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一輛農家的馬車急趕,到了一處靜謐的巷子入口,入口處掛着兩殷紅的燈籠,上頭寫着鬼街兩字。驅馬的農家勒停了馬車,隔着簾子對裡面的人提醒“到了。”
馬車的驟然一停,裡面的農家女被顛簸個全醒,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擡眼掀開了簾子,從馬車裡鑽了出去。漆黑的夜裡,這古怪的巷子還帶着幾分說不出的陰森,唯有兩殷紅寫着鬼街的燈籠明晃晃的。此刻農家女倒是能想起自己看過的閒書,什麼了聊齋志異裡面可怕的片段一一閃過,輕輕的搖了搖頭,自己怎麼還信這些鬼怪之說,輕笑道“還真是地如其名。”
“清音姑娘,這鬼街入口狹窄,也禁止驅車進入,只能徒步了。待出了鬼街,我在做安排,暫時就要先委屈你了。”鳳紅纓早早的已經下了馬車,一面對着清音大致的解釋了一番,一面妥帖的伸手去扶清音,瞧着眸子都是疲憊感還泛起了血絲,想着一路的顛簸,倒是把這清音折騰的夠嗆,在馬車內也是歇息不好的。
清音稍稍打量着鳳紅纓的農家打扮,有那麼幾分像樣,就是這個桃花眼裡老是若有似無的秋波,怎麼瞧都是個花心的。清音不動聲色的收回了眼神,也不跟這個鳳紅纓假客套,搭過手去,輕巧一躍便安穩的落地了才道“我已經在馬車上歇過一陣,到也解乏不少,到是鳳公子你倒是一路勞累,可要找個地方稍微歇息?”
“不必不必。”鳳紅纓待清音落地,又回身利落的上了馬車,鑽入了馬車內,片刻拽着剛纔的換下的衣物。往後頭走了幾步找了一角落,一陣燒焦的味道傳入清音的鼻息。清音心想這鳳紅纓好生的謹慎,把之前的衣物都燒了去,是在銷燬線索。難道有人要探查自己?
鳳紅纓已經走到了清音的身側,看着沉思不語的清音,良久這個清音還未發現鳳紅纓已經在身側,鳳紅纓蹙起了眉頭,想着自己也算一金城裡有名的俊俏公子,怎麼到了這個薛家三小姐面前就能對自己視而不見呢?鳳紅纓自尊心作祟,故意開口道“我自九歲起,我便隨着家父鳳齊鳴南征北討,過慣了軍旅生活,這點算什麼?”
鳳紅纓故意說了此話,讓清音知道自己不是什麼肩不挑手不提的公子哥,可是從小便在軍營裡歷練過的,說是南征北討定是誇大了,只不過是鳳齊鳴幾次下江南巡視軍務帶過這兒時的鳳紅纓幾次,反正清音也無法考證,這讓鳳紅纓也誇大了也倒是不心虛。淨想着好讓清音對自己另眼相看,不似學了那楚逸那妖孽對自己輕慢。
清音哪裡知道那麼多鳳紅纓那麼心思,心底一直在想楚逸,聞聲便心不在焉的應了一句“好似辛苦。”
本有一堆的誇誇其談的話已經在鳳紅纓的嘴邊,似澆了一盆子冷水,咂舌的說不出半句,輕輕的哼了一聲纔有提醒道“裡面都是一些跑江湖的,什麼三教九流都有,你可要跟緊我了。”
鳳紅纓一面走在前頭,一面跟後面的清音沒好氣的囑咐,說什麼如是有人問話就讓清音裝成啞巴免得讓人看出了端疑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清音自是明白這個鳳紅纓故意氣自己,暗指自己裝聾作啞。但不知道的是爲何這個鳳紅纓突然不滿,饒是有些糊塗的跟着後頭走着,也不想其緣由。兩人這般的樣子走到了巷子的盡頭,清音奇怪的瞧了瞧,這沒有路了可怎麼走?只見鳳紅纓扣了扣巷子的盡頭的牆,三聲急扣三聲緩扣,神奇的事情就發生了,這個牆盡然向兩側裂開了一縫口子,剛好是一人可過的路口。來不及驚訝,這鳳紅纓已率先進了去,清音也隨後踏入其內。
穿過一段只有一人可走的巷子,大約走了半炷香,只見狹窄的巷子豁然開朗,裡面熱鬧非凡,黑外白牆的屋子高高低低的錯落在一起,紅色的燈光高高掛起,似每家每戶門前都有,只是上頭的字倒是不一,不似楚家莊那麼豪華貴氣燈紅通明,但也是黑夜裡映紅整條街巷。巷子兩側,都是各式各樣的怪模怪樣的攤主帶着各式各樣的物品,兩邊齊齊的鋪開。路上的行人來來往往,和開了早市的集市也是一樣的熱鬧熙熙攘攘的,不過這路上的行人都是武林中人簡約的打扮,偶爾有幾個富家公子模樣的人走在巷子中,引得不少人矚目。
清音被吸引走向前去,被兩人一人一臂展開攔住在了外頭,這才頓下了腳步,回神才發覺自己太過魯莽,怎麼可能自己走在了鳳紅纓的前頭。清音略略的打量了兩人,一人穿着白衫子面上笑盈盈的,另一人穿着黑色長袍子黑着一張臉,倒是像閻王殿裡的黑白無常似的。想起鳳紅纓讓自己裝聾作啞,清音懶得費什麼口舌,微微一笑,側過身去帶着無辜的眼神看鳳紅纓。
鳳紅纓也是微微一愣,不想這清音今日竟如此聽話,打趣的話都聽了去,一想這莫不是懶得開口,跟楚逸這個人一樣把自己當跑腿了吧。鑑於有他人在場,也不好當面在說些什麼,便也不去理上前堆着笑容道“我兄妹二人是爲了打聽家父的消息而來,家父在幾日前跟着鏢局走鏢,不知被江湖上的哪家綠林好漢截了去,現下來打聽打聽消息,也好早日尋得人回家。”
穿着黑色袍子的人沉着臉冷聲盤問“兄妹,有何憑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