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準備大賺一筆的生意居然如此收場,一百萬馬克才五十萬兩白銀不到,其他什麼都沒有。孃的,楊銳百無聊賴的對着雷奧說道:“雷奧,你說這無線電值一千五百萬馬克嗎?”
雷奧道:“在我看來,我願意拿軍費的十分之一去換它。對於戰爭來說它太重要了,沒有它傳遞情報和命令,很多勝利我們不可能獲得。楊,別去想這煩惱的事情了,我們馬上就要再次開戰,這幾天日本兵活動的很頻繁,估計馬上又要來一次大戰了。”
“嗯。他們會在什麼時候開打?”楊銳問道,因爲蝴蝶效應,他對一些事情的時間難以把握。
“參謀部分析的結果是在化雪前,也就是這個月底。”雷奧說道,“遼南地區河流密佈,特別是渾河是雙方戰線間最大的障礙,日本人要進攻的話必須在河流沒有化凍前。一旦河面的冰化凍,河面上因爲有流動的浮冰是很難搭浮橋的,這樣的話那麼進攻只能拖延到五月,五月六月雖然可以搭浮橋,但是那時候應該有雨季,河水暴漲的情況下也是無法進攻的。所以我們斷定日本人會在四月前進攻。”
不得不說參謀部的分析很有道理,已經是3月17日了,天氣要比之前暖和了一些,雪雖然還是會下,但是如果連續幾天晴朗話,那麼颳大風的時候會飄起大片的黃色沙塵,楊銳不知道這些沙塵是哪裡來的,但有沙塵就說明有地方已經沒雪了,看來冬天真的就快要過去了。
此時日俄雙方都在想盡一切辦法補充兵員物資,日本那邊通過半個月的補充,已將國內五十歲以下的後備役全部調入滿洲,這樣使得其總兵力終於超過了二十萬,達到二十一萬。只不過日軍很多師團都已經打殘,很多部隊比如第七師團等根本就是重建的,裡面大部分軍官和士兵都是由預備役補充,戰鬥力下降的很厲害。但是俄總司令庫羅帕金特大將卻對此毫不知情。他甚至把只有兩萬人的日第三軍當成十萬人,不斷擔心這十萬生力軍將從哪個方向攻來。而他手中有的力量,在經過不惜一切代價克服被炸的松花江大橋後,俄軍的數量上升到了二十六萬人,當然,這個數字並不包括獨立軍在內。雖然有殲滅日軍近一個師團的戰績,但庫羅帕金特在給聖彼得堡的電報中,戰果是按照日本人的數據來寫的——只圍殲了第八旅團一小部。
楊銳對俄軍的忽視並不感冒,他可不想單純的去前線和日軍死拼,那是純粹的消耗戰。他對於奉天會戰的最大期望就是俄軍潰散的時候能多撈點東西。然後安全的退到鐵嶺或者四平。爲此,他不斷的通過老張家的關係在內蒙那邊買馬和騾子,獨立軍牲口的數量一時間從五千多頭猛增到八千多頭,每日所需要的飼料讓負責後勤的朱履和抓破了頭。
決戰在即,日俄雙方都在全力準備,可士兵們卻在養精蓄銳、無所事事,特別是第二師的那些鬍子,更是對司令部的軍令很有怨言,按照司令部的規定,每日只發放兩百張入城證,兩萬多人的部隊,每輪一次可是要十天。這對於士兵來說太難等待,大戰之後僥倖得生,不把口袋裡的軍餉花光,好好宣泄一下簡直對不起自己。第一師軍紀森嚴,士兵都是木把子出身。很多都是有家室的,爲了省錢,只靠抽菸和軍中配酒來宣泄,而第二師在俄國軍官的管理下,很是混亂,特別是上過戰場的五團和六團,營地裡一片烏煙瘴氣。
面對此種情況,楊銳不得不把進城名額調高一倍,然後就是在彰驛城外大修工事,閒着也是閒着,不找些事情幹,那幫兵可要翻天了。如此雙管齊下,士兵的動盪方纔好一點,只是每日城內的酒館妓.院就天天爆滿了,而憲兵每日抓人的數量便節節上升了,李二虎炮頭出身,做事果決,憲兵忙不過來的時候,他也讓部隊幫忙,抓了幾百個不守軍紀的關禁閉之後,進城的士兵方纔安分起來。
因爲士兵消費而帶來的繁榮,怡香院的老闆破頭張八幾天都笑合不容嘴,不過沒兩天他就高興不起來了,因爲他手下只有十來個窯姐兒,每天士兵幾百個,完全接不過來,有錢賺不到讓他破頭又是破了幾分,只不過前些日裡新來了一批窯姐接他燃眉之急,這新來的十多個窯姐兒一個比一個水靈,雖然這些個不太愛說話,更不會彈什麼樂器,但是人長的俊,一眼瞅過去那些大頭兵眼珠子都要掉下來,開價三十兩一次一點兒也不貴。
