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少夫人。”桑葉打斷了清音。
剛在清音進門的時候,桑葉早早的就發現了,剛纔看清音如此擔心蕭家二公子,還以爲是郎情妾意,不好意思打斷,可這個時辰有剛好需要換藥又不得打招呼。清音嚇了一跳,不知這桑葉先生什麼時候就在這了,這般的悄無聲息就在了自己的後邊,還真的是武功高強,幸虧桑葉不是蕭家大房的人,要不然還真的是一個麻煩。轉身頷首禮貌應道“桑葉先生有禮。”
這桑葉先生生的不算好看,五官硬朗粗獷,絡腮處還長滿了鬍渣子,瞧着很是忠厚老實,更有幾分憨像,又有幾分像邊疆的武士,略蜜色的皮膚,黑黑的髮絲用絳藍色的綁帶束了起來,一身藏藍色布衣,腰間掛着三枚雪花標記的飛鏢。這次是清音第一次真正的看清這個桑葉先生,因爲前幾次來送藥,都是極爲避諱,都是讓丫鬟給帶進來,就恪守禮數這一點,清音就對桑葉先生的印象極好。清音見桑葉先生手中拿着幾個藥瓶子,問道“可是”清音差點叫成了蕭亦寒,只因自己還未習慣親暱喚一個男子名字,這桑葉先生現在看來無害,但蕭家的水太深,還是掩藏的好,半道上硬生生的把蕭給略去了“亦寒該上藥了?”
“嗯,是。”桑葉言簡意賅只因了兩字,這面一直側過臉,不肯瞧清音的雙眼,而後把兩瓶藥塞進了清音的手裡倉皇快語道“竹青色是內服,藍綠色是外敷,就有勞少夫人了。”
說完便轉身匆忙離開,似逃一般,清音還來不及問上這藥劑量,瞧了一眼手中的藥瓶輕笑一聲,只能去問蕭亦寒這個病人了。站在牀沿便的清音,怔怔的看了蕭亦寒好一會,這原本冷香書卷氣俊朗的臉色,平添了幾道傷口,虧得傷的不深,應該也不會留下什麼疤痕,唯有脖子處這個釦子稍微深了些,怕是要留下些傷疤了。清音就這樣靜靜的瞧着這平靜的熟睡的蕭亦寒,如同深淵裡的一道仙氣,靜淌的時間,讓人心曠神怡,不忍心去喚醒。在清音爲難怎麼叫醒蕭亦寒,還是就這樣靜靜的等待他醒來,躺着的人兒睫毛微顫,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是清音,有些驚訝。
“怎麼不在房裡養着?”蕭亦寒一邊問着,一邊想要撐起身子坐起來,但明顯肩上有傷,這樣的動作對於蕭亦寒來說也有些困難。
清音忙放下藥瓶,去扶蕭亦寒,這邊隨便的應付着,說多了怕蕭亦寒多心,自己特意來看他,好似在提醒他,自己的哥哥蕭亦單下手有多狠,說輕了,似自己太沒有情誼,便這樣模棱兩可的應付了句“躺久了骨頭都硬的慌,便起來走走,也好來瞧瞧你的傷勢。”
“嗯,那便走動走動,桑葉先生呢?”蕭亦寒看向清音剛擱下的藥瓶問道。
往日裡這個時辰都是桑葉先生親自來給自己上藥,從來沒有假手於人都是親力親爲,怎麼今日換了人,難怪蕭亦寒第一眼見到清音有些驚訝。
“剛進來時便碰見了,不知是怎麼了,說了幾句便匆忙走了。”清音拾起竹青色的藥瓶,打開藥瓶,剛想問要吃幾粒傷藥,還未問蕭亦寒便輕聲說道“三粒。”清音一愣,這蕭亦寒能讀心不成,自己還未開口便知道自己要問什麼。這樣的小事,清音也懶得多想,便把要到了三粒在蕭亦寒的掌心,起身給蕭亦寒到服藥的茶水。清音一面倒着茶水,一面問道“桑葉先生可是病了或是院裡有什麼事情需要忙?”
