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蕭亦寒淡漠的應了聲。清音皺着眉頭,有些不忍心看這傷口,將藥一點一點細心的敷在傷口上,直到將紗布再次纏上,蕭亦寒都沒有發一個音,清音有些佩服這般的忍痛能力,不由的擡面去看蕭亦寒,見其抿着嘴脣,微微皺着的俊眉,額間滲出了細細的密汗。想着應該是男子的自尊心在作祟,不願在自己一個女孩子家面前喊疼,清音自然體量的不去在問疼不疼這種問題,故意讓蕭亦寒分神,問道“那日撞上了門,這刀傷是怎麼來的?”
清音雖不是什麼武林中人,也沒有處理過很多傷口,但是利器劃傷和鈍器撞傷,她還是能分別的出來的。
蕭亦寒撥衣衫的手一頓,轉眼便淡笑,道“撞的厲害,骨裂,再加上化膿,必須開刀口,清淤血和腐肉,才能好的更快。”
清音沉默了,不敢去想着過程,太過殘忍血腥,這樣殘了身子是怎麼熬下這份苦的,這一切都是爲了救自己他才受的這難,蕭亦寒居然說的如此的雲淡清風,難道就是爲了不讓自己內疚麼?對罪魁禍首的蕭亦單的恨意又多了一份,暗暗打定主意,定要蕭亦單償還這罪孽,不能讓蕭亦寒白白受了這樣的挖肉療傷的苦。蕭亦寒關切的瞧着清音沉默不語,眼眶都微微發紅,內疚的神情,也知道清音心裡在想什麼,伸手幫忙撥了撥清音側鬢已亂的髮絲,淡然的安慰“無事,以後這樣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
清音疑惑的看向蕭亦寒,這種事情誰也不能保證蕭亦單再不鬧上門,只要蕭亦單還是蕭家大少爺,朱氏還是蕭家主母,他們的勢力就一直在,那便誰也不能保證這樣的事情不會重蹈覆轍。蕭亦寒收回了手,思量了片刻開口道“桑葉先生,以後就是我們雅院的人,老祖宗已把人撥給了我。”
“可他還是蕭家的嫡子。”清音不由的輕聲的說出了口。
蕭亦寒怎麼會不懂清音的深意,只要蕭家大房在,蕭亦單嫡子的身份就撼動不得半分,就算有桑葉在側,仍然是危機四伏。“那得看他坐不坐的穩了!”蕭亦寒淡淡的看向窗外,似乎能看春日裡萬物更替的景象。這眼神雖然淡淡的,但讓清音不由的背脊發涼,和平日的和煦不大一樣,這讓清音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又細看和之前並無兩樣,清音都懷疑自己瞧錯了。
“扣扣扣!”門扣響起。隔着門的桑葉詢問“二少爺,二少夫人,汀竹姑娘過來了,進來可方便?”
