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不好了!不好了!”小林子一路大呼小叫着衝進門來衝着並肩而坐的胤和晴鳶驚慌失措地說道,“王爺,嫡福晉,大事不好了!”
晴鳶不由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依然面無表情的胤,出言問道:“究竟怎麼回事?什麼大事不好了?小林子,你乃是王爺身邊的貼身內侍,若是連你都不能保持心緒的寧靜、鎮定自若的話,讓其他的奴才們該怎麼辦好?”
小林子被她這麼一頓訓斥,不由滿面的愧疚,規規矩矩站在了一旁,不敢再多說一句。
胤在一旁看的心中好笑,面上卻仍舊是那麼平靜冷淡,問道:“說吧,究竟有什麼事?”
小林子急忙打起精神,語氣不知不覺又多了幾分詭異和急切,彷彿晴鳶那番話是白說了一般,急急說道:“啓稟王爺、嫡福晉,方纔外面傳來消息,萬歲爺要第二次廢了太子爺呢!”
“什麼?!”晴鳶驚呼出聲,震驚的眼神“唰”的一聲便投向了身邊的那個男人。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這事來得太蹊蹺了一些。
她不久前才與太子手下的人發生了衝突,胤當時義憤難平,就脫口而出一定要報仇之類的話來。而她毫不懷疑他究竟能不能做到這點,畢竟連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認,她就是胤的死穴,所有對她不利的人和事,他都有斬草除根的決心和能力。
而這次太子的二次倒臺時間上跟上次的衝突相差不遠再加上他剛剛復位沒多久,照理說還在康熙帝對他的歉疚和憐憫期中,若不是真的做了什麼令康熙無法原諒的事情,又怎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二廢太子?!
能夠掌握太子的事情,並且能夠攛掇着康熙動手的人,現在已經不多了。
感受到妻子的注視,胤總不能再繼續保持那副無動於衷的表情。他定了定神,回視了晴鳶一眼,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隨即便轉頭對小林子說道:“備馬,我要立刻進宮!”
小林子不敢怠慢,急忙轉身而去。而晴鳶見胤已經站了起來,便趕緊也起身親自爲他換上朝服。
他不由會心一笑,藉着穿衣的空擋輕輕吻了她一下,笑道:“還是我的晴鳶最貼心,一個眼神就知道我要做什麼了。”
晴鳶皺了皺眉頭,瞪了他一眼,卻沒心思跟他調笑些什麼。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此事是否跟胤相關,難道真的是他爲了替自己出氣所以對太子下了手?!
不,應當不會的。
上次的事情,雖然跟太子沾親帶故,但畢竟只是太子妃的孃家人犯下的罪過,跟太子硬要說扯上什麼關係卻是有些牽強了。所謂冤有頭、債有主,胤如果真的是想要爲自己出氣,應當不會做那麼過火的事情纔對!
所以說,胤……還是忍不住了麼?
她垂下眼簾,不知該如何處理眼中那無法掩飾的震驚和悲哀。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她的心裡反覆默唸着這兩句詩詞手上一刻不停地幫胤穿戴好,然後才擡起頭來,看了看他那張絲毫不減英俊反而多了幾分成熟和從容的臉龐,還有那更加令人看不透的深邃眼眸,一時之間,竟傻傻地有些癡了。
他從小就是個心機深沉的人,雖然近年在她的面前漸漸卸下了那層厚厚的屏障,但畢竟習慣成自然,就連她也不敢說自己就一定能夠看懂他的心思。【悠*悠】
正如此次,他究竟是不是胤二次被廢的幕後主使?而他現在一刻不停留地匆匆進宮去別人見了怕都會覺得他乃是兄弟情深所以纔要去向康熙帝請求原諒太子吧?但她卻不知道他這一去,究竟是想要幫助胤還是想要斬草除根?
只覺得頭痛欲裂她突然感到一陣疲憊,臉色霎那間變得一片蒼白。胤一直留心着她的表情見狀不禁大吃一驚,趕緊吩咐下人們扶着她坐到炕上。
急速命人去請了太醫過來,晴鳶本想說自己不要緊,休息一下就好,此時卻也說不出來了,只得任由胤去折騰。
吩咐了秋玲和漪歡照顧好晴鳶,他又轉頭對晴鳶說道:“我這會兒要趕緊進宮,沒法陪伴你了。一會兒太醫來了以後你讓他給你好好檢查一下,等我回來之後可是要仔細詢問的,知道嗎?”
