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樣的動盪,李氏、年氏等人自然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打算。.
其他人且不說,李氏和年氏卻都是胤名正言順的側福晉,上了皇家玉碟的人,自不會甘心就這麼平白無故被人收走了值錢的東西。這已經不是錢財的問題了,而是臉面的事情。若被人這麼打臉還無動於衷的話,今後還有誰會對她們由衷敬畏,並且恭敬遵從?
不過這兩人卻也有不同的做法。
李氏終究老奸巨猾一些,並沒有直接去找晴鳶理論,而是來到了喜姐兒的院子裡。如今喜姐兒已經定親,晴鳶正帶着她教授持家之道,這麼大的事情她一定多少知道點兒什麼,身爲她的生母,李氏當然要好好利用這層身份。
喜姐兒並沒有如常一般待在晴鳶身邊,這次的收繳事件她事先也並不知情,但在婆子們動手之後,已經跟晴鳶學了不少持家之道的她立刻便察覺出了其中的詭異之處,當下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並且嚴格約束下人們,等閒不得隨意出門,另又自動自覺將自己院子裡的東西都清點了一番。好在她現在不過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一應擺設用具都是晴鳶吩咐管事的婆子們來佈置的,倒也沒有什麼出格的東西。
見到生母到來,她一轉眼就想到了李氏前來的原因,招呼了李氏坐了,卻是默然不語,只等李氏自己說出原因。
李氏打量了屋裡一番,只見一色普通的裝飾,稍微好一些的擺件都給收了起來,不由心中微驚。她定了定神,看向女兒,問道:“喜姐兒,額娘這會兒來是爲了什麼,相信你也猜到了。你知道額娘是不可能從嫡福晉那裡聽到什麼消息的,只能來找你·你倒是給額娘一個準信兒,這回究竟是爲了什麼?”
喜姐兒見她問得理直氣壯,絲毫不加掩飾,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頭·輕聲說道:“這次的事情,我也知道得不是很多。不過終歸有一點,母親也是爲了咱們這個家就是了,額娘不必擔心,這不過是一時的舉措罷了,那些東西母親也不會自個兒污了,回頭時機成熟的時候自會給您送回去的。”
李氏也不由皺了皺眉頭·沒想到女兒竟然也不肯跟自己說實話,不禁略有些不滿地說道:“你也是,自個兒的額娘還有什麼不能說的麼?我也不是說嫡福晉這麼做是爲了貪圖那點兒東西,只是如此不明不白就收了我屋裡的物事,叫我這面上怎麼過得去?好歹我也是王爺的側福晉啊!”
喜姐兒深深地看了李氏一眼,只覺得自己這位生母在做了側福晉後,確實性子改變了許多。.雖還不至於敢跟晴鳶較勁,卻也不復原來那種戰戰兢兢的性子·私下裡對晴鳶的抱怨也漸漸多了,頗有點膽兒肥的感覺。
如今在自己面前還好,自己再怎麼說也還是她的親女·不會做出什麼對她不利的事情來,但若是在別人面前也這樣,被人一狀告到嫡母面前,嫡母又會怎樣處置她?!
自從跟着晴鳶管家以來,喜姐兒不論是心智還是見識都大大增強,原本一些不會注意的事情也漸漸放在了心上,對於李氏這種得寸進尺的做法實在是難以苟同,並且充滿了憂慮。
她是遲早要嫁出去的女兒,嫁出去之後就跟家裡再沒有多大關係,之後生母會變成怎樣·誰也說不清楚。當她嫁了,而弟弟還未成年的時候,生母若不知好歹,在這個家中怕是很難平平安安生存下去的。
腦子裡急速轉動着念頭,卻一時之間也想不起什麼可用的方法可以幫助李氏,喜姐兒只得暫時先將這個憂慮放下·看着李氏認真地說道:“額娘,這話您也就只能在我這兒說說了,可千萬別往外說了去。這事兒別說是您,就算是我也不敢多吭一聲的,具體情形我確實不是很清楚,但卻知道在此之前,阿瑪匆匆忙忙進宮去了,說是……”她咬了咬牙,壓低了聲音在李氏耳邊說道,“聽說萬歲爺又要廢了太子爺啊!”