清音這樣發問,也是覺得照料蕭亦寒的事情已經算院裡較爲重要的事情,清音又知這桑葉先生是老祖宗特意派來照顧受傷的蕭亦寒的,照道理說不會將上藥這種事情交給自己纔對,按照這桑葉兢兢業業的性子,除非比這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並未。”蕭亦寒淡淡一答,轉而忽想到了緣由,笑道“哦,忘了這桑葉先生從來未與女眷相處,但凡與女子相隔三步之內,便面紅耳赤。”
清音啞然失笑,怪不得這桑葉先生見了自己跟見了鬼一樣,特別是塞藥給自己時連面都不敢擡,可不是在三步之內了麼。“這倒是奇怪,下次我定離得遠遠的,免得桑葉先生羞死,倒是誤傷了一名武林高手。”清音打趣的說着,將茶水遞到了蕭亦寒的手裡。這時才發現,蕭亦寒早就將藥已經吞了,這樣不拘小節直接吞服藥丸的,倒是像江湖之人爲了節省時間的行爲。蕭亦寒不以爲然接過了茶水喝了一口,淡笑,應是被清音的話給惹得高興“嗯,對於一個京城十二少位列第五的高手,這倒是真的奇怪。”
“他盡是位列第五?”清音奇道。
這憨厚桑葉先生,怎麼看都是個內斂溫柔的性子,怎麼都聯繫不到這金城十二少啊。能排上這金城十二少的,怎麼都是個好武鬥勇的,需要心狠才能上得了武林高手的位置。比如這楚逸,快狠準,心狠,眼疾,手快。還有鳳紅纓,武功不算上乘,可工於心思,善於找對手的破綻,面上玩世不恭,下手絕不留情,可算是笑面虎。可這桑葉先生,遇見女子便怕的不行,那若是遇見一個女子上門挑戰,這不近身打鬥怕是有難度,他是怎麼位列第五的。
蕭亦寒淡笑的解釋道“所以桑葉先生才用飛鏢,他那腰間的三枚飛鏢便是他的獨門絕學,雪標齊發,力無虛發。不需要近身,飛鏢的射程遠,且桑葉先生的雪標極爲精準,他可是老祖宗身邊身手最好的一名暗衛。”
清音一愣,沒想到蕭亦寒如此談笑間盡把蕭家有暗衛的事情就這樣說與自己聽,還將這桑葉先生的來歷講的如此清晰“你就如此直白的告訴我了?”
“你我既然是同一條船上的,自然沒什麼好隱瞞的。我都敢在你面前毫無顧忌的談論聖上,又能將這幾年陷害蕭亦單的事情讓你知曉,自然不怕將蕭家的事情告訴你。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恰巧又是我曉得的,定無隱瞞全部都告訴你。”蕭亦寒輕淺的笑答,可越是如此輕鬆,便越能證明蕭亦寒真的信任清音。
清音若是說聽了這幾句話,無動於衷那便是假的,在世家之中能交心信人的人少之又少,更何況能豁出性命救自己的人更是寥寥無幾,蕭亦寒把自己壓抑多年在內心的事情都這樣直白了告訴了自己,哪怕是自己的心上人楚逸都無法做到事事於自己坦白,清音自然是更加珍視蕭亦寒這個朋友“好,今日起,你我便是一條船上的摯友。”
蕭亦寒面上笑容一如既往的從容,眼底瞧不出是激動還是失望,就是淡淡的瞧着清音一臉的珍視。清音見蕭亦寒無言語,心底卻暗暗的已經視蕭亦寒也將自己當做了摯友,半響,蕭亦寒向着清音遞過藍綠色的藥瓶,笑着道“那這位摯友,可能幫我上藥了?”
清音不好意思的面頰一紅,自己是來給蕭亦寒上藥的,怎麼說着話把正事給忘記了。剛接過瓶子,蕭亦寒自然的就退了受傷那一肩膀的衣衫,清音本有些害羞,但掀開紗布瞧清蕭亦寒肩頭的傷,腫的老高是肩頭,紅裡透着紫黑色,上頭還有一道深深的傷口,有些化了膿水,觸目驚心的讓清音心中一緊,柔聲道“有些疼,忍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