城裡來了俊俏姐兒的消息不到幾日就傳到了軍營,那些出過營嘗過味道的一回去就到處宣揚那些姐兒有多風騷,有多水靈,營中的漢子們頓時心急的不得了,出營證的價格再一次炒高。和二師相比,一師的管束更加嚴格,嫖妓雖然在楊銳的嚴令下並不允許,但是上過戰場的兵和訓練營的兵完全不同,這些經歷過死亡的人需要發泄,在連續發生幾起惡性事件之後,政治部做了一些調整,首先是幫士兵把家裡的女人接過來,並要求移民部多收一些逃荒的女人;再是把之前那些爲木把子服務的妓.女管理起來,做好防病防諜工作;最後則是讓政委開始下連隊,當然,因爲政委人數不夠,只是少部分連隊纔有。三管齊下形式好了不少,特別是部隊許諾給明年給士兵找老婆,讓他們的躁動安定了下來。
午飯的當口,陶長貴特意拉着自己的副手湊到一起吃飯,石頭對他這樣親熱很是排斥,因爲按照之前的規律,這陶長貴又是什麼事要安排自己去做了。
“叔,你這是咋拉?有話直說好不,湊這麼近飯都吃不成,”石頭被他膩的沒辦法只好開口問。
“嘿嘿……”陶長貴被他說的不好意思,但是,“沒啥事,就是……嘿嘿,石頭啊,你明兒出營啊?買啥啊?”
“嗯,明兒出營。就逛逛,想買書去。叔,你要俺帶啥就說吧。除了煙土不能帶其他的都行。”
“煙土?!哪那能啊。碰什麼也不碰煙土啊。石頭,你買書啊,買啥書啊,俺給你買成不?”
“你幫俺買?”
“是啊,俺買,算白給你的。只要你把出營證讓給俺,俺就白買給你。”陶長貴終於說出了要求,他一臉期望的看着石頭。
聽聞陶長貴的要求石頭也是驚訝。“叔。你前天不是……哦。俺知道哩,你要去找窯姐兒。”
“胡說。小孩子知道啥,毛都沒長齊呢。”自己的打算被他叫破,陶長貴緊張的一把拉着他。就想封他的嘴了。
“哼,就知道你好這口,上次出營也去了吧?難怪身上一股娘們的騷味,你也不怕紅布條抓。”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管。就問你,出營證你讓給俺成不?……”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陶長貴終於從石頭手裡把出營證弄了過來,不過最後石頭沒要他買書更不要他的錢。這個小崽子,心眼怪多的,欠人情可比欠錢難還。陶長貴嘀咕道,第二天一早他就出了營,出營證上面的六個小時他可一點兒不想浪費。
陶長貴進城之後就到了怡香院門口,見四處沒有憲兵,他趕忙豎起領子縮着脖子快步進了客堂。之前他還以爲自己算是早的,進去一看只見裡面站滿了二師的大頭兵,他正想要何時才能輪到自己的時候,只見一個大茶壺看了他一眼,眼神特意的在他腳上那雙時常擦的雪亮的皮靴上停留了一會,便笑盈盈的迎了上來對他道,“這位爺,這邊請,這邊請……”
陶長貴一時間有些奇怪,滿屋子裡的人怎麼就挑自己呢,難道,他眼角餘光掃向自己的肩章——他剛提幹是個少尉副排——不對,等着的那些兵裡頭也有尉官,甚至校官都有。心中雖然這樣想,可陶長貴還是跟着大茶壺轉進後堂,拐了幾次就被送進了一個屋子。
進了屋子的陶長貴忽然有些後悔,這地方根本不是他所熟悉的大炕頭,而是大姑娘的香閨,屋子裡四處的擺設無一不精緻,裝飾無一不奢華,便是那個燒着炭火的火盆都透出大戶人家纔有的氣派,再加上空氣中飄着的那種暖香,真是的讓人全身的毛孔像吃了人蔘果般的舒暢,不過感官上的愉悅並沒有讓陶長貴失去頭腦,他腦中的第一反應是不是大茶壺帶錯的地方,第二個反應就是這個睡一次得多少銀錢啊。
正在陶長貴忐忑的想逃出去的時候,一個身着翠綠衫兒的俊俏人兒不知道從哪裡走了出來,然後輕盈的對着他福了一福,然後脆生生的說道:“老爺萬福。”說罷便上來要把他的軍大衣給脫掉。恍惚間陶長貴只感覺有一個天仙摸樣的人兒飄了過來,香風撲面中就覺得軍大衣給脫下了,他正想問價錢的時候,便有一隻溫軟香膩的小手拉着他往屋子裡的雕花大牀走去……
