羽,總算想起來了,當初在洛陽碰見豎漱時,跟着豎漱的水雲山莊少莊主澹臺明月不也是那什麼武林四大青年俊彥之一嗎,當時便是聽了這蕭白羽的名字。
不過,至於錢九後面說到那宮裝女子,他就有些不明白了,錢九說對方不是江湖武林的人,但是看這女子一身修爲絕對不比自己差,要說不是俗世之人,那又是什麼人?
這時,卻見那女子對着陰陽死算兩人微微一笑,道:“沒想到小女子今日有幸見到兩位高人,小女子秦妃雪有禮了。”
“呵呵呵!秦姑娘有禮,敢問姑娘的師承……”錢七說到這,突然錢九打斷他的話道:“不是江湖武林的人,那就只能是那個地方。姓秦,你是雪神峰的人!”
那宮裝女子秦妃雪聞言,神色微微一變,突聽那侍女翠兒喝道:“神峰也是你們能叫的嗎?不想活啦……”
“翠兒,閉嘴!”那秦妃雪沉聲喝了一聲,神色稍緩,對錢九說道:“這位錢先生猜得不錯,小女子正是來自雪神峰,正是還望兩位以後莫要輕易道出神峰的來歷。”
錢九微微哼了一聲,沒有理會,錢七卻連忙陪笑道:“呵呵!好了!老九,你不知道禍從口出這一句話嗎?我們就算不願和別人結交,也不犯不着得罪人家。”
楊寰宇在一旁卻是聽得一頭霧水,“雪神峰”這個字他還是第一次聽到,不過對於錢九所說的“那個地方”,倒是驚異不已,他想到了一個地方,只是不敢確定。
這時,又聽錢七說道:“既然大家都沒有什麼好話說,那不如就此告辭!”說話間,看向楊寰宇,他自然以爲楊寰宇和這幾人相識,因此說話之時還得看楊寰宇的意思。
不過,見楊寰宇似乎無動於衷,知道楊寰宇要麼和這些人素不相識,要麼剛纔楊寰宇和對方有矛盾。
卻聽楊寰宇說道:“既然錢九前輩說前面有市鎮,那我們就走吧!”
錢七點了點頭,卻說道:“小、兄弟,你我當時說好,從今往後便是忘年之交,你老是前輩呀前輩的叫錢某兄弟兩人,這聽上去就是有些不順耳。“
楊寰宇愣了一下,說道:“好!兩位老哥哥不嫌棄,小可便斗膽如此稱呼了。”楊寰宇並不是那種迂腐之人,因此很爽快便答應了。
話說完,錢九突然說了一聲“好”,便當先擡腳走路,楊寰宇隨後跟上,錢七卻是很禮貌的與那秦妃雪和蕭白羽告別,這纔跟上楊寰宇和錢九。
馬車旁,那叫翠兒的侍女看着遠去的楊寰宇等人,突然重重的哼了一聲,道:“竟然敢泄露小姐的身份,真是活膩了……”
“翠兒,你以後要是再敢胡亂說話,那你就大雪山去,不要再跟着我了。”秦妃雪寒聲說道。
那翠兒連忙住口,垂下頭去不敢再說話,不過小嘴卻撅了起來,似乎甚是不忿。
突聽那蕭白羽說道:“表姐,那個玉面神簫果然非同一般,剛纔他手中那是什麼兵器?”
