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側福晉流產了!
已經七八個月的肚子,據說掉下來的胎兒都已經成型,是個男孩兒!
年氏當即便暈了過去,本就不是很好的身子骨更是被這次的流產徹底擊垮,躺在牀上差點便一腳踏進了鬼門關。,好在晴鳶不顧一切請來了太醫院最好的醫生,一番折騰之後,好容易拉回了她的一條『性』命。
害得她流產的並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她『性』喜吃蟹,這會兒正是大閘蟹豐收的時節,她便多吃了那麼兩個,結果轉眼的工夫,孩子就沒保住。
這能怨得了誰去?她哭得肝腸寸斷,卻再也挽不回那小小流失的生命,這不僅僅是一次流產這麼簡單,更是她長久以來夢想的破滅,原本的所有雄心壯志都隨着孩子的消失而無影無蹤,一切美好的夢想都成爲幻影,現在她需要擔心的,並不是孩子沒了對她有多大影響,而是胤禛會不會因此對她生出怨懟,怪她沒照顧好自己的骨肉。
因此沒有時間讓她沉湎於悲痛之中,她只能在惶惶不安中焦慮地等待着胤禛的到來。
她不由有些慶幸,這些日子胤禛正好隨着康熙爺去了塞外,多少給了她一點應變的時間。否則在她還不能收拾情緒的時候,如果被胤禛厭棄的話,怕是真的要就此一蹶不振了!
她雖然仍然傷心於孩子的流逝,但卻也努力在調整着心態。『奶』娘說得對,孩子雖然沒了,但她還年輕,以後還有機會。若是現在不能好好留住胤禛的心,被他所厭棄的話,那便是真的再也沒有機會了!
因此,當胤禛聽到消息,回到北京的時候,她已經能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在面對他時,也能夠做出相應的掩飾和表情來。
“爺……妾身對不住您,妾身沒能保住咱們的孩子,都是妾身不好……”她淚如雨下。真的如梨花帶水、楚楚可憐,只要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兒,見了如此柔弱可憐的美人,再大的怒氣也會消弭了,反過來還會油然而生呵護之情,再也捨不得對她說上一句重話。
胤禛自然也不能例外,只是長長嘆息了一聲。輕輕攬住她的腰,柔聲勸道:“好了,不要太過自責了。只能說這孩子與我們無緣,既然如此,強求也不是辦法,就讓他平靜地去吧。”
年氏趁機撲進了他的懷中,想到自己夭折的孩兒,再也無法忍耐。在他懷裡哭了個昏天黑地,直到整個人都暈了過去。
胤禛放心不下傷心過度的她,便留在了她的院子裡。消息傳到晴鳶的正院兒。她只是微微撇了撇嘴,半含譏諷地一笑,說道:“年側福晉的身子也實在太弱了,眼見着這些天有些起『色』,沒想到見着王爺之後卻又哭昏了過去。這可真是咱們王爺的罪過了。”
寶哥兒在一旁聽着,心中卻仍舊有些不是滋味兒,悻悻地說道:“她這幾日不是已經好得多了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不過是苦肉計罷了,阿瑪也真是的,這樣淺顯的伎倆居然也能讓她給瞞了過去。”
李氏便在一旁捂嘴笑道:“大少爺這話可就說差了。王爺未必就不知道那是苦肉計,只不過他一向都是憐香惜玉的人。就算知道也會多加包涵的吧?”
她最近的心情很是舒暢,安哥兒漸漸康復起來,託這次事件的福,她也得以跟自己的兒子多相處一些時日,母子倆的感情親密了不少。更何況心頭一口惡氣吐了出來,更是覺得神清氣爽。真真是看什麼都順心、看什麼都順眼!
晴鳶瞥了她一眼,淡淡說道:“李妹妹還請慎言,這種話可不好當着孩子們的面兒說,就是被王爺聽去了,怕也不好收拾。”
李氏微微收斂了一些,卻並未有太多的驚恐。這事讓她看到了一些苗頭,原本還有點霧裡看花的事情越來越明朗,她也越來越心安,對年氏,她已經沒有多少忌憚之情。
寶哥兒還在嘟噥,卻被晴鳶的眼光一掃,頓時瑟縮了一下。說來也怪,明明她的眼神並沒有多麼兇惡,可他卻偏偏總是被她所制,簡簡單單一個眼神就夠他提心吊膽好一陣子的,難道就因爲她是他的母親?
