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浪費時間了,我們必需儘快離開這裡!”
本來還想抗議,讓蒼軒炎燁放開自己的羽菲,在聽到他說的這句話時,登時差點沒踉蹌得摔倒在地。
浪費時間!
虧他還敢講,到底是誰在浪費時間呢?在恢復意識,變爲人形時,是誰和林鷹較勁,沒有趕快離開這裡的呢?
不過羽菲也就是心裡這麼一悱惻着,挪了挪嘴巴,也沒開口再說什麼,也不再繼續掙扎試圖讓蒼軒炎燁放開她的左手。
先不說現在情況緊急,這些都是小事,可以姑且不論,就以之前蒼軒炎燁的性格來說,要想光靠語言,而不是武力來說服他,這根本不可能。
所以,羽菲果斷地放棄了,別在這特別時刻再出其它事端,纔是上策。至於那隻被握在蒼軒炎燁右掌裡的左手,雖然不什麼舒服,但至少也沒捏痛它。
這樣,羽菲便可以知足了,畢竟對蒼軒炎燁這個以自我爲中心,凡是完全不考慮他人心思的人來說,這可能已經算是極限了。
就在羽菲半妥協半安慰自己,林鷹半不滿半困惑地跟在他們頭頂盤旋過了好一會後,蒼軒炎燁便憑藉着自己越來越靈敏的視覺和嗅覺,找到了坐在溪水邊爲蔣如牧包紮傷口的雲亦塵等人。
而當蒼軒炎燁和羽菲他們出現後,在密林外等了好一陣的人,也是心思迥異地看向他們這兩人一飛禽的奇怪組合。
“炎燁!”
“二皇子?”
蔣如牧高興地登時從石塊上站起,讓爲他包紮傷口到一半的雲亦塵的努力全都白費了,且還自己扯疼了傷口,臉上表情都不由變得痛苦起來。
御林軍以穆方純爲首的衆人,皆迅速地整裝好隊伍,一字排開手拿武器地對着蒼軒炎燁他們,帶着不確定口吻地叫喚道。
和蔣如牧的高興,穆方純他們的謹慎相比,雲亦塵就顯得鎮定許多,只見他慢條斯理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袍,方緩緩轉過身,對着蒼軒炎燁和羽菲露出一個淺笑說道。
“二皇子,蘇姑娘,你們終於回來了!”
雖然是短短的一句話,但他的這聲“二皇子”,這句“回來了”,無疑是在提醒穆方純,現在在他們面前的不是剛纔密林裡那個半獸的敵人,而是他們東楚的二皇子,他們帝王最爲看重的皇弟!
如果穆方純他們還敢有絲毫不敬,及產生敵意,做出什麼傷害蒼軒炎燁的舉動的話,那麼便是與東楚爲敵,違背了蒼軒炎文保護蒼軒炎燁的旨意!
穆方純能以二十九歲的年紀晉升爲御林軍之首,靠的自然不會只是自身的實力,他的變通與聰慧,是蒼軒炎文最爲欣賞的地方,所以纔會不顧朝中大臣的爭議,破格提拔他爲御林軍首領。
所以在雲亦塵那麼一句短短,卻滿含着無限深意的話一出後,穆方純在短暫地愣神後,便率先收起了手中的武器,單膝着地,對着蒼軒炎燁行了一個臣子對皇族該有的禮節說道。
“臣御林軍統領,穆方純參見二皇子!”
“參見二皇子!”
而隨着穆方純的這一行禮,他身後的爲數不多的御林軍,皆放下了手中的長劍,一一對着蒼軒炎燁跪地,行了他們身爲臣子該做的大禮。
蔣如牧的高興,雲亦塵的淡然,穆方純的轉變,這些蒼軒炎燁好似都沒看到一樣,仍是一副狂傲得天下無人能及的樣子,言簡意賅地道出一個字,隨後便拉着率先走了開去,絲毫不給還想問着什麼的蔣如牧開口的機會。
“走!”