秦妃雪看了他一眼,說道:“虧你還是名劍山莊的少莊主,竟然連這點見識都沒有。這位楊公子豈止不凡,能和陰陽死算這樣的人物平輩論交,江湖武林中年輕一輩還能有誰?而且,以他的修爲,只怕隱世武林中的青年一輩都沒幾個及得上。他剛纔使用的是一種名爲‘聚氣成刃’的劍術,看他運用自如,而且不着痕跡,只怕已經有六成以上功力。”
“聚氣成刃?那是什麼劍術?難道比你們雪神峰的‘雪神印’還厲害?”蕭白羽見她說道聚氣成刃時,臉上現出驚容,不由得問道。
秦妃雪搖了搖頭,道:“雪神印只是一些死的招式,而聚氣成刃是一種心法,會隨着修煉者的領悟越加變得厲害,這兩者不具可比性,好了!一會兒我再告訴你聚氣成刃是一種什麼樣的劍術,我們先趕到前面的市鎮吧!”說完,轉身向馬車行去。
楊寰宇和陰陽死算三人一路急步行走,雖然此時已經快要入更,但是三人並沒有太着急,走了一段路,楊寰宇終於忍不住問道:“兩位老哥,雪神峰到底是一個什麼地方,好像很神秘一樣?”
錢七和錢九聞言,互望一眼,聽錢七說道:“小、兄弟也不是外人,既然如此問起,那錢某便和你說吧。”說着,頓了一下,突然問道:“小、兄弟可曾聽說過‘隱世武林’這麼一個存在?”
“隱世武林?小可聽過這個名字,只是卻不知道那是什麼一個地方,兩位老哥可否和小可說一說?”楊寰宇說話之時,心中卻是有些激動,因爲他從萬惡淫,魔口中得知,自己的家仇隱隱和這什麼隱世武林有關。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陰陽死算也並不知道這隱世武林到底是一個什麼所在,只知道那是一個強者隱世的地方,其中也有向江湖武林那樣的勢力分佈,說得俗一些,隱世武林就是另外一個江湖武林。
三人一邊交談,一邊趕路,到了錢九所說的劉家集,三人果真大大的吃了一頓酒,直到三更天才歇息。
次日,三人來到東陀鎮,繞道這裡卻是楊寰宇的意思,因爲他認爲豎漱和苗疆三老極有可能還在這裡。
事實上,豎漱和苗疆三老離開陰陽宗的莊園後,便回到了東陀鎮,一直在等着楊寰宇回來。
在這東陀鎮中,卻是有不少窮家幫的弟子,因此楊寰宇很快便找到了豎漱和苗疆三老等人,只是那神秘至極的李滄卻沒和他們在一起,本來楊寰宇是想弄清楚這李滄到底是什麼來歷。
兩天後,楊寰宇帶着豎漱、苗疆三老以及陰陽死算一起上了嵩山,不過兩天前當苗疆三老和陰陽死算相見時,這五人竟然彼此相識,聽了他們的解釋才知道,原來苗疆三老在數十年前行走江湖時,與陰陽死算也算是有交情。
上了嵩山,陰陽死算和苗疆三老的身份立即引起衆人的震驚,毫無疑問,這五人的名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就連果悟大師等人都親自前來迎接。
方丈室中,楊寰宇等人上山之後便匯聚在此,因爲有事情要商量,所以申雪君也到了這裡,本來這方丈室從未進入過女子,但是因爲申雪君身份特殊,因此這才破例。
不過,申雪君卻不是這方丈室中唯一的女子,剛剛隨楊寰宇到來的豎漱竟然也坐在了楊寰宇身旁,這讓果悟大師等人以及剛剛清醒沒多久的了塵方丈和三清道長倍感無語。
皆因豎漱可是苗疆蠱神宮的公主,苗疆蠱神宮不僅僅相當於方圓萬里苗疆的皇朝,還是江湖武林中最惹不得的勢力,再加上有苗疆三老在,衆人對豎漱的態度可是不必申雪君客氣。
