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鳶不由好笑,拍了拍她的手說道:“傻孩子,又不是讓你去與人做什麼,只不過隔遠了偷偷瞧上一眼罷了,又有母親和你阿瑪在旁守着,能有什麼事去?你就只管放寬了心,專心去考察你那良人候補就是了。
喜姐兒聽了,倒也真的就稍微放下點心。想來只要阿瑪和母親都在場,應該是出不了什麼事的吧?
不過聽到最後,卻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起來,面紅耳赤,訥訥地不知該說什麼好。
母親也真是的······什麼“良人候補”啊!說得好像她有多少個追求者似的!
母女倆正在有一搭沒一搭說着話,忽然秋玲匆匆走到門邊,恭聲道:“主子,爺已經回府了。”
晴鳶點了點頭,拉着喜姐兒站起來,笑着說道:“我們快去吧。按照計劃,一會兒你阿瑪就會將人帶到花園裡去,咱們先挑個好地方坐下等他們。”
喜姐兒的一張俏臉似乎都要燃燒起來了,想說還是不去了,卻無法遏制心中想要一睹未來夫婿風采的渴望,三從四德和自己的本心在劇烈拉鋸着,爭執不下。
晴鳶卻沒她那麼多顧慮,徑直走出了房門。向前走了幾段·她卻發現喜姐兒並未跟來,不由好奇地停下了腳步,轉頭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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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姐兒,怎麼了?怎麼不走了?”她關切地問道。
此刻喜姐兒的腦中天人交戰着,一忽兒想要隨波逐流,既然母親都安排好了,自然不能白白浪費了她的心血;一忽兒卻又覺得不該像那些不知羞恥的放浪女子般公然私會男人,對男人品頭論足,她還是個雲英未嫁的大好姑娘,若是這事傳了出去那還得了?!
正在危難中,她突然聽到晴鳶的召喚,頓時似乎從重重迷霧中閃現出一條金光大道來·她幾乎在一瞬間就鬼使神差似的下定了主意,咬了咬牙,便大步邁出了這個門檻。
晴鳶看着她鮮紅欲滴的臉頰,知道這小妮子雖然下定了決心·卻依舊很是猶豫,這是性格使然,半點勉強不來的!
她笑了笑,一邊走一邊不時跟喜姐兒聊些閒天八卦,不一會兒,母女倆就來到了花園的一個隱蔽處。
也不知道當初設計這園子的時候那些匠人們都在想些什麼,居然會在一片亭臺樓閣中保留了這麼一塊極好的藏身之地。//由於視線的角度被遮擋住了·從裡面可以很輕楚地看到外面的情形,外面卻很少能夠發現這裡居然也隱藏了人。
最妙的是這裡還有一張石桌、幾張石登,甚至還有一塊不知是何質地的石榻,正正是個休閒納涼、愜意浮生的好去處!
兩人於是坐了下來,秋玲趕緊指揮着下人們給他們擺上了果酒和糕點,然後便只留下漪歡一人,其他人都悄無聲息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一陣緩緩的腳步聲傳來·晴鳶急忙對漪歡使了個眼色。漪歡會意,趕緊湊到外面去探頭張望了一下,回過頭來只是笑·眨了眨大眼睛道:“主子,大姑娘,王爺陪着個一青年才俊正緩緩走過來啊!”
喜姐兒的腦子裡頓時“轟”的一聲,呈現出一片空白狀態,整個人都失去了反應。
晴鳶不由好氣又好笑,捏了捏她的腮幫子,戲謔道:“人都說女兒隨父,我看倒是不差的。只是你平日多麼落落大方的一個小姑娘,怎麼這會兒卻如此迂腐?這小小年紀的,好的不學去跟你阿瑪學什麼心機深沉?”
喜姐兒被她拉着來到邊上·趴在假山石上便探頭探腦看了出去。
只見在幾步路遠的地方,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正坐在胤對面,臉色端凝,氣質高雅,並不曾因爲面對的是權傾朝野的雍親王而有絲毫情緒的起伏。
別的不說,單說這份鎮定的功夫·便已經足夠令人刮目相看了。
晴鳶轉頭看向喜姐兒,卻見她正定定地看着星德,眼中有着不容錯辨的欣賞,顯然對星德的第一印象極佳。
這兒畢竟還是離胤他們太遠了些,因此並不能很好的聽到他們的談話。不過即使如此喜姐兒也還是很滿足了——這世上能夠在成親之前就見過、瞭解過自己丈夫的女人能有多少個?她能夠做到這點還是因爲母親的寬容,
晴鳶也不太在意胤和星德都說了些什麼,反正回頭胤自會一五一十向她說明。所謂相看,第一步也不過就是表象上的滿足罷了,先看看對方的容貌如何,若是彼此都能接受對方的相貌,那接下來纔是繼續深入瞭解彼此的性格喜好等,最後,若是有緣,自可以送入洞房,成就一番好事。
既然如今喜姐兒對星德的印象還不錯,晴鳶心中便也有數了。
目次已經達到,晴鳶便不再耽擱,拉着女兒的小手便將她帶離了此地。喜姐兒雖然覺得有些不捨,但自幼良好的校樣還是令她一言不發,強忍着想要多看一眼的渴望,乖乖跟着晴鳶往屋裡走去。
而在另一頭,毫無所覺自己已經被相親了一回的星德正在跟胤相談甚歡。雖然鬱於眼界和經驗,他的許多看法還不是很成熟,但無疑卻很是對胤的性子,對他也是讚譽有加。仔細想想,若是女兒有了這麼個丈夫倒也是不差的啊!
