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漫長的旅程,我們到達雲寧市時,我和阿芳都已經疲憊不堪了。
凌雋看起來反而不顯疲憊,路上他一直開車,幾千公里的路程他一個人開過來,應該很困很乏纔對,但他並不顯睏倦之色,真是精力旺盛。
我們沒有直接回萬華而是先到雲寧,當然還是想先知道軒兒是否平安,軒兒是我和凌雋現在最大的牽掛,爲了軒兒,我們什麼都可以做。
已是初冬,雲寧市的冬天多雨,那種毛毛雨會一直下個不停,潮溼的空中加上低溫,給人寒冷的感覺更加強烈。
這一次凌雋沒有見很多的人,只是約見了尚雲鵬
尚雲鵬的臉還是那麼黑,看起來還是那麼沉穩和不動聲色,這一點他和凌雋倒是有幾分相似,也許就是因爲他們是同一類人,所以他們纔會彼此視爲可以以命相托的兄弟。
“嫂子康復了,真是件讓人高興的事。”尚雲鵬說。
我笑了笑:“上次見你的時候,我又殘又啞,都沒能和你說上話,真是抱歉,謝謝你一直保護軒兒,等軒兒長大了,我一定會告訴他是雲鵬叔叔一直在保護他的安全。”
“嫂子客氣了,軒兒是你和雋哥的孩子,我當然要保護好他,目前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軒兒不會出任何的問題,對了,他已經學會走路了。”尚雲鵬說。
“是麼?那我能看看他嗎?”我激動地說。
“不能。”沒等尚雲鵬說話,旁邊的凌雋先搶着說。
“爲什麼呀,上次都沒有見着,這一次爲什麼又不能見?那我要什麼時候才能見軒兒啊?”我問。
“現在我們那麼多對頭,先是我被送進看守所,差點出不來,你又被人毒啞弄殘,我們都是大人,尚且沒有保護好自己,軒兒是個小孩子,要是讓人知道他是我們的孩子,那是什麼樣的後果你不知道嗎?”凌雋冷冷地說。
“可那是我的孩子,我總不能一輩子不見他吧?我是他媽媽,我想他,你明白嗎?”我也對着凌雋大吼。
“我怎麼能不知道?可是我不是說了嗎,現在不能見他,現在如果見他,那隻會害了他,當初你都知道把軒兒藏起來,現在你怎麼犯糊塗了?”凌雋說。
“我不是犯糊塗,而是我真的好想他,我想見見我兒子!”我說。
“別說了,我說不行那就是不行!我們自己現在都還沒有擺脫危險,當然不能讓軒兒和我們一起受險,我帶你來雲寧,就是要讓你知道軒兒很平安,讓你放心就行,可不是讓你來連累軒兒的。”凌雋冷冷地說。
“我……”
“嫂子,雋哥說得有理,兄弟們最近發現有人在雲寧活動,好像在打探軒兒的消息,現在軒兒的名字我們都改了,起了一個很俗氣的名字叫李二寶,目的就是爲了讓人不懷疑,雖然說孤兒院的人大多數都是我的人,但是爲了安全起見,你暫時還是不要見軒兒吧。”尚雲鵬說。
雲鵬這樣一說,我也就不好說什麼了,軒兒的安全一直都是他們在負責,人家盡心盡力,我要是折騰出什麼麻煩來,那就真是白費了他們那麼多的辛勞了。
“好吧,既然雲鵬也這樣說,那不見就不見吧,其實我也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只是我真的很想念軒兒,所以才……”
“你的心情我們都能理解,哪個母親不想念自己的孩子呢,但是現在如果你去見了軒兒,確實會帶來很大的安全隱患,所以請嫂子暫時忍耐一下吧,等孩子大一些,等你和雋哥的處境好一些,沒有那麼兇險了,到時你再去看軒兒,這樣會更保險。”尚雲鵬說。
尚雲鵬雖然語氣客氣,但話說得其實很堅決,他表明了自己的立場,現在我是不能去見軒兒了,他長期守護軒兒,他當然是最有發言權的。
“好吧,那你們議事吧,我有些累,我去休息了。”我說。
“秋荻,一會我們請雲鵬吃個飯吧,雲鵬那麼辛苦,我們當然得表示一下謝意。”凌雋顯然是看出了我不高興,覺得我這樣離開有些不禮貌,於是叫住了我。
我一想也是,我心情再不好,但在雲鵬面前確實不應該表現出來。
“好吧,可是這是雲鵬的地盤,哪裡有好吃的我們也不清楚啊,還是雲鵬挑地兒吧,我買單就成。”我笑着說。
“嫂子如果旅途勞累,那就去休息吧,我們可以等嫂子休息好以後再去吃飯的。”尚雲鵬禮貌地說。
這人說話做事真是得體,要不是凌雋說過他的過去,真想像不出他是一個混黑道的人,他的行爲舉止,一點也不像黑道人士。
