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顯端倪
別了青光，玉軒二人稍作休整，便一步不停出發。
半個時辰過後，抵達隱雲澗境內，這才皆心裡長鬆一口氣。
到了自己地盤，不必再憂心遇見那些匪人，要知道從這裡起，都是屬於家衛監控範圍。
無有顧忌，二人便走的不甚太快。
看看時日尚可，陽光溫煦，隱雲澗密林遮擋之下顯得很是清爽。
微風陣陣，玉軒拉着惜柔，互相交談今日所見所聞，偶爾見得美景與嬉鬧鳥獸，也會停下來閒情逸致欣賞一番。
暗中，二人沒發現的是，一批家衛屏息斂聲跟隨四周。
亞伯與青光已經先行回府，見沒有威脅，便囑咐附近一隊剛換崗家衛前來守護。
一路有說有笑，已將先前諸多不快拋到腦後。
很快行至桃花林，惜柔停步採了一些鮮豔桃花，準備回去做桃花羹。
順帶着，玉軒在桃林附近一處清潭內掬水將春雪仔細洗潔乾淨，然後二人便直接回家。
推開府門，玉軒緩步跨入，後面惜柔輕輕合上門跟進來。
“奇怪，今日怎會這般安靜。”
玉軒眉頭一皺，納悶朝四周打量。
平時，一般都會有守衛纔對，今日卻沒有一個人前來問候。
整個院落空無人影，顯得十分詭靜。
惜柔好奇看向平時守衛值崗之地，果然沒有半個人影。
“莫不是府內出了意外?”
玉軒心頭一重，隱有不詳之感，拉起惜柔趕緊朝內院跑去。
剛跑沒幾步，轉過一個牆彎時，一道魁梧身影忽然出現，剛好與玉軒撞個滿懷。
玉軒頭部吃痛，哎呦一聲退後幾步，揉額朝前看去，只見莫大滿臉煞氣。
玉軒嚇了一跳，趕緊說到:“莫叔，我不是故意的。”
後面惜柔亦被莫大凶狠表情嚇住，以爲對方生氣了，囁嚅躲在玉軒背後，偷偷看着。
“少主?”
聽見玉軒聲音，莫大這才反應過來。
身子太過強壯，方纔又有心事在身，以至於玉軒撞了過來都沒多大感覺。
瞬間轉換表情，一把拍着玉軒肩頭，粗獷笑問:“回來了啊，今日同惜柔少主玩的可還盡興?”
對方一副完全不記剛纔之事表情，臉部轉換又如此之快，玉軒內心咯噔一聲，那股不安情緒更爲強烈。
“嗯，還算不錯。”
尷尬衝莫大點頭，玉軒拉着惜柔，從另一邊繞過。
笑道:“只是有些疲乏，我和惜柔先去換個衣服，莫叔再見。”
嘴裡喊一聲，頭也不回，拉着惜柔一溜煙朝自己屋院方向跑去。
後面莫大看着玉軒背影，沒作他想，臉色重新掛起怒意，朝府外走去。
這邊，玉軒拉着惜柔足足跑了一大圈，並未回屋，而是重新繞回主屋牆外。
轉身，對惜柔安撫道:“惜柔，你先行回房梳洗，玉軒哥哥還有點私事處理。”
惜柔滿臉狐疑盯着玉軒，她並不愚鈍，先前種種跡象，都透露出一股不尋常。
玉軒分明是想去打探情況，嫌自己累贅。
想及此，內心一黯，但還是識體的瞪了玉軒一眼，跺腳朝外走去。
玉軒悵嘆一聲，無奈看着小丫頭對自己心生不滿。
可也沒法，府中都是高手，自己一人都很難隱藏，何況帶着惜柔?
四周望了望，無有人影，玉軒將春雪拿過，自背後腰帶插着，雙腳輕點踏地，身子矯健躍起跳上牆頭。
自家府邸，第一次這般偷偷摸摸，難免心裡有些激動。
弓下腰身，仔細朝裡院瞭望。
院內一片清靜，仍未見人！
奇怪，怎都這般情形?
