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在蔚藍浩瀚的大海上,心情就像大海一樣的寬敞舒暢,日子久了,就會覺得枯燥寂寞索然無味。身在離船上,處在大海中,除了觀看藍天白雲,日月星辰,就是聆聽那令人平添愁緒的海浪聲。
一個月後,就連常年生活在海船上的方家兄弟也覺得實在乏味無趣,他們不斷的向秦慕二人搭話,令人不解的是:他們二人都是問一句才答一句,一直都是滿臉不開心的樣子。
在枯燥乏味的海船上,秦風和慕容秋雪卻很少說話,方家兄弟都都在納悶:“他倆爲何出了海,穩定下來了,反倒不開心了?他們堅持去海外仙山究竟是爲了什麼?看他倆一直憂心忡忡,莫非那裡有他們的仇敵?他們的仇敵一定是世間少有的武林高手,此去報仇一定凶多吉少,他們才一直悶悶不樂。”
兄弟二人一樣的想法,更讓方大有奇怪的是——秦、慕容二人時常冷眼相向,他們不像是主僕,倒像是一對仇人一樣,當船停下來時,慕容秋雪更是有意得躲在一旁,背朝着秦風,不言不語。
方大有望着秦風,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們可不像一對主僕,反倒像是仇人?”
慕容秋雪見秦風久久不回答,便代他道:“我們本來就是仇人。”
方家兄弟二人大驚,只聽沉默許久的秦風這時才道:“我們也是夫妻。”
方家兄弟這次並不奇怪,俊男俏女相依亡命天涯,他們的關係一定不尋常。只聽慕容秋雪又道:“他不僅害死了我的父母姐妹,我們的整個部落也因爲他而滅亡。”
方大成心直口快:“那你爲何不殺了他爲你的族人報仇,反倒還救了他?”
“他們畢竟夫妻情深,不然她又怎麼會拼死也要救秦公子。”
“因爲我希望那件事不是他做的,那十一騎名單不是出自他之手。”慕容秋雪轉身望着秦風。
大家都知道,慕容秋雪看似在回答方家兄弟的問話,其實是在盤問秦風,她依然不相信是他告的密,她希望秦風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
秦風又是沉默不語,難道他是默認了?慕容秋雪心裡這樣想着,不禁哭道:“其實八姐比我陷得更深,以她的性格,如果換做是其他人出賣了我們,她早就殺了他,可是她寧死也要護着你,你又怎麼對得住八姐?”
“八妹護着我,不僅因爲她喜歡我,更是因爲她相信我。”
慕容秋雪聽得秦風這般回答,心中反而竊喜,她真希望不是秦風出賣了東胡部落,她走到秦風身邊滿懷希望的望着他:“據說在匈奴部落有一位來自大秦的通譯官,他叫曹倫,他當然也會大秦的纂體字,那十一騎名單一定是出自他之手?”
