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幾天,劉巖享受着皇帝的待遇,那天晚上通過程樂樂的一番解釋,大威知道自己又魯莽了,錯打了好人,劉巖非但不是趁着夜色耍流氓的混蛋,反而是不畏強敵、見義勇爲的英雄,自己二話不說就把英雄給打了,是罪大惡極不可饒恕的,成了壞蛋的幫兇。當然了,這個最終定論是劉巖說的,大威覺得劉巖說得很對,自己犯了這麼大的錯誤,就是判刑也不爲過,僅僅是罰自己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已經很寬大了,更何況自己本來輸給他,要當二十年小丫鬟的。
劉巖的傷勢看起來嚇人,實際上並不嚴重,加上他這幾年刻苦鍛鍊身體,體質比一般人要強一些,不過以劉巖的性格,即便是痊癒了,也會賴在牀上裝病,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多愜意啊,傷愈以後可就沒有這種待遇了。
程老師每隔兩天就會來一次,當然了,據她自己說,不是來看望劉巖的,而是來檢查肖冬雨和李星琪的學習情況,另外那套因材施教的理論成了程樂樂的選題,正在深入研究。劉巖在家長會上出風頭那天,曹校長也在教室門口看到了他的表演,覺得這個思路可以探討一下,就委派程樂樂負責這項課題。
舒服的日子還不到一週,劉巖就接到了一個老同學的電話,爲了慶祝母校冰城師大建校六十週年,各地的學生紛紛成立校友會,濱南分會的發起人是市教育局局長高勝海,本週六晚上在華商大酒店宴會廳組織聚會。
雖然同在濱南市,但老同學見面的機會並不多,很多同窗好友畢業以後一直沒見過,劉巖決定參加,不爲別的,只因爲在聚會的時候能看見飄雪。夏哲是不會放過這種場合的,冰城師大建校六十年,走出無數精英,而這些人有很多已經站在各個城市的高端,以夏哲的性格,沒有不來的道理,那麼飄雪一定也會參加吧。
自從住進翰林小區,劉巖自虐一般忙着替肖冬雨和李星琪寫作業,把時間安排得很滿,就是不願再去回憶,肖冬雨彷彿是一劑讓人忘記痛苦的良藥,她的歡樂和憂傷牽動着劉巖的心,劉巖會像年輕了十幾歲那樣,跟着一起開懷大笑,一起黯然傷神,但午夜夢迴的時候,還是飄雪揮之不去的身影,那些快樂或者痛苦的回憶,仍然糾結在劉巖的夢裡。在劉巖的感情世界,就像白天和黑夜一樣分明,三個姑娘在身邊的時候就一片豔陽高照,獨自躺在小牀上的時候就是一夜悽風苦雨。
劉巖接到邀請以後,情緒變得落寞起來,和程樂樂探討課題的時候也詞不達意,頻頻走神,最後索性把程樂樂扔在客廳,自己睡覺去了。
程樂樂很惱火,幸好自從離婚以後,她已經看盡了世態炎涼,否則早就發大小姐脾氣了。對於劉巖的態度,肖冬雨有些歉意,畢竟在她懵懂無知的思維裡,劉巖是家裡的主人,而程老師是客人,主人是不應該對客人這樣的。
肖冬雨不敢去指責劉巖,只好替他向程老師解釋,小孩子沒有什麼城府,就把校友會的事情說了,由此向前追溯,泄露了劉巖全部的秘密,包括曾經有一個無情的女人對劉巖的傷害。這些往事都是二人QQ聊天的時候說過的,只不過沒有說名字而已。
程樂樂這才微微釋懷,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劉巖這種猥瑣的破保姆,竟然還是一個用情專一的癡情種子。雖然心裡已經沒有了不滿,但程樂樂嘴上可不能承認,仍然恨恨地說道:“不過就是一個女人罷了,他可真不是個爺們兒!再說了,誰傷害了他就找誰去啊,這事跟我有什麼關係,犯得着給我臉色看嗎?”
程樂樂回家以後,劉巖依然不肯出屋,肖冬雨和李星琪湊在一起討論這件事情,一致認爲不能眼看着劉巖被人欺負,要幫他討回公道,否則就太不夠義氣了。
李星琪從小在軍營中長大,很有些俠義氣概:“小東西,我看這件事不只是個感情問題,更是面子問題,那個女人都把劉巖大哥給甩了,沒有必要讓她回心轉意,咱們現在應該做的是如何讓劉巖大哥在同學會上賺足面子,不能讓他形隻影單地看人家甜甜蜜蜜!”
這番話讓肖冬雨的心情放鬆不少,剛纔她還在苦惱,如果劉巖的女朋友回心轉意,他是不是就不能整天陪着自己玩了。還是李星琪說的對,這種女人還盼着她回頭做什麼,應該在同學會上好好秀一秀幸福,讓壞女人後悔去。
方向已經定好了,但不等於有了方案,在具體做法上,兩個小姑娘產生了嚴重的分歧。李星琪的意思是她扮作劉巖的女朋友,一起去參加那個狗屁同學會。肖冬雨一聽這個建議就炸了,憑什麼!我的風箏大叔,憑什麼讓你扮作女朋友!簡直豈有此理!
李星琪平時都讓着肖冬雨,但這次卻絕不退讓:“我不去誰去?你行嗎?一看就是沒發育的,你要是去了,算劉巖大哥的女友還是女兒啊?”
這個話題是肖冬雨最討厭提起的,頓時大怒:“你很大嗎?五十步笑百步罷了!還不是勉勉強強32A,難道你就像大人了?”