玉軒沿牆頭挪動幾步，正好對準院內一棵繁茂大樹，腳底又是一踏，輕盈躍到樹叉之間。
春雪稍微擺正，防止刮蹭樹葉作響，下望，正好將主屋收於眼底。
屏息斂聲，靜靜觀望。
主屋門是開的，裡面當是有人才對。
就這樣，足足過了幾炷香，玉軒脖頸都僵硬了，不得不稍微站直，活動下筋骨。
正當自己甩完手腕，扭動脖子之時，眼角餘光忽然瞅見背後一抹黑影矗立。
當即嚇得靈魂一跳，慌亂轉身，手忙腳亂差點掉下去。
“三，三娘?”
艱難嚥着唾沫，玉軒尷尬對着這位不知已經站在自己背後多久的人影囁嚅，訕訕摸頭。
來人乃一中年女子，喚厲三娘，是府中暗刺領頭者。
身材瘦削，皮膚黝黑，有着一頭利落齊耳短髮。
容貌無甚出衆，但其臉上有三道猙獰疤痕，由左額向右下滑過，覆蓋大半臉頰，着實嚇人！
三娘素日不喜言談，性格很是冷淡，面無表情瞅着玉軒，讓後者心驚肉跳，不知所措。
“三娘，玉軒只是鬧着玩的，並無他意，有所冒犯，還請多多見諒。”
見對方無所表示，玉軒只得硬着頭皮解釋。
自己雖是少主，可家衛於父親來說情同手足，根本沒有主僕之分，都是自己長輩，不得不尊重。
“咳、咳，”
正在這時，屋內響起一聲咳嗽，化解了玉軒窘境，只聞屋內悠悠傳出一道蒼老聲音，清晰響起:“好了，小鬼頭進來說話。”
是亞爺爺！
玉軒一下便聽出裡屋人是誰，心頭一喜，轉身想向三娘告禮，卻無奈發現對方不知何時又沒了身影。
真是神出鬼沒，玉軒嘀咕一聲，當下便跳下樹，朝屋內走去。
行至屋門，將春雪抽出，持在左手。
入門，一眼看見屋內高堂座椅處，一身灰衣、滿臉滄桑的亞爺爺，正慈祥看着自己。
這，就是從小看着自己長大，多次爲自己而訓斥父親，最疼愛自己的，亞爺爺！
“亞爺爺！”
興奮高呼一聲，玉軒幾步快走，蹦到老人懷裡，半跪在地。
老人樂呵將柺杖放在一邊，欣慰點頭，左手摸着玉軒頭髮，右手輕拍孫兒後背。
今日他一直跟在暗處，當是知道發生了什麼，雖未出面，但也很是心疼。
爺孫兩其樂融融，溫馨話敘了好一陣後，玉軒這才收拾心情站起身。
坐在旁邊椅子上，先替亞爺爺斟上一杯茶，然後給自己倒一杯，一飲而盡，好奇看向亞爺爺。
問道:“爺爺，今日府中爲何如此清靜，連守衛都未曾見到半個?”
邊說，邊又朝外瞭望。
亞伯聽到玉軒問話，臉色波瀾不驚，輕搖頭，端起茶淺酌一口。
“無甚奇怪，近日江湖一些門派互有糾紛，你父親帶家衛們前去調解，看不見人是肯定的。”
如是說，玉軒心頭稍安，可又仔細一想，何大恩怨，竟會調回三娘這等人物?
