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笙歌拿着皇上的佩劍守在紫宸宮門外,美名其曰守陛下龍體安健。紫宸宮外跪滿了嬪妃和宮女侍婢,衆人都在爲墨頌的康健祈禱,另則是被楚笙歌所壓制,皇后禁足,如今後宮最大的就是笙貴妃了,她們也不敢得罪這位貴妃。
“陛下如今龍體抱恙,如果誰驚擾了陛下,就別怪本宮不手下留情了!”楚笙歌掃視着跪着的一片人,眼中盡顯傲慢算計。
“淑妃,你領着衆姐妹去休息吧,這裡本宮守着,有什麼問題本宮會叫你們的。”楚笙歌看着跪在衆妃之前的淑妃說道。
“是。”淑妃點了點頭後便領着餘下的嬪妃離開了紫宸宮。
“陛下不過是累着了,貴妃這是什麼意思?”一位嬪妃不滿的嘟囔道。
“好了,大家都各自回宮吧,無論後半夜有什麼異樣都不要出來。陛下向來只喜歡安分守己之人,姐妹們謹記。”淑妃停住腳步說道。
“是,嬪妾謹記。”餘下的嬪妃行了禮後也都各自散去回了自己的住處。
楚笙歌一身玫紅纏枝芙蓉衫裙搖曳生姿,來回踱步之間宛如在夜色中絢爛盛開的芙蓉花一般,行動之間腰間的佩環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楚笙歌手執佩劍,雙眸警覺的巡視着周圍。
“來人,把這個寶劍送去錦陽宮,撤掉錦陽宮的御林軍,就說這是陛下的口諭。鳳綺宮的人肯定進不去錦陽宮,本宮幫他們一把。”楚笙歌看了看越來越晚的天色,估摸着也該到時辰了。
“是。”侍衛領了寶劍後便離開了紫宸宮。
看着一切往自己安排的方向發展着,楚笙歌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深了幾分。楚笙歌轉身進了紫宸宮,此時的墨頌已經昏睡,完全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更不知自己的髮妻此時也纏綿病榻。
“陛下也別怪歌兒狠心,要怪就怪宮中的這些人都看不上臣妾的出身,表面上都裝得恭謹謙卑,暗地裡也都笑話臣妾的父親是俏枝樓看門的,臣妾不過是父親和俏枝樓妓女的孩子,骨子裡的血都是俏枝樓的。”楚笙歌一邊撫摸着墨頌的臉龐,一邊情意滿滿的訴說着。
“楚家也實在該死,我以爲楚家救出我,我就可以擺脫俏枝樓,結果楚家也不過是瞧着我有幾分姿色將我收爲養女送入宮中,倘若不是我這些年的苦心經營,孕有那幾個孩子,只怕我也是那樹枝頭搖搖欲墜的一朵殘花。”楚笙歌擡手擦了擦眼角的淚痕。
“楚家爲了自己的地位生生將我的兩個女兒送去和親,在不知情的人看來會覺得楚家是多麼的爲朝廷着想,連自己女兒的孩子也捨得送去和親,其實呢,我不過是一顆棋子,我的孩子們也是棋子,那個時候嫣兒和鈺兒纔剛剛及笄就被遠送去西域,南疆和親,你們好狠的心啊。陛下,她們也是您的孩子啊!”楚笙歌紅着眼看着躺在牀上昏睡的墨頌。
“我其實也不過是陛下的棋子,陛下愛皇后娘娘,所以不捨得將皇后娘娘所出的公主送去和親,所以陛下給了我僅次於皇后娘娘的寵愛,許了我貴妃之位,是因爲虧欠吧,我原不用給你下這麼大劑量的安神草的,可是你們都該死!”楚笙歌看了看放在一旁的湯藥,隨後將湯藥端起來倒進了一旁的花盆之中。
“你不是喜歡墨堇涼嗎?那我就讓你看看你最疼愛的兒子是如何闖宮謀反的!”楚笙歌一臉狠厲的說完後轉身離開了寢殿。
“太子殿下快救救娘娘吧,皇后娘娘她不成了!太醫都被貴妃娘娘困在紫宸宮,屬下們實在見不到陛下啊!”澗沅跪在墨堇涼身前,急急忙忙的說着。他們同行出來都有好幾個人,但走到錦陽宮的時候只剩他一個人了。
“你說什麼?!”墨堇涼揪起澗沅的衣領說道。
“殿下快些進宮救娘娘吧,玉緹姑姑在娘娘身邊撐着呢。”
“阿素,我讓喬景送你回沈府,等我回來。”墨堇涼的滿臉狠色在看見沈素稀時全都化成了柔情。
“你快些去吧,我沒有武功去了怕是會給你添亂,你把喬景帶上吧,我認得路,我自己回去就行。”沈素稀點點頭,催促着墨堇涼趕緊入宮去救皇后。
“我派些人護送你回去,你安心,他們會守好沈府的。”墨堇涼安慰着沈素稀,隨後便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了。
“靖王殿下,太子他已經帶着人入宮了。”兆寅一身黑衣站在墨禹哲的身後。