況且,哈達那拉氏雖然在京城的勢力並不見有多少,但在地方上卻非等閒之輩。京城雖好,卻總有諸多限制,做事的時候必須提起十二萬分的孝心,難免就有些束手束腳的感覺。現在胤在朝堂上的佈置已經不少,正在謀求着向地方發展,以便大展拳腳,若是能有哈達那拉一脈的鼎力支持也是不錯的。
就這樣,在胤夫婦和喜姐兒自身都比較滿意的情形下,喜姐兒的未來就跟哈達那拉=星德連在了一起,晴鳶和胤親自進宮去求見德妃,將星德的事情說了一遍。德妃也是個明白人,自然能夠想通其中的利弊關係,當下便也爽快地點了頭,下達了指婚的詔書。
一個是雍親王府的庶出大格格,一個是勢力不在京城的哈達那拉氏的嫡出小公子,兩人的婚事在這諾大的北京城中還就真的沒引起多少注意。只是之前曾經攪和進這攤子渾水裡的某些人,不淡定了。
石寶榛便是那位瓜爾佳氏一度想要塞給喜姐兒的夫婿。按說此人雖不敢當儀表堂堂,但卻也五官端正,不是個歪瓜裂棗。而且他的性子雖然有些暴躁,卻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比起那些吃喝嫖賭、無惡不作的紈絝們,他的脾氣說實話還是算不錯的了。
他平日裡也自我感覺良好,就算承認自己比不上那些皇子皇孫們,但自己好歹也是太子妃的侄子,沾親帶故的,配一個庶出的格格哪裡就配不上了?
卻沒想到她還真的就讓那位庶出的格格和她家裡人給嫌棄了!
本來他對這門婚事並不是很熱衷的,畢竟他是嫡子,如果娶一個庶女回來怕是要被人看低一眼,他做得並不開心。
然而當他知道女方竟然想方設法避開了自己的姐姐,拒絕了這門婚事的時候,一股憋悶的感覺就在他心底升起,從此再也沒有消失過。
他可以看不起別人,就算要拒婚也是他才能拒,別人要是拒了他那就是奇恥大辱,饒恕不得的!
他便憋了一口氣想要找到機會狠狠地給喜姐兒她們報復回去。
沒想到他想要的機會還沒等到,卻等來了喜姐兒被德妃賜婚的消息,頓時,一股滔天的怒火就從他的心底燃起。
他用力一捏,手中的杯子便在無意識中碎成了粉塵,從手心滑漏出來。
而原本依偎在他胸前的妖媚女子則被他狠狠一腳就踢到了一邊,張口噴出一口血水,睜大了眼睛驚恐萬狀地看着他。
“寶榛······”同桌的狐朋狗黨們面面相覷,不由擔心地看向他。
他深深吸了口氣,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乾澀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狠辣,說道:“沒······沒事,只是有些氣憤罷了。諸位,今兒個確實是沒什麼吃喝的心情了,容我先告辭了。”
說完便大步向着被女子的嬌軀“撞”散的門口。
其他的紈絝們不敢阻攔,更不敢暗地裡做些什麼,他們只是荒唐了些,卻並不笨,自然知道若是招惹了胤的女兒會有多麼難纏!
卻說那石寶榛一口氣跑到了外面,只覺得心頭一口悶氣越來越大,怎麼也吐不出來,生生噎得他難受。雍親王府,還有那個讓他在衆人面前出醜的大格格,他不會讓他們順心如意的!別以爲訂了親就可以爲所欲爲,定親畢竟不比得成親,定了親最後卻不能結爲夫妻的,從古至今也不知有過多少,不是麼?
他翻身上馬,眼中冒着兇光,正琢磨着該如何才能讓那位大格格在成親之前好生受點教訓,突然,一輛馬車從眼前駛了過去。
他一愣,下意識轉頭追尋着那輛馬車,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車身上的標誌······
是雍親王府的馬車!
他確定了,突然有種就要揚眉吐氣的感覺,冷冷一笑,策馬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