其實,召集這麼多人卻是楊寰宇的意思,他從萬惡淫,魔的口中得知了那兩個重大消息,一個是關於攻打嵩山的陰謀,另一個卻是各大門派中隱藏着復仇盟的奸細的消息。
雖然這兩個消息還沒有被證實,但是當楊寰宇說出來後,所有人無不震驚,即便是申雪君在聽到十數萬斤火、藥將嵩山炸燬之時,原本一直掛着自信的臉上現出一抹不可置信之色。
只是,楊寰宇這兩個消息出自萬惡淫、魔之口,衆人又不得不謹慎,好在楊寰宇並沒有說出關於復仇盟的來歷和隱世武林這兩個消息,否則夠這些人驚駭幾天的了。
當即,崑崙大師、果悟大師等人便開始計議對策,這樣一來倒是沒有了楊寰宇的事情了,因此便在一旁和苗疆三老已經陰陽死算閒聊。
說到嵩山此時的形勢,得知少林派還有數百僧人以及嵩山別院中同樣還有數百人中散功奇毒昏迷不醒,苗疆三老卻是目光亮了起來,見老大裘川目射精光,激動道:“果真是血茯苓之毒?世間竟然有這麼多血茯苓,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他說到後來,竟然忘記了場合,因爲激動而將聲音提高了許多,使得議論中的崑崙大師和了塵方丈等人停了下來,目光看向裘川等人。
裘川卻是尷尬一笑,道:“裘某失禮,只是實在過於激動……”說着,看了衆人一眼,說道:“各位有所不知,這血茯苓除了你們中原所知道的功效之外,對於我們苗疆來說卻還另有一個更加駭人的功效。我們苗疆只要是養殖蠱蟲的苗人都有本命蠱,本命蠱一旦養成,便與人的性命結合一體,使得人和本命蠱之間互相獲得好處。而血茯苓對於人來說或許弊大於利,但是對於本命蠱來說卻是大補之物,若是讓本命蠱吸收一棵血茯苓的汁液,不僅本命蠱的壽元會增加,還可能讓本命蠱變異,本命蠱變異不僅僅意味着人的修爲進境,而且在變異的時候還可以治療數十年的頑疾傷痛。諸位說,這血茯苓對於我們苗疆來說,是不是好東西?”
裘川剛剛說完,豎漱突然激動得跳了起來,狂喜道:“真是這樣,那我們採一棵回去給奶奶,那奶奶不就可以治好舊傷,而且更加長壽,鎮壓住苗疆那些不聽話的首領……”豎漱更是越說越激動。
衆人這才發現,不僅裘川和豎漱,就是苗疆三老其他兩人裘祿和裘堔也早已經喜不自勝。
楊寰宇心中亦是震撼,沒想到這害人不淺的東西對於苗疆來說卻是至寶,他曾聽豎漱說過,其實苗疆雖然有蠱神宮這樣的神秘所在鎮壓,實則還是有一些部落的首領不服,現任蠱神宮宮主也就是豎漱的奶奶當年也是一代高手。
只是因爲當年鎮壓苗疆那些首領時,受了不輕的傷,而後一直形同常人,豎漱的姑姑也就是楊寰宇的叔母淮安公主之所以常年在外尋藥,便是爲蠱神宮宮主,而當初淮安公主之所以有日月山一行,便是因爲去尋找這血茯苓,不過這是苗疆的機密,知道的並沒有幾人。
此時,苗疆三老聽到說竟然有人用血茯苓製做散功之毒,心中雖然痛罵暴殄天物,但是卻又是無比興奮,皆因這復仇盟既然有這麼多血茯苓,那麼尋找起來豈不是容易許多,只要知道這散功之毒出自何人之手,找到此人就簡單了。
聽到裘川這麼說,一旁的申雪君卻又是目光一亮,見她對着裘川說道:“裘先生身爲苗疆蠱神宮大長老,就裘先生剛纔對血茯苓奇藥的瞭解,定然對藥草一類有極深的探究,或許裘先生可以爲嵩山數百中毒昏迷之人解毒……”
申雪君還沒說完,所有人都向裘川投來炙熱的目光。
楊寰宇也是心中一動,雖然他知道苗疆精善使毒,但是卻沒想到讓苗疆三老相助嵩山上中毒之人解毒。