“那十一騎名單的確是我親手寫來,就算冒頓單于不逼我,我也會告訴他們那十一騎刺客是東胡人。”
秦風目光堅定,直言不諱。慕容秋雪滿目紅光,似要噴出火來,她終於忍不住拔出劍來:“你不僅害死了我的父王母后,連八姐也給你害死了,她若知道真的是你出賣了我們,她一定不會放過你。”
“呲”的一聲,劍已經刺向了秦風的胸口,那一劍並不深,慕容秋雪依然不忍心殺死他。
方家兄弟見狀,都怪自己不該扯出這個話題,忙爲秦風包紮傷口,又要扶他上牀休息。
秦風一陣劇痛過後,堅持坐在原地,忽然忍痛大聲怒道:“真正的罪魁禍首是慕容鐵王,他不該派十一騎去殺冒頓的親人,他不該挑起匈奴和大秦的戰爭。”
慕容秋雪無言以對,傷心至極,秦風不加安慰,又繼續道:“我是大秦人,我當然不願看到大秦的百姓無辜慘遭殺害,東胡人也像親人般待我,我也不想東胡部落因此被滅亡,我本來想嫁禍給月氏國,可是他們的百姓也是無辜的,我若那樣做,跟濫殺無辜又有什麼區別?最後我只有實話實說,把那十一騎的名單寫給了他們。”
慕容秋雪不管秦風的對與錯,此時她只是在想着她的父王母后、和幾位姐姐的慘狀,她對秦風依然恨之入骨,又獨自遠遠的坐在一個角落,不再說一句話。
船艙內,大家都沉默不語,空氣沉悶無比,方家兄弟一個去了船頭甲板上揚起風帆,一個去了艙頭繼續把舵,遠處傳來他們連連的唉嘆聲。
又一個月,大船也不知行駛到了何處,眼到之處都是海水茫茫,連一座小島小嶼也看不見。這段時間不僅慕容秋雪,就連方家二兄弟也不再搭理秦風,他們不懂那些家國大事,只知道受人恩惠千年記,他們實在不理解秦風爲什麼會恩將仇報,背叛東胡。
冬去春來,天氣漸暖,和煦的東風迎面而來,船隻逆風行駛更加緩慢。秦風爲了避免與慕容秋雪相處一起的尷尬場面,不是去艙外調動風帆,就是到艙頭掌舵,他把方家兄弟二人的事都包攬做了,就連到了夜晚也不停航休息。
慕容秋雪看着他帶着傷忙裡忙外,日夜操勞,心裡不但不再恨他,反而爲他的日漸消瘦而心疼起來。她依然裝作對他漠不關心,雖然一日三餐時,她會特別爲他多燉些剛捕撈的新鮮魚湯,但她始終不再和他說上一句話。
這天夜裡,星辰隱去,天空烏雲密佈,大船不得下帆停航,慕容秋雪,照舊又爲他煮了一碗魚湯。火光下,她的明眸就像秋湖的水一樣清澈動人,她怔怔地望着秦風。他們同處一船艙,一直不離不棄,然而此時卻似久別重逢一樣,她想投入秦風的懷抱痛快的哭一場,秦風也想緊緊地抱着她,只是他才握住慕容秋雪的手,她的腦海中又瞬間閃現了她父母臨死前的慘狀。
慕容秋雪終於剋制了自己,轉身離去,一切又恢復了冷戰敵對不理不睬的尷尬局面。
這幾日,東風漸頻,原來不覺間已到了陽春三月,大海的盡頭隱隱約約可見朦朧巍峨的青山,他們都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又過了幾天,陽光從他們正前方的峰巒間升起,三座仙島的外貌輪廓清晰可辨,慕容秋雪站在船頭,開心的指指點點:“中間的是蓬萊仙島,右邊的那座是方丈島,我們拐道向東北,那座最大的島纔是瀛洲島。”
“對於我們來說,三座仙島都是陌生的地方,我們爲什麼要指定去瀛洲島?”