三娘與青光共掌暗部，隱於暗處，每年只有初一纔會回來述職。
半信半疑，心有諸多不解，想繼續問，卻無奈發現亞爺爺頭部輕點，坐於椅上睡着了。
平常總是這樣，玉軒便也見怪不怪，躡手躡腳站起，解下自身外袍，輕輕蓋於亞爺爺身上。
陽光西斜，外面不知何時已到了黃昏，點點餘暉照進屋內，金黃一片。
玉軒拿起春雪，輕手輕腳離開主屋，自外帶上門扇。
其剛離開不久，已經睡着的亞伯卻是緩緩睜開雙眼，渾濁眸光掃過身上披衣，輕撫愣愣出神。
良久，亞伯擡起蒼老面孔，聲音沙啞低喃:“我的好孫兒～”。
話語惆悵，伸手探進胸襟，自裡掏出一塊古樸玉佩。
玉呈蒼翠，光滑圓形，正刻“君”字，反雕花紋，細觀，玉內竟流有一抹硃紅。
亞伯將玉拿在掌中，溫柔摩挲片刻，然後手指輕輕一捏，玉佩應聲分爲兩塊，大小相稱，色澤均勻。
看着手中兩塊玉佩，亞伯眼底寬慰，不知想起何事而嘴角淺勾。
一盞茶過後，將兩塊玉佩放置桌上，自旁拿過柺杖起身，佝僂身影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很快，身影淹沒於夕陽餘暉之中。
“噠，”
一聲輕盈腳步出現在屋內桌子旁邊，伸手拿起兩塊玉佩，凝視幾個呼吸，然後小心收起，重歸黑暗之中。
……
哺時，玉軒將春雪歸於兵室，僕人分別給自己和惜柔送了飯菜，二人待在各自屋子草草吃過，無有其他接觸。
惜柔坐於梳妝檯前，秀髮披垂，手裡拿着上午買的玉簪，溫柔撫摸，雙眼迷離神遊，癡癡想着自己心事。
另一邊，玉軒躺在牀上輾轉難眠，翻來覆去，腦中盡是君府異常。
回來這般久，竟連母親也沒見着，問下人，一問三不知，只道夫人有事外出。
惜柔相信，可他不信！
這麼多年來，母親很少外出不打招呼，依其性格，巴不得對自己二人形影不離看着。
種種推論，君府今日定發生了重大變故，嚴重到父親調動所有人馬，連母親也出面不可地步。
論君府目前地位，武林罕有不軌之敵，故此次變故，定非同小可，足矣撼動整個武林的存在。
越想，心中便越是焦躁不安。
他努力晃頭，希望這一切都是自己妄加臆測，胡思亂想罷了。
與此同時，玉軒房屋不遠處，四道身影靜默站立，仔細看，正是厲三娘，青光，莫氏兄弟四人！
“三娘，可否行動?”
青光此刻不復往日輕浮，一臉嚴肅站在厲三娘旁邊，低聲詢問。
厲三娘眼睛一抖，淡漠點了點頭，然後手指指向惜柔房間道:“惜柔少主交與我來，至於你，則負責玉軒少主。”
原來她說話的聲音，泛着一股清冷。
莫氏兄弟在後，莫大悶聲上前兩步，眼底掩飾不住怒火，但還是極力忍耐。
“你們速度快些，稍有耽擱，我怕那些雜碎會尋到此處！”
莫二鼻翼一鼓一鼓，眼神時不時朝四周瞭望，警惕觀察。
厲三娘與青光對視，默契點頭，然後紛紛朝兩側不同方向消失。
……
天色漸黑，玉軒終是按捺不住，一個挺身站起，簡單穿戴整齊，熄滅屋內燈火，拉開屋門。
剛一探頭，眼前一道黑影閃過，速度之快只能捕捉一絲殘影。
玉軒驚駭喝問:“是誰？”
話語間，身子縮回屋內，將門重重關上，插好擋拴，轉身準備尋把防身武器。
但對方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窗戶砰的炸裂，一道黑影躍進，在玉軒反應不及之時，手刀切在腦後。
玉軒身子一僵，失去知覺倒地。
……
同一時刻，惜柔剛將玉簪收入香盒，準備上榻就寢，一陣狂風呼嘯，自外吹開屋門。
惜柔迷糊揉眼，下地準備關門，未想一隻纖手探出，點於惜柔腦後，後者嚶嚀一聲，癱倒在來者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