卻見裘川等兄弟三人互望一眼,裘川說道:“好!既然裘某兄弟三人上得嵩山,總不能無所事事,不過至於結果如何裘某不敢保證。”
衆人見裘川答應,雖然心中也是沒底,但是崑崙大師等人見申雪君如此看重裘川等人的援手,心中倒是多了許多希冀。
於是,衆人也就停下談話,看着裘川兄弟三人如何行動。
卻見裘川沉吟道:“了塵方丈和三清掌門已經將體內毒藥壓制在經脈中,因此在未曾毒發的情況下實在難以診斷,所以裘某想要找一位毒發嚴重的人檢查。”
申雪君聽了暗自點頭,其他衆人雖然不明其理,卻也沒有意見,於是了塵方丈便讓人擡了一位一直昏迷不醒的僧人到了方丈室。
裘川沒再客氣,在那位擡來的僧人身上亂摸一陣,突然見他神色微變,看了衆人一眼,說道:“我已經發現這種散功奇毒中,和血茯苓一起作爲主藥的另一種奇藥,一會兒裘某驗證之時,無論發生什麼情況,還請各位不要驚慌。”
說完,閉上了眼睛,靜靜的蹲坐在那僧人旁邊,過了一會兒,突然見他睜開了眼睛,同時緩緩張開嘴。
衆人正感奇怪,卻在這時發現從裘川的口中緩緩爬出一條几乎透明的似蠶非蠶的拇指大的小蟲。
楊寰宇看着一陣發毛,不爲別的,只因他知道自己腹中其實也有這樣一條東西,萬毒桃蠱。
就在楊寰宇心中難受之時,聽裘祿解釋道:“這時我大哥的本命蠱,我大哥想用本命蠱驗證另外一種奇藥的藥性,只是……只是祭出本命蠱實在非常損耗真元。”
卻見那幾乎透明的本命蠱緩緩爬到裘川的口中,突然白光一閃,那本命蠱竟然在這一閃之間射入那僧人的口中。
本命蠱祭出,裘川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沒過一會兒,裘川蒼白的臉色一連數變,見他張開口深吸一口氣,一道比剛纔略顯黯淡的白光射入他的口中,在座大部分人都是絕頂高手,憑眼力自然看出那是裘川的本命蠱。
只是,本命蠱回到體內,裘川卻是身形晃了晃,頹然倒在地上。
“大哥……”“裘大爺爺……”裘祿裘堔以及豎漱同時驚呼出聲,慌忙上前將裘川扶起。
只見裘川面無人色,嘴脣蒼白,艱難的開口說道:“好厲害的毒……是……紫苔……”說了這幾個字,人便昏了過去。
但是,聽到“紫苔”兩個字,申雪君、裘祿和裘堔三人同時色變,從三人的神色可以看出,這三人顯然知道這紫苔的來歷,而且看情形這紫苔的來歷不凡。
“今日暫且到此,楊少俠和裘祿、裘堔兩位老施主請扶裘川老施主下去休息,先等裘川老施主醒來再說……”了塵方丈等人見裘川的狀況似乎不太好,當下便讓衆人暫時散去,同時了塵方丈竟然讓宏願取出了一粒少林派的固本培元的靈藥,送與裘川服下。
於是,衆人散去,楊寰宇和裘祿、裘堔等人扶着裘川到了嵩山別院,申雪君和豎漱尾隨在後。
不過,方丈室中卻留下了崑崙大師、果悟大師,老化子和老偷兒等人,幾個老東西卻是一直商量,直到了塵方丈和三清道長兩人再無法壓制散功之毒而昏迷。
第二天,裘川清醒過來,他一醒過來,立即讓人請來了申雪君等人,於是嵩山別院中果德、楊寰宇等人便聚集在了客廳中。
本來,昨天在裘川昏迷之前,申雪君聽到裘川最後說出了一個名字“紫苔”,心中一直疑惑到現在,問了裘祿和裘堔兩人,兩人均說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因此,今天申雪君一眼看見裘川,便禁不住問道:“裘先生,你昨天所說的‘紫苔’到底是什麼東西?難道是指散功奇毒中的另一種主藥?”