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也沒那麼累了,路上一直都是凌雋在開車,我也一直矇頭大睡,剛纔是有些困,但說說話也還好了,我們去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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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凌晨,凌雋叫醒還在睡夢中的我,說是要回萬華了。
他又把臉弄成了有一大塊黑色胎記的醜陋樣子,這個方法是乾媽教給他的,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弄的,但是看起來真的很逼真。
“你又要變成馮永銘?”我問。
“是啊,我現在還沒有資格當凌雋,我要強大到可以變成凌雋的時候,我才重新做回凌雋,對了,你從現在開始,你不能說話,因爲你是啞巴,你還得做輪椅,因爲你的腳廢了。”凌雋說。
“爲什麼呀?我這不是好了嗎?我幹嘛還得裝啞巴呀,能說話卻要裝啞巴,那得多難受啊?你是要憋死我呀?”我叫道。
“你別激動呀,那我問你,你知道是誰害的你嗎?”凌雋說。
“應該就是二叔吧?”我說。
“那你說他爲什麼要害你?”凌雋又問。
“因爲他覷覦齊氏的資產,他想把我弄成廢人後無力和他爭權,齊氏就是他的天下了。”我說。
“那就對了,那如果你現在出現,你又好手好腳的,自然又成了他的對手了,他要想保住現在的位置,他會怎麼做?”凌雋說。
“你是說他會接着害我?”我說。
“那肯定的呀,他會睜睜睜地看着到手的東西又讓你搶走?你不在的這段時間,齊氏肯定就是他一手掌控,他本來覺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了,你現在又忽然出現,他能不對付你嗎?難道你想讓他又把你弄殘一次?”凌雋說。
“可是我裝啞巴又有什麼好處?難道我裝啞巴就……”
說到這裡我好像明白凌雋的意思了,當初二叔要將我害殘,就是爲了消除我對他的威脅,我如果變啞變殘了,那當然就達到他的目的了,我既然不能對他構成威脅,他應該也就不會再害我了。
“想明白了嗎?”凌雋問我。
“想明白了。”我老實地點點頭。
“好,從現在開始你就不能說話了,雖然我們還沒有到萬華,但你要從現在就開始適應做一個啞巴,除了阿芳和我,你不能讓任何人發現你會說話的秘密,誰也不能。”凌雋說。
“那鄒興呢?鄒興對我們忠心耿耿,他應該是可以說的吧?”我說。
“暫時也不能,我們離開這麼久了,這麼長的時間裡,誰也不知道萬華發生過些什麼,所以我們要考察他一段時間,才能相信他,我不能讓阿進那樣的事再次發生,被對手打垮沒什麼了不起的,但是如果被身邊的人打垮,那就是自己的失誤了,那是一種愚蠢的不可原諒的行爲。”凌雋說。
“我們連鄒興也要防着啊,那我們還能信任誰呀?”我說。
“我們離開太久,所以現在對萬華市的情況不瞭解,鄒興我其實還是信得過的,只是小心一點爲好,考察他一星期如果沒有什麼異動,那就可以了。”凌雋說。
“這樣對他來說真是有些殘忍了,他對我們那麼忠心,我們卻要懷疑他,你是不是有些草木皆兵了?”我說。
“我以前對阿進也是百分百的信任,因爲他還曾經救過我的命,直到他和別人聯和起來綁架了你,我都還是給他機會,結果就是因爲我的婦人之仁,才導致後來不可收拾的局面,草木皆兵並不是什麼壞事,還是小心一些爲好,不能再出什麼岔子了。”凌雋說。
“那好吧,我都聽你的,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雲鵬的勢力這麼大,那當初你進看守所的時候,爲什麼不讓他去救你呢?”我說。
“你問出這麼幼稚的問題,實在是不應該啊,雲鵬是混的,而我是被警察抓的,如果讓雲鵬出面去救我,那我不是坐實了黑*社會的罪名?雲鵬的勢力雖然大,但總不能讓他帶人去劫獄吧?江湖上的事他能解決,但涉及到法律和官場,他是無能爲力的。每個人都有他的短板,他黑道的身份就是他的短板。”凌雋說。
我點了點頭,這話說得有理,確實是這麼一回事。
“好吧,這些事我不太懂,不過我本來就是一個女子,當然不可能懂得那麼多,以後我聽你的就是。”我乖巧地說。
“真的?”凌雋表示懷疑。
“假的。”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