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晴鳶也算不得說假話。經歷了這些日子的緊張和忙碌,她確實是有些疲累了。還沒休息好,完全恢復精力,就被拉着來參加了這個妯娌之間的聚會。隨着年紀漸長,以及相處時間增多,再加上夢中獲得的郭佳玉的經驗相印證,她越來越發現這些個看似和善好相處的妯娌們之間各自其實心中都有一本賬、一杆秤,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雖然不至於到了互相傾軋的地步,但卻也並非全然的毫無戒心,彼此說話總是留三分,一言一行也都算計好了似的妥帖,可見都是花過心思的。這麼一來,與她們相處便也有了三分無趣。或許這就是皇家的生態吧?
不過鑑於她自己也是這樣,就沒什麼好抱怨的了。只是對於這種帶了三分虛僞的熱絡,未免就不象以前那麼熱衷,因此吃喝了一陣,她便有些意興闌珊,向瓜爾佳氏告了辭。
“這些日子忙着選秀的事兒,確實有些累了,想要早些回去休息,還望太子妃和諸位妯娌們見諒。”她笑着說。
看着她眉眼間的疲態,其他人倒也不好強留,瓜爾佳氏很爽快地答應了她,說道:“既然累了就早些回去休息,等你歇夠了咱們再聚。”
晴鳶笑着應下。臨到走時,纔想起來她跟琪歆是一塊兒來的,如今她要提前走,若是用了馬車,琪歆便沒得用,她便有了絲後悔。早知如此,就不該聽琪歆的話兩人共用一輛馬車的!
因着馬車是八貝勒府的,斷沒有先送她回去的道理,琪歆雖然說不在意,讓她坐車先走,自個兒回頭跟別人蹭車,但她卻抹不下那個臉。正在爲難的時候,瓜爾佳氏便笑了,說道:“還當你們因爲什麼事情這麼爲難呢。不就是輛車嗎?你們來我這兒做客,難道還能少了招待?我這兒別的不敢說,馬車還是有幾輛的,差一輛送你回去就是了。正好太子爺也要回京,讓他順路送你更好。”
晴鳶等人一驚,這才知道原來胤礽也在這裡,只不過因着瓜爾佳氏在後院宴客,他便避嫌待在了前院。晴鳶更是心中巨震,也不知道胤礽明知瓜爾佳氏要請她們妯娌過來卻依舊留在這裡。是有心還是無意?
如今聽瓜爾佳氏說讓胤礽送她回家,不由心中一跳,忍不住看了看瓜爾佳氏,卻見她一臉的平靜。沒有任何異樣,不像是知道了胤礽和自己的事情的樣子,不由暗地裡鬆了口氣——也許是自己多心了,她並不是刻意這麼安排的,只不過是臨時起意而已。
於是急忙推辭道:“晴鳶何德何能,敢勞駕太子爺相送?麻煩太子妃派車就已經很是過意不去了,若是還要勞煩太子爺,晴鳶還不如走着回去好了。”
瓜爾佳氏卻笑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又何必那麼客套?太子爺又不是專程送你。只不過回京途中互相照應一下罷了,等進了城門,你回你的四貝勒府,他回他的紫禁城,各不相干,也不誤事。”
聽了這種說法。晴鳶倒是不好推辭了。再推辭反倒顯得自己心中有鬼,反口說不走了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她只好咬着牙應承了下來。只是這種事,她說了不算,瓜爾佳氏說了也不算。得胤礽說了纔算。但她卻知道,胤礽是絕對不會拒絕的。果然,瓜爾佳氏派人去了前院。跟胤礽一說,他當即就應下了,並且準備好了在門口等着晴鳶。
一步錯,步步錯,事到如今,晴鳶便是後悔也來不及了!只好滿心忐忑地上了太子家裡的馬車,揮別了瓜爾佳氏等人來到大門口,跟胤礽匯合。
胤礽騎在馬上,身旁還跟了一輛馬車,晴鳶見了,心頭不由一沉。她有種不祥的預感,此時卻無法細想,只能先上前行禮。胤礽免了她的禮,她急忙躲進了馬車,腦中卻無論如何也揮不去胤礽那別有用心的笑容,果然,當馬車遠離了別莊的時候,胤礽便吩咐秋玲坐到另外那輛馬車上。如今落在他的手中,晴鳶絲毫不奇怪他會做這種事情,看着秋玲煞白的小臉,無奈只有妥協,將秋玲趕到了另外的車上——胤礽是那種順昌逆亡的人,違抗的後果,她倒未必有事,秋玲卻不敢保證會有什麼際遇。
秋玲自然是不願離開晴鳶的,卻拗不過主子的命令,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了馬車,上到第二輛車上。在她放下車簾的一霎那,晴鳶的車上車簾一掀,胤礽便鑽了進來。
晴鳶的臉色有些蒼白,卻沒有露出絲毫怯意,冷冷地看着他,說道:“太子爺,男女授受不親,您這麼做怕是不合適吧?”
