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兒走後,又只剩下夢若和馮敬東兩個人。夢若也總算想明白了,不管馮敬東對自己是什麼感覺,路還是要走,日子也還得過啊。與其繼續難過痛苦不能自拔,不如大家一次把話說清楚。不管是相濡以沫還是相忘於江湖,或者是形同陌路。有個結果就好。有了結果,自己才能真正的談及放下。於是,夢若坐直了身子,想等着看馮敬東究竟能和自己說什麼。
不想馮敬東依然是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夢若再好的涵養也有些壓不住火了。“這人還是個男的嗎?他不會以爲拒絕了我,我就會上吊吧。”夢若心想。爲了打消老馮的疑慮,最終還是夢若先開了口:“老師,剛剛晞兒的話有點重,你別在意。不過話粗理不粗,我也想聽聽您的真實想法。”夢若說完,直視着老馮,好像能從他的眼睛裡看出答案一樣。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我怕..”接下來的話老馮沒有說下去,不過夢若已經猜到了。她站起來做發誓狀和老馮說:“我向您保證,無論您跟我說什麼我一不上吊,二不跳河。肯定好好活着,您就儘管說吧。”夢若說完坐了下來,目不轉睛的看着老馮。
老馮知道沒辦法再推脫了就說道:“老實說,我知道你喜歡我。”“什麼時候知道的?是我住院的那次嗎?”夢若問道。“不是,在那之前我就知道了。”馮敬東回答她。夢若不說話,但是馮敬東知道夢若想問什麼,就自作主張的回答說:“我今年三十歲,怎麼說也大你那麼多,你的小心思怎麼能瞞得了我?平時上課四十五分鐘,你有四十分鐘都跟着我轉。一下課就捧着語文書。有時候語文沒考好,你想忍着不哭都忍不住。我和你說什麼,你從來都當做聖旨。那天——教師節前後吧,我看我辦公桌上放着一個羊絨的椅墊兒。緊接着,你就好幾天午飯都只吃麪包。別人問你,你說是了省事兒。我怎麼能相信你說的話,怎麼就那麼巧!後來,我在桌上又看到了一張收據,上面簽着你的名字。你當天下午在書桌裡外翻箱倒櫃的就是在找那張收據吧?”老馮說完笑着看她。
寫到這兒突然想起,老馮提到的那件事情前文裡並沒有加以交代。這裡不妨說一下。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上次老馮整蠱夢若,讓夢若幫他打掃辦公室的事情。那天夢若在掃地的時候不小心碰掉了老馮的椅墊兒,發現老馮的椅墊兒非常薄。心裡就默默記下了這件事情。加之後來,夢若注意到老馮總是在上課時用手扶着腰,有時腰疼病犯了還要坐下上課。夢若從英語老師的嘴裡打聽到,老馮有多年的老腰痛,不知道是腰間盤突出,還是別的什麼病。反正老馮的腰一直不好。平時疼得實在受不了了,他還會吃止疼藥。英語老師只是和夢若閒聊時隨便說說,不想夢若就記下了。從此,老馮的腰痛病也成了她的一塊兒心病。
夢若上網上查了好多治腰痛的方法,但是大多數都是按摩推拿治療。夢若又沒辦法幫他按摩,只能找一些間接地方法讓他緩解一下。夢若以前聽外婆說過,自己年輕的時候總是去外面種地幹活,一天也不得歇着。有時候坐在地上,地上又全是石頭,到底就落下個腰疼的毛病。夢若心想:“給他買個軟坐墊吧,不然坐在那麼硬的椅子上越坐越疼。於是在教師節前的一個星期,夢若每天中午都只吃麪包喝熱水,至多偶爾吃一袋兒榨菜。她要攢錢給老馮買教師節禮物。“現在想想,我那時候多傻。”夢若自嘲着對我說,“以爲我的這個坐墊兒就能讓他體會到什麼溫暖似的。其實沒有我,人家不也活得好好的,我幹嘛非在他的世界裡插這麼一槓子。”我聽她這麼說,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勸她便說道:“誰說的,我覺得很可愛啊。那時候的我們多單純啊!”夢若愣住了,笑笑看着我接着講她的故事。
終於等到教師節了,夢若那天第一個來到班裡。她要在沒有人知道的時候把禮物送過去。夢若來到學校的時候,老馮辦公室的門已經開了。老馮正巧又不在裡面,夢若風一般的跑進去,輕手輕腳的把東西放在了桌上,又輕手輕腳的退了出來。給人感覺她不是來送東西的,倒像是來偷東西的。
回到教室後,夢若總是會時不時的就笑了起來,那天晞兒和飄然一直在說她精神不正常。要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
但是那件事,夢若之後就再也沒提過。去老馮辦公室的時候,夢若向他的椅子上看了一眼,老馮確實是在用自己送他的那個椅墊兒,可是並沒有問過那到底是誰買的。夢若雖然心裡有點不舒服,可是看着自己買的禮物出現在老馮的生活裡,心裡還是非常高興。夢若一直以爲自己的這個秘密老馮不會知道,看來是她自己沉浸在其中忘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想到這兒夢若的眼圈還是有些泛紅。但是此時的她已經決心要和老馮劃清界限。“我不允許他再來打亂我的世界!”夢若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於是夢若坐正了身子,眼睛直視着老馮說道:“你跟我說這些什麼意思?”
還沒等老馮回答夢若接着又說:“別告訴什麼其實你心裡也是在乎我的,也是在關注我的。更別假惺惺地告訴我說你希望我有一個美好的未來,我一直是你最好的學生什麼的。我承擔不起!”夢若像到了核桃車子似的說了一堆兒,老馮聽着竟無力去辯駁她。老馮必須承認,夢若說的是對的。
我們的馮敬東主席,如今也已經到了而立之年了。對於男女之間的愛慕和情愫他怎麼可能和三歲孩童一樣懵然不知呢!老實說,夢若對他的這種感覺他很早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具體在什麼時候,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但是他知道,絕對不會晚於他和冷夢若第一次的辦公室談話。至於之後他對冷夢若的一系列看似整蠱的行爲其實都是在提醒她也提醒自己。這個孩子對自己的不太合適宜的感情,自己是不能給予任何迴應的。否則就是既害了她又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