蔣如牧看着蒼軒炎燁拉着羽菲就這麼不多言地從他們右側走過,而林鷹也是一直在空中盤旋緊隨着,張口就想提問的他,卻被雲亦塵拉扯住了手臂,看着他不贊同的眼神,聽着他低聲的說道。
“歸國要緊,一切從緩。”
而後雲亦塵才迅速地收拾起地上的東西,和蔣如牧一起跟上了蒼軒炎燁的背影,只是在行走期間,他卻是有意無意地看向了御林軍那方穆方純的舉動。
蔣如牧的好奇和疑問,又怎麼可能不會是雲亦塵所困惑的呢,只是在見到穆方純之前那般殺意騰騰的樣子,及出了密林後他們的陰鬱樣子後,雲亦塵卻不得不多了個心眼。
這些御林軍雖然是蒼軒炎文的心腹,也甚是聽從他們皇上的命令,可在和蒼軒炎燁對陣過,見識過他的半獸化和殘忍後,雲亦塵已經不能肯定,這些對蒼軒炎文忠心的武將們,是否仍會一如既往遵照蒼軒炎文的旨意行事了。
畢竟要帶回蒼軒炎燁這麼一個不確定的危險因素,隨時都有可能危害到蒼軒炎文,他們這位東楚帝皇的性命。
就在剛纔穆方純殺意陡升之時,雲亦塵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方纔看似隨意、閒散的蹲在原地,可雲亦塵的手卻是已經放在了玉笛之上,只要稍微察覺到穆方純對蒼軒炎燁的殺意,他都會先下手爲強。
如果這些人最終都會對蒼軒炎燁出手的話,那麼雲亦塵絲毫不介意由自己先行下手,將他們給絞殺在青國的領地上,而真相也將永遠地湮滅在這異國的領土上,永不現世。
被蒼軒炎燁牽着走在前方的羽菲,雖然一直未開口,但瀰漫在御林軍和蒼軒炎燁他們之間的緊張氣氛,她在最初站在御林軍的面前便感覺到了。
當那些將領拔刀相向的時候,一直被蒼軒炎燁拉着的羽菲,感受到了蒼軒炎燁右掌心上筋脈的跳動,是那麼異常,且他身上好久不曾出現的寒意,也隨之出現了。
可令羽菲感到訝異的是,如果換作之前,敢對他拔刀的人,蒼軒炎燁絕對是二話不說地就將對方給斬殺致死的,可沒想到現在這些御林軍卻是一個都沒損傷地跟在自己的身後——
是因爲雲亦塵的警告起到了作用,這些御林軍的服軟,使得蒼軒炎燁改變了心意嗎?
正揣測着蒼軒炎燁真實想法的羽菲,深不知蒼軒炎燁絕對不會因敵手的臣服而心慈手軟,只因在鬼閻的訓練下,蒼軒炎燁只學會了“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麼一句話。
而蒼軒炎燁之所以會決定放過穆方純這些人,只是因爲他在看到他們身上的服飾時,想到了他們是保護蒼軒炎文的心腹。
所以這些人,對他有殺意,想致他於死地,蒼軒炎燁都可以忽略不計,不跟他們計較,只要他們效忠的人是蒼軒炎文,並不會背叛他便好。
他蒼軒炎燁的安危,自己會顧好,今日之事,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而他所中的人,也定然不會任其別人傷害!
想到最後,蒼軒炎燁不着邊際地看了眼還是一臉深思的羽菲一眼,之前心底的鬱結猛然間消散無蹤了。
這個女人,她在爲自己憂心嗎?
看着羽菲緊鎖的眉宇,蒼軒炎燁做出了十幾年來首次出現的舉動,伸出左手,輕輕撫上她的左側臉頰,對着一臉驚疑不定的羽菲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不在乎!”
只要他們不背叛皇兄,而你像現在這樣在我的身邊,那麼其他什麼人的看法,與對自己的態度,他全不在乎!
在說出那麼簡單的四個字後,蒼軒炎燁才發現原來在內心深處,他真正的想法竟是如此的。
原來,他是如此的在意眼前這個來自異世的女子——
當羽菲感受到左臉頰邊傳來的粗糙的觸感時,她還不確定是什麼東西碰到了自己,起初只以爲是枝條之類的植物,可這也不對啊,她的左側明明是蒼軒炎燁。
蒼軒炎燁?
越想越覺得不對的羽菲側過臉頰,稍微拉離自己和蒼軒炎燁左掌的距離,似受到驚嚇地看着他,及他受傷的手掌。
他究竟在幹什麼啊?
而就在羽菲驚疑不定之際,沒想到蒼軒炎燁隨後說出口的那句話,則是令她生生腳下一絆,結結實實地要跌倒在地上了。
不過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羽菲雖然沒摔倒在地,卻是被蒼軒炎燁給嚴嚴實實地抱了個滿懷,鼻尖直直撞在了他堅硬如石的胸膛上,發出一聲不小的聲響。
“咚!”
“你!”
被蒼軒炎燁給抱了個滿懷,鼻息間聞到自己衣物味道,且混雜着蒼軒炎燁體味的羽菲,瞬間腦子僵化了,不知道自己下步該如何做。
腦海裡只是一直迴響着方纔蒼軒炎燁所說的那句話‘我不在乎’,及在他說出這句話時,蒼軒炎燁臉上那異常認真的表情,和純淨地無一絲虛僞,想要看進她心底的金色眸子。
他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不在乎別人是否會對他造成傷害,可他眼底卻明擺着在告訴自己,他蒼軒炎燁所說的那些不在乎,都是針對其他人的,而這“其他人”裡,沒有蘇羽菲這個人——
蒼軒炎燁,我只是你解開毒咒的人而已,你的在乎又與我何干!
因蒼軒炎燁的那句話和表情,腦子變得混亂的羽菲,咬着下脣,終於得到自由的雙手緊握成拳,心底極力抗拒着因蒼軒炎燁的那翻舉動給自己造成的影響,不斷默默對自己重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