清音剛還不明白爲何桑葉先生讓自己幫忙上藥,現在瞧桑葉先生又避諱的緊,竹汀來了,都要來詢問可方便,可是覺得這青天白日,自己和蕭亦寒還能郎情妾意?想來自己明面上就是蕭家的二少夫人,可也不能怪桑葉先生誤會,清音只能自己暗自懊惱,迅速的起身站在一旁。蕭亦寒雖未近女色,但看清音這幅模樣,也能猜到幾分,便自己開口道“進來吧。”
桑葉先生推門而入,離着汀竹老遠,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門。汀竹面容憔悴,面色微微泛白,少了往日的神采,想着清音和蕭亦寒福了福身子“二少爺,二少夫人。”
“嗯,老祖宗可有吩咐,如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那便讓桑葉去就是。”蕭亦寒此話明顯就是護短,知道自己的老祖宗不是一個好說話好言語的人,算着日子,倒是像掐好了清音身子好的時間,應是抓清音去老祖宗院裡受罰的,蕭亦寒這般就是在推脫。
清音不知老祖宗的性情,自然便不知道這蕭亦寒的用意,就在一旁靜靜的聽着。可汀竹卻知道蕭亦寒是在護短,知道自家的二少爺是對這二少夫人動了真心,心中不是滋味,自己守着這個男人十幾年,突然間多出一個女子讓他如此在意,換了任何人都久久不能平。汀竹心中憋着委屈,強忍着情緒,將蘇嬤嬤交待的話一一道“老祖宗說了,二少爺若是阻攔,怕是對二少夫人不好。老祖宗還說,只是讓二少夫人到院裡去幫忙抄抄佛經,靜靜心而已。”竹汀自行又補了一句“二少爺心疼二少夫人,人之常情,可二少夫人也該爲了二少爺向老祖宗老人家儘儘孝道,您說呢?二少夫人。”
竹汀說完頗有深意的看向清音,清音在愚鈍,這汀竹的幾句話也聽的明白,自己盡然已經保住了自己和蕭亦寒的性命,代價是開罪了老祖宗,那自然便是要去賠罪的,更何況只是抄抄佛經。清音含笑,應道“汀竹姑娘稍等片刻,我速速就來。”
“好。”汀竹敷衍的應聲。自行上前給遞給了蕭亦寒一個白瓷的藥瓶子,擡眼帶着柔光,細細的看着蕭亦寒的每一寸地方,傷口太過眨眼,惹的汀竹紅了眼眶,關心有心疼,恨不得自己替蕭亦寒受了這罪過,欲伸手去安撫這傷口,嗚咽道“二少爺可疼?”
清音好奇的看竹汀,細細的觀察這她的每一個細節,才發現這汀竹盡然一直喜歡這蕭亦寒。自然不打攪兩人,微微的外挪了一步,目光不自覺的看向門口的桑葉先生。
蕭亦寒不動聲色的躲開了汀竹的手,懸在空中的手一頓,意識到自己失禮便立馬收回。
蕭亦寒看着手中瓶子倒影出的清音,並未接這話茬,只是蕭亦寒不喜汀竹如此表露了對自己的愛慕,故意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我去泰仁堂開的補身子的藥丸,想二少爺應該用得上。”汀竹一聽蕭亦寒對着有興趣,知道自己的真心,可能就會如以前一般對自己,瞬間打起了幾分謹慎,欣喜的回答道。
“嗯。”蕭亦寒不輕不重的應了聲,這算是收下了,竹汀欣喜。蕭亦寒緊着淡然道“下次便不用在送來了,桑葉先生醫術精湛,有桑葉先生在,你便不用在勞心。”
汀竹含着淚,傷心應下“是!”,話剛一說完,人已經跑了出去。
桑葉哪裡見過這種女子哭的陣仗,聽了那麼多情意綿綿的話,渾身都不自在,趁着蕭亦寒和清音未發現,就憑着一身好武功悄悄的退出了門。
清音拿過蕭亦寒手中的藥瓶,打開聞了聞,都是一些人蔘鹿茸的名貴藥材,這一個丫鬟能有多少月銀,這是扣了自己多少銀錢才配的這幅藥,勸慰道“你又何苦?她是真心實意待你。”
蕭亦寒怎麼不知道竹汀的真心,可自己的心卻只有一顆,掰不成兩瓣,自小就是把汀竹當自己的妹妹,如是有一日汀竹生病了,他願意一輩子照顧她,她要出嫁,他定用最豐厚的嫁妝送她出嫁,可唯有真心,他給不得。蕭亦寒苦笑“我這還不是爲了你。”
“啊?”清音嚇的驚呼出了聲。
“你想想,哪有新郎官幾日就急着接受其他女子的好意的?讓有心人瞧了去,不是要無中生有了?老祖宗和薛家可怎麼交代?”蕭亦寒眼裡滿是笑意,淡淡的一番解釋。
蕭亦寒厲害便厲害在此處,在任何時候,都能爲自己的所作所爲找一番既合情又合理的說辭,還讓清音覺得甚是有道理,無法在追問下去,只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