裘川今天的氣色好了不少,也許是服用了少林派固本培元的靈藥,見他略顯激動道:“不錯!申姑娘有所不知,這紫苔其實並非世間自然生成之物,而是人爲後天利用奇特手段培植……”
“後天培植?是利用什麼培植?”申雪君打斷道,其他人均是看向裘川,等着裘川的回答。
卻聽裘川說道:“在一些陰暗潮溼的石壁、樹林或者沼澤,會自然形成一種名爲苔蘚的無花草藥,而在沙漠之地卻有一種名爲紫蘿藦奇花。本來這兩處於極端環境生存的異草奇花是不可能結合到一起的,但是如果將紫蘿藦移植到陰暗潮溼之地,而在其旁邊植上苔蘚,這兩種極端之物便會奇蹟般的生長在一起。日積月累,兩者便會結合形成一體,這結合一體之物便是紫苔。
不過,因爲那紫蘿藦偏生旱地沙漠,移植到了潮溼陰暗之地,植株本來性屬極陽,要變成極陰,不僅極難生長,而且壽命極短,因此這紫苔的出現幾乎是奇蹟。老朽之所以知道這紫苔的來歷,其實是因爲我們苗疆蠱神宮有一冊古老的藥書有所記載,恰好老朽在無意中看見……”
說到這,裘川看了申雪君一眼,說道:“姑娘既然師承千機夫人這樣的前輩高人,自然知道血茯苓性屬極陰,那散功奇毒若是沒有紫苔摻和在其中,按照陰陽相剋之理,不難解除劇毒。”
申雪君點頭道:“不錯!血茯苓陰性極重,只要取上品的龍涎茶便可解毒,因爲龍涎茶的陽性正好中和血茯苓的極陰屬性……”
話說到這裡,她突然停了下來,霍然站起,有些激動道:“難道裘先生所說的紫苔同樣也是極陰之物?血茯苓和紫苔這兩種極陰之物相融之後,使得藥性更加偏向極陰……”
裘川重重的點頭,道:“正是!只是這兩者同時煉藥,其極陰之性劇烈無比,所以世間只有一物可以剋制……”
“龍血花……”申雪君突然說出了這三個字,聲音中顯得激動無比。
裘川看了申雪君一眼,並沒有驚訝,只因他知道申雪君作爲千機夫人的傳人,知道的定然比自己多得多,至於她對這紫苔一無所知,那也可以理解。
申雪君說出三個字之後,突然又變得爲難起來。
衆人本來聽兩人交流甚是通暢,雖然聽不太明白,但是至少知道他們兩人已經探討出解除那散功之毒的辦法,可是此時看見申雪君爲難之色,又不禁疑惑起來。
卻聽申雪君嘆了口氣,說道:“龍血花是世間極爲稀有的奇花,我倒是知道有一個地方有,只是……只是……唉!只怕要取得這種奇花有些困難……”
衆人聽得心中一沉,不過卻還是充滿希望,至少知道解毒之法,就算再困難總會有辦法的,畢竟真真正正的難題是未知的,而如今他們卻已經知道的解決困難的關鍵。
就在這時,廳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衆人知道那時崑崙大師和果悟大師等人來了,剛纔裘川醒來之後,便已經有僧人到少林派知會他們。
待崑崙大師等人坐下,裘川又將剛纔之事說了一遍,崑崙大師和果悟大師等人無不動容,同時心中是激動不已,困擾了他們將近兩個月的難題終於解決、
不過,他們恢復理智之後,很快將目光移向申雪君,只因從剛纔的情形判斷,也就只有申雪君知道那解毒之藥龍血花的所在。
卻見申雪君秀眉緊蹙,說道:“就小女子所知,唯一有龍血花的地方就是璇璣谷……”
“璇璣谷?這有什麼好爲難的?老化子和璇璣老頭也算交情不淺,雖然有好幾年沒見,而且璇璣老頭雖然脾氣比我們五個老怪物還古怪,但是他還不至於不買老化子的帳……”老化子突然叫道,不過他下面似乎還有話沒說完。
申雪君聞言,突然目光一亮,但是見到老化子突然住口,不禁又問道:“化子伯伯難道還有什麼難言之隱?”
