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縱橫數百里,四周皆是茫茫大山,山中有許多猛獸,其中不乏靈獸出沒,更有傳說中的仙獸藏於深山之中。
林城中凡人不少,也有部分修士,多數人以捕獵爲生,由此衍生而出的生意十分興旺。
林城西南角是城中魚龍混雜之地,每日強取豪奪之事多不勝數,其中一條名爲丹鳳街的繁華街道上,有一家叫雙魚閣的店鋪,專營獸皮和內丹生意,由於品質一流,因此自從開業起,便客流不斷,生意極爲興旺。
雙魚閣奇特之處很多,整座店鋪並無人打下手,只有掌櫃一人,而且掌櫃做生意甚是與衆不同,整日裡都坐在櫃檯看書,從不挪地方,也不介紹物品成色效用。
看中哪一件,皆要看挑選之人的眼光,掌櫃的對售賣之物的價格似乎並不太在意,只要出價合適,就賣,有很多人都在此處,買到心儀之物,慢慢的,雙魚閣的生意也越發好了。
看到如此火爆的生意,也曾有一個小門派遣人上門來收每月的納貢,掌櫃的笑眯眯的依言交出。
但第二日便被人發現,門派上下百餘口皆死於非命,死狀極慘,那些曾經想在雙魚閣撈點好處的勢力頓時噤若寒蟬,很明顯雙魚閣背後有着強大的勢力支撐,遠不是這些小勢力可以覬覦的。
夕陽西斜,掌櫃的擡起頭來,伸了個懶腰,此時店鋪中也沒人了,揉了揉眼,剛要起身關上店面,一個青衣中年人從門外走了進來,也不說話,四處打量了一番,走到櫃檯前。
“掌櫃的,我想賣千年穿山甲的內丹,有現貨麼?”
青衣中年語氣稍顯急促,掌櫃的眼光一閃,掃了一眼中年人。
“哦,不知兄臺要穿山甲內丹有何用?”
“爲家母治病,曾有神醫診治家母之病,言道必需千年以上的穿山甲內丹才能治好,我找遍林城,皆空手而歸,聽說你家經常有上好內丹出售,必不使我失望而歸纔好。”
青衣中年言辭懇切,兩眼炯炯地看着掌櫃。
“我這裡倒是有一枚三千年穿山甲的極品內丹,不過你出得起價錢麼?”
掌櫃又重新坐下,沏了一杯茶,老神在在地品了一口。
“要什麼價錢掌櫃的只管明說,在下一定照辦。”中年人兩眼一亮,飛快地說道。
掌櫃置若罔聞,看着眼前的書,也不說話,中年人也不着急,靜靜地等着回話,半響,掌櫃的目光從書中移開,左手輕輕一拂,店門無風自動,關了起來,一層無色透明的波動悄無聲息間散出,將雙魚閣籠罩,隔絕了靈識的察探。
“此丹極爲珍貴,我不換靈石,也不換丹藥,更不換法器,只要一根九天之羽,一簾無根之水,一對黑白之魚。”
掌櫃的說完,又自顧自地埋頭書中,細細品讀起來,卻是不管中年人作何反應。
青衣中年眼中漸有精光凝聚,從懷中取出一枚琥珀色的令牌,輕輕地放在櫃檯上。
此牌非金非木非玉,但材質卻顯露出極爲細膩的光澤,讓人愛不釋手,令牌正面刻着一幅畫。
在綿綿細雨中,一根赤色的羽毛隨雨飄搖,羽毛如煙如絲如夢,畫面栩栩如生,此畫讓人看到後,恍惚間直覺得自己便是那根羽毛,飄零在雨中,不由得升起一絲惘然之念。
翻到反面,一對陰陽雙魚躍然其上,圖案並未刻在正中央,而是偏左下一些的位置,但這位置的不正,卻配合着雙魚形成的正圓,卻有一種極爲妖魅之感。
正眼看去,雙魚紋絲不動,但用餘光掃過,卻會感覺到陰陽旋轉不休,甚是詭異。
掌櫃拿起令牌細細查看,眼中光彩大放,“沒錯,是這個令牌,看來你是順利完成了,只是你的易容術差點連師兄都騙過了,我說的對麼,五師弟。”
中年人微微一笑,拱手道:“見過大師兄,勞煩大師兄在此接應與我,師弟愧不敢當。”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說見外的話,只是爲何只見你一人來此,老六去哪裡了?”
