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黑風高
夜色漸入，於昏黃間朦朧，隱約還能看清周圍環境。
莫氏兄弟靜如兩堵鐵塔，一聲不吭待在原地，謹察風吹草動。
距離三娘二人離開已有一刻鐘，不曾見歸，心裡不免焦灼不安。
又過了片刻，這才遙遙看見兩道黑影，身手矯健朝這邊掠來。
幾個呼吸，身影閃到莫氏兄弟跟前，輕收功勢，各自背上都揹着一人，正是昏迷中的玉軒與惜柔！
而黑影，自然是青光與厲三娘。
青光扯下臉上黑罩，長呼一口氣，將玉軒輕輕自背放下。
莫大見狀，趕緊上前，將玉軒轉背自己身上。
另一邊，惜柔仍是由厲三娘揹着。
衝幾人點點頭，三娘自懷中摸出兩塊玉佩，一塊塞到玉軒懷中，另一塊放於惜柔身上。
弄完這些，轉頭衝幾人低聲道:“家主那邊還在周旋，我等速將兩位少主轉移至安全地方，這裡已被發現，遲則生變，走！”
話落，朝着蕩雲山莊後山方向率先動身。
腳步一踏躍至牆頭，然後氣勁鼓盪，輕盈踩踏屋檐，快速撤離。
後面，青光摸着自己光頭，凝重對莫氏兄弟低道:“你二人先行跟上，我來斷後。”
“兄弟！”
莫大單手託着玉軒屁股，右手拍了拍青光肩膀，“速度快點，我們等你。”
說完，魁梧身子一踏，順着厲三娘方向追去。
莫二默默與青光擦肩而過，嗓子沉悶說了句“等你喝酒”，便直追而去。
青光看着幾人背影，邪邪一笑:“放心，又不是去送死，幹嘛這麼惆悵，搞得老子心裡直髮堵。”
收回目光，習慣性的摸了摸光頭，朝地面吐口唾沫。
耳朵對着府門方向仔細聆聽，隱約聽見些許腳步，逐漸朝這靠近。
“來了嗎，也不知家主和雲老大那邊如何了。”
嘀咕一聲，迅速躍過牆頭。
院內有一茂密大樹，長得很是高大，能清楚看見院外風景，青光蹭的跳上樹冠，靜伏枝葉內。
很快，清晰腳步由遠及近傳來，整齊無亂。
透過樹隙，青光清楚看見接近五十道黑衣蒙面人靠來，眼睛一縮，心頭凝重起來。
蒙面人羣行至院子外門處，領頭是一手持長槍者。
其揮起右手，後面所有黑衣人便停下腳步，靜靜等待。
接着，長槍黑衣人手指背後兩人及後面一隊黑衣人，朝右方揮手，便見這些人紛紛離隊，朝右側各個房間、院落躍去。
手指指着左面兩人及後面隊伍，對着左側一揮手，這批人又朝左側建築躍去，只留自己背後十幾個人靜站。
夜色逐漸瀰漫，蕩雲山莊內人影攢動。
燈熄火滅，每一院落，每一房間都悄然摸進一些黑衣人。
不驚起風吹草動，不放過任何藏人納物之所。
經過一個時辰搜索，除卻一些熟睡家畜，起居僕人外，並未發現其他任何蛛絲馬跡。
所有黑衣人搜的乾淨，自建築內魚貫而出，手持各種兵器，默然如雕回到長槍黑衣人後面。
看見手下均無收穫，長槍黑衣人蹭的探出槍頭，一個豎劈將面前院落大門掃碎，寒聲低喝。
“這是最後一個院子，所有人，直接進去給我搜！”
“是！”
應和一聲，所有黑衣人打起小心，魚貫進入院子。
在青光眼皮底下，院內守着十幾人，三十幾人掩護進入裡屋。
青光將這些盡收眼底，心裡大概有個約摸，看來目前追兵，就這一批了。
有了定量，青光放鬆呼吸，輕輕將手裡一包事先拿出的藥粉打開。
瞬間，無色無味粉末朝着空氣悄然瀰漫。
頭伏低，將抵在舌尖上的解藥嚥下，幸災樂禍瞅了一眼底下，然後心裡默數七個呼吸。
蹭的起身，拔身躍出樹冠。
在院子內衆黑衣人驚鄂間，長笑一聲，朝着厲三娘離開方向的左側，施展開功力行去。
“好膽！”
外面長槍黑衣人聽得動靜，厲喝一聲，當下拔動身形衝着青光身影追去。
此人竟在自己面前潛伏這久，進去手下卻毫無發現，心裡不爲火怒，咬牙切齒看着前面光頭。
院落黑衣人紛紛跑出來，看見一前一後離開的身影，應然低喝連連，緊追而上。
但是，先前院落的那十幾人，卻不知怎地，突然口吐白沫，渾身抽搐倒地。
追擊之人疑有其他敵人，不得不又留下一半人數，嚴陣以待。
“切，五重天。”
感受着背後之人呼嘯勁風，青光鄙夷挑了挑嘴，繼續朝前躍去。
不多時，前面出現一山丘平地，青光擡頭望望四合夜幕，不由感慨發聲。
“夜黑風高，當是殺人的好景。”
長槍黑衣人憋着怒火，看着前面光頭時不時挑釁中指，恨的牙根直咬。
雖然看不出對方實力，但想必不會比自己高多少。
更何況，自己還有一堆幫手，只要拖住片刻，不愁拿不住這廝。
就這樣，一追一逃，很快過了一炷香時間。
前面，青光忽然停下腳步，停在地上，轉身陰笑看着後面來人。
長槍黑衣人心頭一跳，感覺那光頭安了什麼歹意，陰沉站在不遠。
槍尖直指青光厲喝:“兀那光頭，還不快快束手就擒，交代清楚其他人之蹤跡，也好免受皮肉之苦，有個體面死法！”
切，鄙夷撇了撇嘴，看着這區區五重天，竟叫自己一個六重天大境就擒?