聽到申雪君這麼說,衆人將目光聚集在了老化子身上,老化子顯然很愛面子,這時被衆人盯着,突然老臉一紅,吶吶道:“這個……這個……其實也不算什麼難言之隱,就是……就是璇璣老頭那個老怪物雖然和老化子有些交情,但是……這個……這個璇璣谷可不是隨便能去的……”
他說到這,申雪君卻突然輕笑出聲,說道:“原來如此,小女子以爲憑着化子伯伯和璇璣老人的交情,可以隨意出入璇璣谷,看來化子伯伯的面子在璇璣老人的面前並不算什麼。”
老化子聽到這嘲諷之言,沒敢生氣,卻是老臉一紅。
“雪君,你有什麼辦法快些說出了吧,不要讓各位前輩不耐。”劍聖突然開口說道。
申雪君看了劍聖一眼,沒有說話,低頭沉吟起來。
這時,卻聽老偷兒說道:“咦!女娃子,你師父是千機夫人,算來和那璇璣老頭也是同行,難道憑你師父的名頭還壓不過那璇璣老頭?”
申雪君聞言,無奈一嘆,道:“各位前輩有所不知,家師在十多年前曾經去過璇璣谷一次,那一次卻是應璇璣老人之邀前去比試奇門之術。因爲璇璣老人一直都不太福氣,而且誑言得罪了家師,所以家師在那一次中可以說是痛敗璇璣老人。由此,家師便算和璇璣谷加下仇怨,要是以家師的名義,接過更是適得其反。而且,聽說璇璣老人因爲那一次被家師挫敗,一直沒有離開過璇璣谷,還在璇璣谷外設下多道禁制,從此謝絕任何交往……”
“難怪上次老化子去璇璣谷的時候,那個老怪物這樣折磨老化子,原來那老怪物是丟了大人,哈哈哈……”老化子聽到這,突然大笑起來。
申雪君沒有理會老化子,仍舊說道:“這些年璇璣谷已經算是江湖武林的禁地,雖然還是有不少人前往璇璣谷求助璇璣老人,但是還沒聽說過有人見過璇璣老人。不過,這對於我們來說倒不是重點,關鍵是那龍血花,這龍血花也算是璇璣谷的至寶,產量極少,只怕璇璣老人不肯拿出來。”
衆人聞言,神色變得有些黯然,知道璇璣谷的人都明白去璇璣谷的兇險,如今又聽到申雪君這麼說,衆人心中本來燃起的希望似乎就要破滅。
申雪君看着衆人的神色,突然微笑道:“無論如何,既然知道只有龍血花能夠解毒,即便在困難我們也是要拿到龍血花的。而且辦法也不是沒有,璇璣老人性情異常怪癖,但是在家師和他比試之前,璇璣谷便有規矩,只要能夠闖過其設置的機關陷阱進入谷中,那麼便答應來人一個條件,或者爲人辦一件事情。因此,只要能夠闖入璇璣谷,再憑化子伯伯與璇璣老人的交情,或許能夠得到龍血花。”
崑崙大師等人目光又亮了起來,他們已經聽出,申雪君剛纔這些話顯然已經成竹在胸,於是紛紛看着申雪君。
不過,不知爲何老化子卻是神色變幻不定,目光更是瞟來瞟去,就像剛剛乾了壞事的孩子擔心被人逮住。
申雪君倒是沒有吊人胃口的意思,聽她說道:“我們可以派人和化子伯伯一起前往璇璣谷,不過這件事情必須儘快完成,畢竟距離重陽之日已經不足一個月。”
衆人聽到這裡,心情突然沉重了幾分,不爲別的,只因聽到申雪君說起重陽之日,衆人不自然想到了楊寰宇帶回來的消息,昨日崑崙大師等人商討了大半天,最終還是決定儘早做足防備。