兩個小姑娘爲了胸圍的尺碼問題鬧得不可開交,驚動了向來晚睡的大威,弄清楚吵架的原因以後簡直哭笑不得。李星琪也破天荒地害羞起來,指着大威說道:“既然咱倆都能看出未成年,就讓大威姐去。”
肖冬雨想了想,覺得這個辦法不錯,不管怎麼說一定不能讓李星琪去,這個好姐妹是個潛在的威脅,她對風箏大叔的感情和不是那麼單純,必須保護風箏大叔,不能讓他再次受到感情上的傷害,只要等到自己考上大學,一切難題都迎刃而解了。
大威聽了李星琪的建議,大驚失色,自己怎麼可以隨便交男朋友呢?被蘭姨知道可就慘了,一頓痛打是免不了的。
肖冬雨對大威的顧忌很鄙視,都說了是假扮女朋友,怎麼可以當真呢!就算你想當真,我還不同意呢!
兩個小姑娘好說歹說,終於讓大威羞羞答答地同意了,但是這件事不能跟劉巖說,以劉巖的性格,不會同意她們參與同學會的事情,所以要週末晚上偷偷去華商大酒店,在劉巖遭到奚落的時候突然出現,讓所有嘲笑劉巖的壞人都閉嘴。
既然是要演一場好戲,就應該在服裝和道具上做一做文章。肖冬雨和李星琪謊稱來了女人的麻煩,捂着肚子請了一下午病假,拉着大威氣勢洶洶地殺進了女人街。有肖冬雨的金卡做後盾,李星琪有底氣把任何昂貴的衣服往大威身上比劃。手足無措的大威就像木偶一樣,被兩個小姑娘擺弄來擺弄去,終於窮盡一下午時間,買下了一身國際名牌。就連李星琪和肖冬雨,也各自換上了一身成熟女人的衣衫,看上去不倫不類,但兩個小姑娘可不覺得古怪,不停地鏡子前扭動着腰肢,自以爲傾國傾城。
週末,傍晚,劉巖叫了一輛出租車,獨自去華商大酒店。肖冬雨、李星琪和緊張兮兮的大威開出了車庫裡的一輛寶馬,鬼鬼祟祟地跟在劉巖的後面。
劉巖當然不知道有人跟蹤自己,懷着忐忑的心情走進宴會廳,一眼就看見了美豔動人的飄雪,正舉着高腳杯,和幾個老同學攀談。這麼多年以來,這是劉巖與飄雪分開最久的一次,飄雪看上去氣色很不錯,看來早已擺脫了心靈的陰影,恐怕已經早已忘記自己這個法律上的前夫了吧。劉巖自嘲地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走過去打個招呼。
有飄雪的地方,自然會有夏哲。副市長公子今晚一身範思哲西裝,英俊瀟灑,舉手投足間都透着貴族氣質,吸引着很多女性校友,有抱着婚外情的目的找刺激的,也有剛剛畢業不久的小師妹,把夏哲這個尚未成婚的鑽石王老五當成白馬王子,當然了,更多的是想通過夏哲去抱上夏文鍾這條粗大腿。女人圍着夏哲轉也就罷了,很多男人也像哈巴狗一樣在夏哲的身旁搖尾巴,表着忠心。夏哲則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似乎很不屑這種巴結。劉巖是非常瞭解夏哲,知道夏哲並不是真的不屑,而是在享受這種做出不屑狀的感覺。
形形色色的男人和女人,懷着形形色色的目的,在夏哲身邊用盡渾身解數,上演着一幕幕人間鬧劇,劉巖想笑,又覺得在一個笑貧不笑娼的時代,這一切都很正常,清高才是可恥的。
夏哲風度翩翩地走到飄雪的身旁,輕聲說道:“想不到邱老五也來了,我帶你過去認識一下,以後在生意上也好有個照應。”
“邱老五?是午夜柔情夜總會的老闆?”飄雪一愣,想不到這個濱南市有名的流氓頭子竟然來到這種場合。
夏哲玩味地笑了笑:“我也是剛剛知道的,邱老五也是咱們的校友,比咱們大幾屆,剛剛入學半年就因爲打架被開除了,走進社會以後他憑着膽子大、運氣好,來到濱南市搞走私,有了資本以後,拉起一夥人做工程,現在他的旗下可不止一個午夜柔情夜總會,可以說他是個黑白兩道手眼通天的人物,連我爸爸對他都禮讓三分。有了校友這層關係,以後多走動走動,咱們的公司就多了一層保障,最起碼邱老五說一句話,那些爛賬不費勁就能追回來。”
夏哲帶着飄雪來到宴會廳的一個角落,沙發上坐着一個臉色陰沉的大漢,四十歲上下,滿臉橫肉,兇光畢露,想來就是傳說中邱老五了。邱老五是暗地裡的叫法,當面要叫邱五爺,這也是道上的規矩。
“五哥,這是我們夏之雪廣告公司的副總經理陳飄雪,也是我的女朋友,咱們都是冰城師大的校友。”說完示意飄雪過去打招呼。
飄雪的情緒有些恍惚,剛纔夏哲介紹自己的時候,先說公司裡的職務,然後纔是私人的關係,而過去劉巖向外人介紹自己,正好是反過來的……唉……也不知道劉巖今晚能不能來這種場合,應該是不會來吧,人要臉、樹要皮,聽說劉巖現在混得很不如意,所謂校友會又是一個充斥着虛榮的地方,想必劉巖是不會來的。
直到夏哲焦急地叫了幾聲,飄雪纔回過神兒來,客客氣氣地叫了一聲“五哥”。
邱老五看了飄雪一眼,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對夏哲說道:“夏公子真是太客氣了,我和夏市長也是老熟人了,以後有什麼事兒,只要我邱老五能幫得上忙,你儘管來找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