慕容秋雪見問話的人是秦風,又收住了笑容,輕輕的答道:“因爲老怪人就住在瀛洲島上,他的黃喙巨鷹可以輕易的幫你找到秦善文。”
秦風興奮至極,開心的道:“仙狐嶺的老怪人,應該就是華夏的王禪老祖鬼谷子先生,他曾經見過善文,有他的幫助何愁找不到善文。”說着回頭望着慕容秋雪,慕容秋雪不知何時已經轉身回到了船艙。
到了瀛洲島,只見島上處處綠樹紅花,春光如畫,方家兄弟喜不自禁,正要下船好好遊覽一下島上的山山水水,忽見遠處飛來數十隻巨鷹,它們盤旋在空中,唧唧的叫個不停,忽然數十隻巨鷹同時俯衝而下,不過多久只聽“啪啦啪啦”幾聲展翅聲,它們又一起飛上空中,其中有兩隻巨鷹各抓起了一名青年壯漢。
那兩名壯漢被抓到半空中,離地六七丈,都嚇得哇哇大叫,其它沒有獵到食物的巨鷹都紛紛向那兩隻巨鷹發起追啄。
那兩隻巨鷹抓着壯漢,不能發起反攻,又不能快速逃離,它們唯有被攻擊的份,才一會,已被它的同伴啄的毛羽紛飛,血跡斑斑,不得已才放下爪下的“食物”。
兩位壯漢啊的一聲慘叫,從空中掉下,幾十只巨鷹跟着俯衝而下,不過多久又有兩隻巨鷹將那兩名壯漢抓起。此時,那兩名壯漢已是遍體鱗傷渾身是血,一動不動的任由幾十只巨鷹在空中分食。
方家兄弟見此慘狀,都嚇得魂飛魄散,瑟瑟發抖,急忙招呼秦風和慕容秋雪躲回船艙內暫避一下。
慕容秋雪雖然久經戰場,不知見過多少次血腥場面,此時見到一羣巨鷹在空中分食那兩名壯漢,也不由得心驚膽顫。正要回到船上躲避,忽然空中又一陣唧唧叫聲,一隻更大的黃喙巨鷹滑翔而過,其它巨鷹都嚇得爭先恐後的展翅逃去。
那黃喙巨鷹直嚮慕容秋雪飛來,秦風大駭,忙握着她的手向船上跑。
“黃喙巨鷹,它是老怪人的坐騎,看來老怪人就在附近。”慕容秋雪站在原地仰望天空,高興地道,接着呼哨一聲,那黃喙巨鷹立即減速飛行,緩緩的向她滑翔過來。
慕容秋雪撫摸那巨鷹的羽冠,黃喙巨鷹這時溫馴的站在大家面前,相似見了多年的老朋友一樣。
秦風見方家兄弟仍然遠遠的躲在一旁,見他們仍然心有餘悸,便走近前去:“二位大哥何不先進的船艙,等在下辦完事情再來與你們相會。”
方大成不敢隨秦風進入島上,又不好意思就此別過,只得道:“船上的柴火所剩不多了,我和大哥這幾日就在這附近撿些乾柴,只等公子找到了那位善文公子後,我們再一起返回中原。”
秦風別過方家二兄弟,回頭只見慕容秋雪已坐在那巨鷹的背上遠遠離去,少許已不見了蹤影,不禁嚇得奮足急追,大喊大叫。
越過一片錯亂的海岸礁石,映入眼前的是一座座大山,羣峰疊嶂,綿綿不盡,山下密林昇天,枝繁葉茂。
秦風沿着巨鷹飛去的方向翻山越嶺四處尋找,他這樣火急火燎的盲目尋找,不到一個時辰已累的四肢無力,癱倒在一處半山腰上,想到茫茫山海不知何處去尋找慕容秋雪,不禁懊惱的拍石大哭起來。
隨着一聲鷹叫聲,黃喙巨鷹從對面山澗飛翔而來,秦風惱怒它抓走了慕容秋雪,不斷的向它投石攻擊,巨鷹飛上高空躲閃,直飛到秦風的頭頂才停翅落下。
黃喙巨鷹靜靜地趴在秦風的面前,只等他坐上去,秦風呆立了很久,才明白巨鷹要帶他去找慕容秋雪,想到剛纔對巨鷹的誤會,還不斷的向它投石攻擊,心中歉然,不斷的拍擊自己的腦袋。
秦風坐在黃喙巨鷹的背上,直上半天雲中,耳邊風聲呼呼作響,俯首隻見山間的河流像玉帶一樣曲折蜿蜒,那些古木大樹此時如同稻禾椒麥一樣的矮小。
秦風嚇得不敢睜眼觀看,直到半個時辰後,黃喙巨鷹滑翔落下,他纔敢睜開眼睛觀看,只見四周依然是高山聳立,他身前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泉水叮咚清脆悅耳,小溪的上游處,一條瀑布如玉帶般飛流而下,瀑布旁的一處綠樹紅花間,一名如花似玉的少女正在靜靜地等候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