青光樂笑了，手摸光頭。
雙手一撩衣襬，露出裡面勁褲，雙腿各綁有一根幽青鐵棍！
“砰”的一聲，青光手掌兩邊拍着鐵棍，鐵棍應然豎直飛出。
繼而，只見手影浮動，鐵棍尾尾相對，一根尾部露有中空，另一根底封實。
猝然用力，兩根鐵棍便“咔嚓”對接合一，短瞬化長！
青光手持這有一人之高鐵棍，右手甩個棍頭花，直接引身朝對方頭部砸去。
青光如此直接，話都懶得說便開打，讓長槍黑衣人氣堵悶胸，厲喝一聲，橫舉槍身在頭頂。
“砰”的一聲，兩件兵器碰在一塊，濺射火花，氣勁散溢開來！
長槍黑衣人內力不及，蹭蹭後退十來步。
其虎口發麻，氣血不暢，驚駭喊道:“六重天?怎麼可能！”
“怎麼就不可能。”
青光嗤笑一聲，棍頭一撐地，高高躍起，以更重力道朝對方頭頂砸去，還是這一招。
長槍黑衣人目眥欲裂，自知不敵，轉身就是逃跑。
朝着來時方向，只要迎合了手底幾十號人，區區六重天，又如何！
然而，青光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身形陡然加速，低嘯一聲，直接躍到對方頭頂，當頭就是砸下。
黑衣人無奈，拼盡全力抵擋，結果還是沒能接住這沉均一棍，當場槍斷人亡。
青光邪笑走到屍體旁，鐵棍插進對方身體冒血之處，浸染棍頭，使棍頭流着血，
然後，他轉身繼續朝方纔方向幾個躍身。
直至血液濺流好多處地面灌草上，這才心滿意足調轉方向，朝厲三娘他們脫身方向追去。
一路小心隱匿身形，夜色更深了些，周圍夜蟲聒噪開始叫喚，好在頭頂懸月，不至於看不清路面。
終於，青光在追了半個時辰後，來到了後山山腹部位，和三娘他們約定的地方，就是前面不遠一處凹谷。
放緩身子，輕輕朝凹谷靠近。
“奇怪，莫二怎麼沒來接應，莫不是敵人發現了此處?”
看着周圍安靜，青光心裡涌起一股不安，當即加快腳步朝前趕去。
果然，趕至谷口，遙遙傳來打鬥聲響，莫氏兄弟那標誌性大吼，清楚傳過來。
青光大呼不妙，順着谷口旁樹林悄然潛伏，一進谷，看見兩方人馬正在纏鬥。
空地上，昏迷中的玉軒和惜柔倚着山壁靜靜靠躺一起，厲三娘在一邊守護。
場中央則是戰鬥雙方。
斬刀重劍呼嘯，莫氏兄弟正默契配合朝敵人攻擊。
他們的對手是一渾身黑袍，頭戴灰白麪具，面具之上凌厲刻着一字——狼！
更遠處，還有一黑袍人，同場中黑袍人一樣穿着打扮，唯有不同之處，是其面具之上刻字爲“破”！
看着雙方打鬥，青光眼睛一縮，內心大駭，對方竟是七重天高手！
君府家衛中，能達到七重天者只有雲衛。
而莫氏兄弟，厲三娘，還有自己，都是僅有的四大六重天，其餘之人，則清一色五重天。
“既然來了，何不出來一見。”
忽然，破字面具者擡頭對着青光藏匿之所，幽幽發出冰冷機械聲音。
被發現了！
青光暗歎一聲，場內，雙方均默契停下招式，退在各自一邊，朝青光這邊瞭望。
“怎麼，還有老鼠?嘿嘿，不好好縮着，跑過來送死不成。”
不同於莫氏兄弟的氣喘吁吁，狼字面具氣息平穩，機械聲音調侃。
既已暴露，也就沒了出其不意效果。
青光邪邪一笑，怡然不懼起身，一個高躍進場，落在三娘幾人身邊。
“三娘，莫大，莫二，兩位少主可還安好?”
“一切無恙。”
莫大見三娘沒有說話打算，過來衝着青光點頭。
爾後又看見對方鐵棍沾了不少血跡，沉聲問道:“受傷沒?”
三娘與莫二，同時將目光看向青光。
青光心裡一暖，毫不在意摸着光頭，咧嘴笑道:“料理了一個五重天雜碎，能傷在何處?”
轉身，頭衝着對面二人努了努，凝重低問:“倒是他們，怎麼回事，竟能找到這裡?”
聽到青光問話，三人眉頭一沉，也是目露疑惑。
其實，他們也不知道這二人從何而來，意欲何爲。
他們剛趕到這裡不久，此二人便出現，要自己這邊束手就擒。
如此無理囂張，莫氏兄弟當即便與其中一人對戰，盞茶功夫，就到了現在這邊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