“什麼?!”李氏不由驚呼了一聲,臉上霎時間變得蒼白,頓時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她不禁一陣後怕。好在自個兒沒直接衝到晴鳶面前去,否則這會兒還不知該怎麼收場呢!這事已經嚴重超出了她所能想象的極限,若是真的跟太子爺有關,別說嫡福晉,就算是王爺怕也沒有第二種辦法。
她再也不敢抱怨,也不敢再繼續打聽些什麼了。
若是被人知道她再打聽這件事情,晴鳶那兒還好說,她不是個會趕盡殺絕的人,但胤可不是個心慈手軟的男人不會因爲對方是自己的妻妾、自己孩子的母親就有絲毫留情
被這個消息嚇到的李氏連留在喜姐兒這兒的勇氣都沒有了,六神無主地趕緊回到了自個兒的院子,關起門來也學着喜姐兒一樣關門謝客,輕易不準自己的下人出門。她的行動無疑震懾了不少人,連一直派人留意着她的年氏都受到了影響,怎麼也猜不透究竟會是什麼事情能夠將她嚇成這樣。但毫無疑問的是李氏如今對於晴鳶的行動那是一點兒異議都不敢有了,如此一來,其他人還敢有什麼異心不成?
於是,李氏無意之中就幫晴鳶平息了這次內院的騷動,儘管晴鳶派人強行搜走了各個院子裡許多東西,卻也沒人敢多吭一聲。
胤直到第二天晚上纔回到了家中,一臉的疲憊。他跟以前一樣,當真正有事發生的時候,一定是直接來到晴鳶這裡,而不會考慮其他任何的女人。
晴鳶也不問他事情的發展情況,只默默服侍着他更衣洗漱,陪着他吃了一點晚飯,他卻是沒多少胃口,吃得很少。
好在晴鳶早已猜到這種情形,派人做了他最愛吃的菜,這才勉強又多吃了些,卻是再也吃不下了。她知道這是因爲他心中心事太重,以致影響了食慾的關係,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命人收走了未吃完的飯菜,陪着他坐在房中,一言不發。
一片靜默之中,無形的壓力沉沉壓在兩人的心頭,胤手裡拿着茶碗,卻一動不動,心神已經不知飛到了什麼地方。
晴鳶低頭有一口沒一口地輕啜着茶,也有些神遊天外。
忽然,胤開了口,低聲說道:“明兒個,你去看看二哥吧。”
她不由一愣,脫口而出道:“爲什麼?怎麼了?”
他卻不再多說,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頭去。
晴鳶卻在那一眼中看到了太多東西,頓時,心底又沉了兩分。
兩人早早便上牀歇息。胤似是累得慘了,一沾枕頭便沉沉睡去,然而晴鳶卻輾轉反側,凝視着他睡夢中也緊皺着眉頭的睡臉,一宿無眠。
第二天一早起來,胤便又匆匆出門去了。晴鳶則再也睡不着,便索性吩咐漪歡進屋來給自己洗漱裝扮,當天邊露出第一抹朝陽的時候,她便已經全身穿戴完畢。
李氏、年氏等人照常來給她請安,見她如此盛裝的模樣,不由都是暗自一驚。
“嫡福晉,您這副打扮,卻是要去哪兒啊?”年氏開口問道。
李氏在一旁只覺得心驚膽顫,直覺便感到這必定是跟太子一事有關的,不由戰戰兢兢瞥了晴鳶一眼,臉色有些發白。
晴鳶昨夜想了半宿,這件事怕是已經無法挽回了,她們遲早都是要知道的,遲知道不如早知道,早知道還可以早作準備,以免事到臨頭了纔來慌慌張張,難免無法周全。
於是便淡淡地說道:“這事兒還沒大肆宣揚開來,不過想來也是遲早的事兒了!也不怕現在就跟你們說,昨兒個宮裡傳來的消息,萬歲爺似乎又動了廢太子的心思。”
屋裡頓時響起一片抽氣聲,衆人這才明白爲何昨日李氏會那般倉惶地逃回自己的院子,然後閉門謝客,不禁又都怪異地看了她一眼。
她們都是胤的女人,自然不會不知道自己的丈夫乃是太子身邊第一號得力的幫手,如今太子又面臨被廢的危險,那胤會有怎樣的遭遇?
事關自身的幸福和安全,所有人的心都不禁提到了嗓子眼兒,年氏更是除此之外還多了一份嫉恨,憑什麼每次出事的時候都只有晴鳶一個人能夠得到切實的消息?難道就因爲她是嫡福晉嗎?可自己那麼受寵,自己的哥哥又是胤手下最得力的人,卻爲何總是被她落下一截?
晴鳶看了她們一眼,對她們的反應略感安慰。不怕狼一般的敵人,就怕豬一般的隊友,她記得郭佳玉的記憶中有這麼一句話,深以爲然。現在他們正處於萬般微妙-的境地,前途茫茫,若是這時候再有個什麼不知趣的人從內部製造點兒麻煩,那可就麻煩了!好在目前看來,這些妾室們雖然平日鬥得厲害,卻也都還算是識趣,知道好歹。
抱歉,讓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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