“枉我這個皇兄一生聰明,最終不也是要折損在我的手中?拿着父皇的兵符去調兵,就說太子欲反,隨本王進宮護駕!”墨禹哲劍眉輕挑,一雙眸子中的狠厲深不見底。
“殿下!”墨禹哲剛想上馬就被一聲嬌柔的女聲喊住。
宋思竹挺着大肚子站在靖王府門口,眼神複雜的看着墨禹哲。
“你懷着身孕快些回去!彆着涼了。”墨禹哲皺了皺眉不知宋思竹此時出來意欲何爲。
“殿下不要......”宋思竹咬着下脣雙眼含淚的搖着頭。
“你在擔心我還是擔心墨堇涼?”墨禹哲死死盯着宋思竹。
“殿下,我們的孩子還有幾個月就出生了,我們一起等孩子出生好不好?我不能看着你出事.....”宋思竹說話間眼淚也隨之奪眶而出。
“我能有什麼事?我是去護駕的!等我回來。”墨禹哲說完便跨上馬絕塵而去。
“殿下......”宋思竹扶着肚子追了兩步後停在了靖王府門前。
墨禹哲的人馬進了紫禁城後才發現紫禁城靜得出奇。
“靖王殿下,您不是說太子殿下逼宮嗎?你在耍我們?”安雲麾坐於白馬之上,一身銀色盔甲,身姿颯爽。安雲麾巡視了一番,紫禁城跟往常一樣並無異樣,可墨禹然找人拿了兵符調兵說墨堇涼逼宮,讓他們前來護駕,可現在的模樣哪有半點逼宮的模樣。
“這不可能啊,這不可能!我的人親眼看見墨堇涼帶着人馬離開了錦陽宮的!”墨禹哲不敢置信的看着周圍寂靜的紫禁城。
“靖王殿下,逼宮不是小事!”安雲麾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墨堇涼他就是逼宮了!皇后娘娘病重無人醫治,墨堇涼怎麼可能沉得住氣!”墨禹哲沒好氣的吼道。
“本宮確實沉不住氣,但前提是這本就是一個局,怪只怪你和貴妃娘娘太過心急了!來人,帶上來!”墨堇涼手持利劍從黑暗中走出來,一臉冷淡的看着墨禹哲。
隨後兩個侍衛押着楚笙歌走到墨堇涼身邊,侍衛將楚笙歌一把退出去,楚笙歌一個踉蹌摔倒在地。髮髻上的碧玉簪子摔落在地碎成兩段,髮髻也早已凌亂不堪。
“本宮是貴妃!你們這羣奴才,放肆!”楚笙歌惡狠狠的等着那兩位侍衛。
“母妃!”墨禹哲從馬上下來走到楚笙歌身旁扶起楚笙歌。
“皇兄怕是搞錯了,我不過是擔心父皇的安慰進宮護駕而已。”墨禹哲不死心的狡辯着,畢竟自己也確實沒有起兵謀反,到最後也不過是落個失察的過錯而已。
“朕的兵符一直放在紫宸宮,爲何會在你這個逆子手裡?”墨頌在王舟的攙扶下也緩緩走來。
“父皇......”墨禹哲啞口無言的看着墨頌。
“朕念在你服侍多年,也對嫣兒,鈺兒兩個孩子有虧欠,所以給了你貴妃之位,給了你僅次於皇后的榮耀,同皇后協理六宮,連你這個逆子朕也給了最大的恩寵,沒想到,到頭來你還要算計朕!”墨頌看着跪在地上的母子,深感心寒。
“陛下不過也只當臣妾是棋子!陛下也看不上臣妾娼妓之女的身份!陛下爲什麼對臣妾這般,就是因爲臣妾無孃家可依,即便來日陛下要隨便挑個理由廢了臣妾,楚家也不會幫着臣妾!這宮中的人都看不起我!你們都該死!”楚笙歌雙眼猩紅的看着墨頌。
“啪!”
“你個賤人!皇后娘娘何等尊貴之人,竟也被你這麼下賤的手段逼得走投無路,要不是太子殿下趕到,殺你一萬次都不足以彌補娘娘!”玉緹氣得上前直直甩了楚笙歌一巴掌。
“我下賤?是我生來就下賤的嗎?我的出生是我能選擇嗎?我何嘗不是真心待陛下,可陛下待我如棋子,陛下夜裡會不會想起我那兩個可憐的女兒呢?勝者爲王,敗者寇,我認了,但臣妾求陛下一件事,陛下看在臣妾養育了幾個孩子的份上,不要將今日之事告知嫣兒和鈺兒,她們的母妃永遠都是一個好母妃。”楚笙歌抹了抹臉上的淚痕,隨後從髮髻上拿下金簪直直插入脖頸。
“母妃!母妃!你怎麼這麼傻啊!母妃!”墨禹哲慌亂的用手去捂着楚笙歌的傷口,想要阻止血液噴涌向外。
“父皇,你救救母妃,你救救母妃吧.....母妃.....”墨禹哲爬到墨頌腳邊,拉着墨頌的衣角哀求道。
御醫已經所有方法都用了,但楚笙歌的傷勢實在難以控制,最終還是無力迴天。
“稟陛下,貴妃娘娘薨了。”御醫搖了搖頭跪在墨頌前面。
“笙貴妃追封皇貴妃,諡號爲賢德。”墨頌點點頭。
“靖王墨禹哲欲起兵而反,從今日起褫奪靖王封號,關入天牢等候發落,凡是有參與者即刻徹查!尤其是楚家!”墨頌又看了一眼癱坐在地的墨禹哲隨後轉身離開。
“三弟,好好保重,你欠我的還是要還的。”墨堇涼麪色沉靜的看着墨禹哲,隨後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