胤礽嗤笑了一聲,伸手將她拉進懷裡,一邊說道:“晴鳶,憑咱倆的關係,還用得着說這種話嗎?”
晴鳶本也沒指望一兩句話就能說動他收手,如果他是那麼容易被嚇到的人,從一開始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而且在康熙的縱容下,他從小就養成了予取予求的性子,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東西,雖然表面上還知道僞裝成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內在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絝,逼急了,說不得就要不管不顧把這件醜事宣揚出去。他是太子爺,就算鬧出什麼事來自然也有人爲他打點善後,可她不過是個貝勒福晉,想也知道一旦東窗事發,被犧牲的那個絕對是她!對這種人物,只能智取,不能力敵。
因此晴鳶倒也並不掙扎,卻也並不迎合,就當是被一隻熊抱住了,僵硬着身子,一動不動。清澈的雙眼一眨不眨盯視着胤礽,冷冷說道:“關係?太子爺和我能有什麼關係?不過就是叔嫂罷了。太子爺如今這樣,是不是有點過了?”
胤礽看着她,臉色微沉。他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之前不管是什麼身份的女人,就算不爲他的甜言蜜語所動,一旦他強硬以對,也無不誠惶誠恐,臣服在他的身下。可眼前這個女人,卻敢用那麼清澈無波的眼神看着他,彷彿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而是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他的權勢和地位對她來說起不到任何作用,讓他不禁有了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挫敗之餘,卻又有一種無比強烈的刺激感涌上心頭。跟她相比,他以前的那些女人似乎都成了庸脂俗粉。就外貌而言,她雖然漂亮,卻並不是那種傾國傾城的美麗,然而那獨特的氣質卻令她具有了獨一無二的特質,看在他眼裡,心裡癢癢地只想要看她臣服於他的情景,征服這個女人似乎變成了一種難以抵抗的誘惑,尤其是她的身份是他的弟媳,這種禁忌的感覺更是令他渾身熱血沸騰,只要一想到她柔順地躺在自己身下,任自己爲所欲爲時的旖旎情景,他身上的某處似乎就被點燃了一把火,久久不能平息。
他並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在她的身上投注了過多的注意,在他一心一意想要讓她心甘情願臣服的同時,她的一舉一動又何嘗不是在牽動着他的心?
他深深注視着懷中的美人,緩緩地呼吸着,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不被她的任何言辭或是舉動所影響,然後微微笑了笑,放鬆了身體,卻依舊將她抱在懷裡,閒適地靠在車廂中,慵懶地說道:“晴鳶,你省省吧。我早就說過,你,我勢在必得。不過,我不會勉強你,我會讓你心甘情願愛上我,然後投入我的懷抱。”
晴鳶並不相信他的說辭,但見他只是抱着自己,並未有任何過激的舉動,便也稍微放下點心來,稍稍放鬆了一下身軀,卻仍舊保持着高度的警覺,準備一有不對就立刻進行反抗,必要的時候就算做出一些強硬的行爲也在所不惜。
感覺到懷中人兒的軟化,胤礽微微翹了翹嘴角,嘴裡卻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起了話:“這些日子你幫着德妃娘娘處理選秀的事兒,忙壞了吧?”
晴鳶並沒有聊天的意願,緊抿着嘴脣一言不發。
胤礽卻笑得開心,絲毫不因爲她的沉默而有任何不滿,反而慢慢悠悠地說道:“真想不通你幹嘛要那麼拼命,要知道這次的秀女裡面可是有人會被賜給各個皇子的,其中就有老四啊!難道你真就那麼賢良到願意爲自己的丈夫選妾?!”
晴鳶的身子一僵,仍舊沒有說話。
胤礽卻沒有錯過她的異樣,心情更是愉快,輕佻地挑起了她的下頜,強迫她跟自己面貼面,笑道:“我還當老四是個怎樣多情的種子,卻原來也是個風流的性子。你這麼賢惠給他找妾室,他可曾對你有過半句感謝?如今就是這樣了,將來新婦進門,他可還記得你這舊人?”
晴鳶聽他口口聲聲都是挑撥,不禁緊蹙了眉頭,垂下眼簾,掩去眼中的不耐。幾次交鋒下來她多少也摸到了些這位太子爺的性子,毛得順着捋,也就好過多了,因此並不反駁,只讓他去說。
胤礽卻是十分開心,還當自己真的說到了婉貞的痛處,於是又笑着,親暱地吻了吻她的脣瓣,說道:“你又何必獨自傷心?老四不知珍惜,不知憐香惜玉,可我不一樣。我喜歡你,你說什麼我都會答應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
晴鳶皺着眉頭,看了他一眼,差點脫口而出“既然如此,你就離我遠點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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