晴鳶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點點頭道:“妾身知道了,爺如今有大事,要集中精神纔好。至於妾身,自會小心料理自己的身子,爺不必擔心。”
夫妻多年,晴鳶的一句話,是正着說還是反着說,其中真正的意思是什麼,他都清二楚。
眼眸不由得又暗了暗,他強壓下心頭澎湃的潮汐,輕輕撫了撫她的臉頰,柔聲道:“你若是遵守約定,我倒是沒什麼好擔心的,怕就怕你跟我陽奉陰違,說一套做一套。”
一番話說得晴鳶不禁有些訕訕,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好在胤也不糾纏,再吩咐了秋玲和漪歡一番之後,便出門而去。
秋玲等他走了,便急忙將晴鳶扶到牀上躺下,放下牀幃,讓她好生休息。
漪歡跟秋玲便在外間小聲說着話,一邊等待太醫的到來,一邊則留心屋內晴鳶的情形。
漪歡不由嘆道:“真是可惜了,王爺難得這麼一天休沐,卻只守着咱們主子,哪兒也沒去。這麼難得的時候,卻又讓別的事情岔亂了。”
秋玲“噓”了一下,轉頭看了看仍舊乖乖躺着的晴鳶,輕聲說道:“王爺獨寵主子,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你難道還有什麼意見不成?只是這次這事,一看就知道很是嚴重,希望主子一定要平平安安,若是在這種緊要關頭出了什麼紕漏,你我可都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漪歡被她這麼一說,立刻便吐了吐舌頭,再不敢說什麼閒話了。
不一會兒,太醫匆匆趕來,秋玲急忙領着他去給晴鳶號了脈,卻只不過是心思鬱結,體內也太過勞累,再加上略感風寒,便有了這麼一段插曲。
這個結果令晴鳶主僕都鬆了口氣。送走了太醫之後,晴鳶便開始張羅着家中的佈置,一切豪華奢侈的東西一律收起來,那些遊走在犯禁邊緣的東西更是直接鎖到了倉庫裡。她這是在儘量讓雍親王府看上去大氣樸素,堅決不給人留下任何可以利用的攻擊機會!
在她的心裡,不知爲何,竟然感覺到此次所發生的一切與之前都大不相同,有一種一切都將有個了斷的預感。這份感覺令她的心情尤其沉重,下意識中便想要杜絕一切可能的會將自己和自己的家庭也捲入其中的事情發生,因此纔會一反常態,強勢介入到府中各人的生活中去,讓那些有些臉面的管事婆子們,只說奉了她的命令,前去名爲檢查、實則查抄一切有違規嫌疑的擺設物件。
雍親王府一向以治家嚴謹著稱,人人都說晴鳶將後院管理得好,但那只是針對妻妾之間相處的情形而言的。晴鳶在雍親王府中擁有着絕對的權威,除了胤之外沒有人能威脅到她的地位,因此胤的後院比起別人家來,算是清靜得多了!
但除此之外,晴鳶倒是很少刻意去約束什麼的。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在她看來,這院子裡每一個人其實都是一個獨自的主體,都有着自己的想法和,喜好與憎惡,不能夠強求所有人都壓抑自己的本性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否則一旦遭到反彈,怕是會引起難以想象的後果。因此對於各個妾室們自己關起門來要怎麼收拾、佈置,她一向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
但現在顯然不行了。這些年胤躲在胤的身後,躲掉了不少探究的目光、刺探的眼線,所以纔能有個相對悠哉遊哉的生活。然而一旦胤徹底垮臺,則胤勢必要暴露在衆人前面,今後就只能依靠自己去奪取自己想要的東西了。在這種情形下,沒人能夠提供保護傘,他們必須自身謹小慎微,努力不要讓別人抓到自己的一絲把柄!
晴鳶也是被突如其來的消息砸昏了頭腦,幾乎是下意識地就開始展開了行動,並未跟李氏、年氏等人打過招呼。也就是這麼一點疏忽,雍親王府的後院裡頓時就象是炸開了鍋,膽戰心驚者有之、憤怒不甘者有之、難以置信者有之、恨之入骨者有之,大家都不清楚晴鳶這麼做是爲了什麼,難道是想要秋後算賬嗎?
身爲康熙帝寵愛的四阿哥胤的妻妾,晴鳶她們的生活自然是不錯的,除了晴鳶手下的產業不停給他們賺取大把大把的利益之外,還有許多私下裡的灰色收入,甚至那些格格、姑娘們都不缺別人的孝敬,當然,數量多少是一定很大區別的。
而有了這樣相對安逸的生活,女人們天性裡的攀比心態就出來了。爲了能夠比別人更勝一籌,她們不惜砸下重金去購買一些豪華氣派的東西回來,這些東西平日若是隨意看看也就罷了,其中有些卻是經不起人仔細推敲,屬於遊走於犯禁邊緣的東西。這些東西自然不能留着,晴鳶一聲令下,就全都給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