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將歇時,艾夙竟自門外靡靡而入。艾夙七歲時,艾若雪便讓他自己一個人睡了,此時見他進來,頗爲驚訝。
“何事?”艾若雪問道。
艾夙無力垂首,甚是委屈地說道:“媽媽討厭小夙了。”
艾夙素來心思重,脂粉地裡呆了這麼幾年,如此也是可以理解的,艾若雪便勸慰道:“勿要多想,反而庸人自擾。”
未料艾夙竟淚簌簌而下,喑啞忍聲。
艾若雪不由揪心,心下又是軟了幾分,說道:“過來。”
艾夙移步上前,艾若雪擡手輕撫他的頭,看着他紅腫的雙眼、脆弱的眼神和蒼白顫抖的雙脣,始悟他終是缺乏一種安全感,艾若雪輕語道:“誠望汝能有真氣概,吾方可不負汝父,吾今生便再無他求。”
“可是,小夙尚年幼,而彼兇悍,豈能強當?”
艾若雪點頭,說道:“人無無懼者,然,唯氣勢不可下也。”
艾夙垂首斂眸,問道:“今日媽媽若真爲彼所難,媽媽真的會取小夙雙目嗎?”
“信諾固不可失,”艾若雪說道,“然人不可迂腐,彼原是無理取鬧之徒,何談信諾?若彼行惡,吾仍固守信諾則同於助紂爲虐。況且,吾唯以小夙爲重,縱吾爲彼所難,也絕無取小夙雙目之理。”
艾夙露出高興地神色,忽而卻吐了一口血。
艾若雪大驚,變了臉色,急忙捉住他的他的手,爲他把脈。世人皆說“久病成醫”,艾若雪因習武之故而熟知人體經脈,在醫館那段時間爲了艾夙又刻意學了一些皮毛,平日裡也是能應付得了苑中姑娘得的小病小災的。
艾夙擦了擦嘴角,不甚在意的說道:“小夙只是太高興了。”
艾若雪皺眉,放下艾夙的手,皺眉問道:“這可是第一次?”
艾夙搖頭,說道:“第二次,目前小夙憂火中燒,不能自平,吐過一次。”
艾若雪聞言,臉色一白,急言道:“汝尚年幼,竟然今日咳了兩次血,使得自身內亂氣虛,氣脈混亂,真氣四散,誠憂吾心啊!”
艾夙垂首,艾若雪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勸道:“小夙,你年紀尙小,宜應放寬心、勿要多思,若凡事不可釋懷,長久鬱結於心,難免妨害己身。平日裡應處事淡定穩重,勿要大悲大喜,亂心擾性,你可明白?”艾若雪心下思來想去,此地終非可以久留之地,應去時,她便攜艾夙遊歷一番,一則開闊一下他的眼界,二則改改他的性子。
“小夙明白。”艾夙一副受教的樣子,說道。
艾若雪寬心,運功爲他調理一番之後,說道:“回去吧,今夜好好歇一歇。”
艾夙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她,說道:“今夜小夙可以和媽媽一起睡嗎?”
艾若雪略一思索,點了點頭。
一夜無話。次日,艾若雪往醫館抓了一些補氣血的藥,爲艾夙煎服,調理一下他的身體。又命醫館制了一些丹丸,隔日方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