中年人面色一緊,冷冷地說道:“六師弟不尊主上之言,擅自出手,但未曾料到那人雖只有凝元后期的修爲,卻悍不畏死,以燃燒壽元拼死一搏,更是擁有極強的底牌,六師弟猝不及防,竟然身死當場,連元嬰都未能逃走。”
“而後那人的師父趕來,修爲比我高出一籌,逼不得已之下,我只有使用那人爹孃的魂魄做擋箭牌,這纔有機會離去。”
掌櫃臉色一正,問道:“這一路可曾有人跟蹤與你,師兄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此事事關重大,若是出現什麼差池,主上怪罪下來,你我皆擔待不起。”
中年人面色不變,說道:“此事大師兄絕對可以放心,師弟我三個月前便已經來到林城,更是早就打聽到師兄在此,但卻一直未與師兄聯繫,正是考慮此事,後來我離開林城,潛入山中,在一隱秘之處閉關一月有餘,而後我使用龜息之術,潛入地底深處,而主上曾恩賜的傀儡,被我放出,朝着遠處疾馳而去。”
“這傀儡初具靈性,且帶有我的氣息,若是沒有人靠近,斷然不會發覺其破綻,若是有人追蹤,此刻必然遠離此地,此後我又收斂氣息,易容入城,始終沒有發覺有跟蹤之人。”
掌櫃的面容稍顯放鬆,輕笑道:“師弟有心,如此小心謹慎,如何不能成就大事,看來以後主上自當更加倚重於你。”
“師兄過獎,不知最近主上有何諭旨?”
“師弟稍安勿躁,主上就在城外,待到入夜後,師兄自會帶師弟前往。”
兩人又低聲交談許久,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兩個身影一閃之下,頓時消失。
距離林城約莫七千裡外,有一處不知名的懸崖,人跡罕至,夜色中,卻有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出現,青衣中年去除易容恢復本貌後,是一個面容蠟黃的黑衣老者,與那大師兄一同站在千丈懸崖邊,看向深不見底的崖底。
“此處崖底被主上施以大神通法陣,隱去了主上的氣息,接近崖底後更是不能使用靈識探查,否則陣法反彈之下,定然身受重傷,而且還要受到主上責罰,到時候你莫怪師兄沒有提前告知與你。”
大師兄淡淡地說道,黑衣老者趕忙笑道:“多謝大師兄提醒,一會還請大師兄替師弟我美言幾句。”
“那是自然,不過今日主上特意召見與你,到時候賞賜你的寶物,恐怕連師兄我也要眼饞不已。”
“大師兄說笑了,到時候無論主上賜下何物,有師弟一份,便有大師兄一份,決不食言。”
大師兄目光閃爍,面露喜色,深深地看了一眼黑衣老者,笑道:“師弟有心,我先走一步,你且隨後下來,主上就在崖底,千萬小心,不要觸及陣法。”
大師兄口中一吐,頓時飛出一柄飛劍,此劍在他身前飄浮不動,呈現赤紅色,劍身表面似有火焰燃燒,他踏在飛劍之上,朝崖底緩緩飛去,黑衣老者見狀,也吐出飛劍,跟隨着朝崖底飛去。
崖底有一處透着毫光的洞穴,從懸崖上方看去,完全看不到有何光芒,黑衣老者收回飛劍,輕輕落地,看向洞穴,臉上略顯緊張。
大師兄正單膝跪在洞穴前,抱拳說道:“是,屬下遵命。”
起身朝黑衣老者走來,臉上略帶羨慕之色,指向洞穴,拍了拍黑衣老者的肩膀,說道:“主上有命,只召你進去覲見。”
黑衣老者眼中露出興奮,整了整衣冠,正準備跪倒在洞穴前請命之時,一股極大的痛苦從背脊中傳出,讓黑衣老者渾身一顫,怔了一下,轉頭朝大師兄看去,顫聲道:“是你?還是主上?”
大師兄撇了撇嘴,冷笑道:“蚊須針配以七紅之毒,入體無息無痛,十息後便會隨着血脈流入脊柱,中毒之人修爲盡失,殺人於無形之間,你若不是覺得即將見到主上,心思震動,怎麼會被我輕易將毒針拍入肩膀。”
“此等寶貝,若不是主上所賜,我怎麼可能獲得?”
黑衣老者狂吼道:“不可能,我對主上忠心耿耿,甚至不惜爲他去死,主上怎麼可能對我下殺手,定是你嫉恨我搶走功勞,對我暗下殺手,我今日雖死,他日主上查明一切,定會爲我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