而此時,在年氏的房裡,胤禛坐在炕頭,看着牀上昏睡的女人,眼神中忍不住『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帶着三分惋惜、三分無奈、三分了然、和一分愧疚。有那麼一霎那,他甚至有點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真的應該這樣?
但隨即,他便將這個念頭扔到了九霄雲外。他一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不單是那個位子,還有那個人!他們之間已經有了很多的不確定,他不能再冒任何可能失去她的危險,雖然有些時候、有些決定,連他自己也覺得艱難,但只要能夠達到目標,那就都是值得的!
過了一會兒,年氏悠悠醒轉,第一句話便是叫着他,轉動着昏沉的眼神,四處尋找他的蹤跡。
“爺……”她虛弱地叫道。
他走了過去,輕聲道:“我在這裡。”
年氏舉起了手,緊緊握住他的,彷彿怕他會突然消失似的,握得很是用力。
他也反手緊緊握住她的,柔聲道:“我在這裡,哪兒也不會去的,你放心。”
淚水緩緩從她的眼角流下,她哽咽道:“爺,只要一想到我那可憐的孩兒,妾身……”
胤禛微微皺了皺眉頭,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總是記在心上也於事無補。該死的是那些服侍的下人們,明知孕『婦』不能吃蟹,卻爲何還要放任?”
一句話重重敲擊在年氏心上,她頓時感到一陣心虛。
事實上,沒有人告訴她孕『婦』不能吃蟹,當初是小丫鬟聽到廚娘在說府裡進了一批新鮮的大閘蟹,知道她的喜好,所以特意報了來想要討好她而已。雖然事後她也曾懷疑過是否有人故意爲之,存心設計陷害她和孩子,但仔細追查下來,一切確實都是出於意外,看不出任何背後有人的痕跡。
因此,當胤禛說起這次的“意外”,她沒有一句可以辯駁的話語,她也一直因此而提心吊膽,生怕胤禛會將責任歸咎於她從而冷落於她。既然現在他已經主動將罪名安在了下人們身上,雖然有些抱歉,但她還是決定順水推舟了。最多,事後多給那些下人們的家裡點兒銀子補償一下,也就罷了。
因此她便流着淚,看着胤禛道:“爺,說來說去,終究還是妾身自己不小心。下人們畢竟不是當事人,事不關己,又怎會真的盡心盡力去注意些什麼?會有疏失也是在所難免的。爺,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去追究什麼也沒有意義了,就讓它這麼過去吧,別讓孩子走得不安心啊!”
胤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嘆道:“你說的也是。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總要給他們點兒教訓,也免得他們以爲主子仁慈,就可以掉以輕心、偷『奸』耍滑。”
年氏稍微心安,也不再勸阻,點點頭道:“一切都照爺的意思辦。”
一時間,雍親王府裡接二連三地出事,連宮裡頭的貴人們也給驚動了。康熙便對德妃說道:“這回晴鳶究竟是怎麼辦事兒的?二兒子出世了還不知警惕,如今連未出生的孩子也沒能保住,她最近是不是太鬆懈了?”
德妃乃是過來人,早隱隱所覺其中有些蹊蹺,因此便幫着說話道:“皇上,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晴鳶畢竟年紀還輕,咱們也不能對她要求太高了。再說這段時間確實風波不斷,一件又一件的事情發生,連臣妾也有種應接不暇的感覺,何況是她?您看,這會兒雍親王府裡不是清靜多了麼?可見她已經找到了平衡之法,並且加以控制了,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康熙被她說服了,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最近確實太多事情發生,你說得對,不能對那孩子太苛刻了。只是看見她,就像是看到了以前的你,不知不覺中便對她的要求高了起來,這倒是朕的不是了。”
德妃心中一喜,笑道:“皇上這是說的什麼話?那孩子聰明伶俐,又識大體、顧大局,誰不喜歡、誰不對她抱着莫大的期望?咱們做父母的,見到兒子有個這麼好的媳『婦』兒,心裡高興,便更加追求好上加好,這也是人之常情,又哪裡有不是了?”
一番話句句不離家庭親情,說得康熙眉開眼笑,很是滿意。
自從胤礽、胤褆等人的事情發生後,他現在最希望的就是父子、兄弟、夫妻、姐妹之間能夠和平相處,大家和和氣氣、互相支持、互相關心,享受一下一家人真正的天倫之樂。因此他纔會對胤禛家裡發生的事情如此關心,相較於其他兒子家中的各種不省心,他一直覺得晴鳶是最合心意的媳『婦』、最稱職的皇子福晉,所以在聽到各種變故時,便有些焦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