只是,面對嵩山的圍困,他們仍舊一籌莫展,而對於各門各派中復仇盟安插的奸細,崑崙大師等人一致認爲,凡是此時有高手在嵩山的門派幫會都極有可能存在復仇盟的奸細,因此他們覺得應該儘早派人到這些門派幫會,知會這些門派幫會提防復仇盟的奸細。
此時,對於散功奇毒之事總算有了着落,但是到底派誰和老化子到璇璣谷一行,這卻是個令人頭痛的問題。
皆因璇璣谷可不是尋常兇險的地方,何況從申雪君和老化子兩人的口中知道,這璇璣谷更不是以前的璇璣谷,只怕進入璇璣谷的困難不知要比以前難多少。
也就是說,這隨同老化子的人不僅要武藝高絕,而且還要精通機關消息之學,甚至奇門之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申雪君身上,但是申雪君卻將目光移向楊寰宇,於是衆人順着她的目光又看向楊寰宇。
楊寰宇被衆人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然,輕咳一聲,道:“申姑娘和各位前輩有什麼需要小可效力的,請直說就是,小可定當盡力而爲。”
卻見申雪君微微一笑,道:“其實,小妹是想楊大哥陪同化子伯伯一行,據小妹所知,楊大哥對機關消息之學和奇門之術有不淺的研究,而且以楊大哥的修爲,當今武林中只怕已經沒有幾人是對手。所以,小妹覺得,楊大哥是最好的人選……”
她說到這裡,仔細看着楊寰宇的神色,見楊寰宇並無異樣,這才暗自鬆了口氣,不過還是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楊大哥不會覺得小妹的決定有些唐突吧?”說着,看了周圍衆人一眼後,一雙美麗的眼睛靜靜的看着楊寰宇,似乎非常害怕楊寰宇有反感。
楊寰宇倒是沒覺得有何不妥,他本來已經答應枯葉神僧幫助少林派渡過困難,因此自然聽從安排,聽他說道:“好!小可盡力而爲!”
他爽快答應,衆人都是鬆了一口氣,畢竟楊寰宇今非昔比,在崑崙大師等人的眼中,可從來沒將楊寰宇當成是晚輩。
事實上,申雪君剛纔那句話也是和崑崙大師等人說的,雖然崑崙大師等人因爲申雪君身份的特殊和才智,所有事情隱隱以她爲核心,但在申雪君看來,自己是不太想這樣鋒芒畢露的,只是有些事情她無法推拒。
這時,見她對着楊寰宇展顏一笑,說道:“既然這樣,那此事不宜太遲,明日便動身,一會兒小妹告訴楊大哥一些璇璣谷的情形。”
當天下午,了塵方丈和三清道長清醒過來,衆人又到方丈室中計議一番,最終所有人皆以申雪君的計劃行事。
針對復仇盟安插在各門各派的奸細,申雪君卻建議派出一些身手高明的人前往通知那些門派幫會,不過卻不像崑崙大師等人先前的辦法,而是讓通知的人暗中行動,將內情詳細告訴這些門派幫會輩分較高、絕對可靠之人,讓這些人暗中查察奸細。
對於重陽之日復仇盟的陰謀,申雪君暫時還沒有計劃,但是看她似乎不太擔心的樣子,衆人都知道她定然已經有了對策,只是不知爲何她不肯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