雲雨初歇,陶長貴是感覺在夢裡一般,他已經不在乎什麼銀錢不銀錢了,這一刻的舒爽讓他感覺之前的時日都是白活了。擁着胸前白嫩的人兒,陶長貴有些不想起來了,按照窯子裡的規矩,好事做完就得起身的,免得耽誤人家下面的生意,可是……陶長貴正糾結間,卻不知道懷裡的美人兒已把牀頭邊的煙槍點着,抽了幾口後就要塞在他嘴裡讓他吸,美人兒的舉動讓他驚懼起來,他可是知道軍中是怎麼處罰那些抽大煙的——不是開革,而是綁起來關號子裡,然後等煙癮發作時讓餘人去參觀,看到那些人形如厲鬼的模樣,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俺不抽!俺不抽!這個,不能抽啊。”陶長貴有些驚恐的叫了出來。
美人兒卻是不併不聽他的話,含着一口煙便要往他嘴裡渡過來,陶長貴卻是不接。他不消美人恩,美人可就是要生氣了,氣氛尷尬間他正要起身離開,卻被美人兒的芊手拉着了腰,然後在一瞬間抽泣起來。“奴家只是想讓老爺解解乏,卻對奴家這般兇……”
平生只睡過大炕頭潑辣窯姐的陶長貴那見識過青樓裡膩人攻心的手段,趕忙不敢動了,看着哭着的人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最後他僵硬的把哭着的人兒抱了起來道:“俺不乏。俺不乏,精神着呢。這……軍中規制嚴,大煙是不能碰的。”
見陶長貴會憐惜自己,美人兒突然間破涕爲笑,撒着嬌道:“老爺既然不困,那就給奴家講講軍中的事兒吧。奴家生平最喜歡英雄好漢了,今兒一見老爺就知道老爺一定是個好漢。”
美人兒的仰慕讓陶長貴很是驕傲,整整一上午他都在給美人兒講軍中各事,待到中午回營的時間到了,這才依依不捨的起身出了門。待出到門外。被寒風一吹。他才從溫柔鄉里面回過神了。不過適才恍惚間差點被路上的軍馬撞了,陶長貴正想罵人,擡頭卻看到一身少將軍服,他驚出一陣冷汗。趕忙立正敬禮。見陶長貴敬禮,少將也很隨意的回了一個軍禮,然後就騎着馬走遠了。待他走遠,陶長貴這纔想起這少將應該是二師的師長張宗昌,他拍拍頭,直呼僥倖,要是剛纔如果是雷以鎮的話那他可有好果子吃了。
張宗昌能從一個關東客混到今天這個位置確實不易,除了運氣之外他人聰明也是重要的原因,用義氣聚攏下屬。用乖巧討好上司是他一向的處事原則。比如現在,雖然有俄毛子干預,楊銳的命令未必能在第二師令行無阻,可是第一師的威名之下,張宗昌還是很把楊銳的軍令當回事。部下給他弄來不少出城證他都沒用,每隔四天他纔出一次營,甚至坐下的弟兄有對楊銳軍令不滿者,他都會悉心規勸。他可是見識過第一師怎麼打仗的,看到他們打日本人切菜瓜和白刃戰的本事,老張就服氣的很。他老早就想着日俄戰後的出路了,之前他還想戰爭結束之後憑藉自己撈來的那些錢,把家裡的老母接出來,然後找一個地方過老爺日子,可是前段時間的戰爭給了他另外一種啓示,便是戎馬一生、馬革裹屍,如此纔不枉此生。只是他不清楚,若是日俄戰畢,獨立軍該何去何從呢?是招安還是入山做鬍子?招安還好,若是做鬍子他可覺得還是做富家翁的好。一切就看大當家的怎麼選了。
官軍和鬍子的選擇在張宗昌的腦子想了很久,但是這些想再久只要到了賭場那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他現在正坐在彰驛城內最大的賭場內推牌九,賭場內人氣正旺、吆五喝六。這次和他對賭的是一個標緻的美人兒,生的是玉面紅脣、細眉杏眼,烏煙瘴氣的賭場裡有這樣一個美人已經是很誘人了,可似乎還嫌不夠,這小娘皮外襖卻是脫了,貼身的翠綠衫子包裹下,似乎能看見她纖纖細腰和那胸前的豐盈,看得桌子旁的賭客們都是猛吞口水。鮮花誘人,但卻是一朵帶刺的花兒,不看其他,單看她腰間露出的手槍把子和馬刀便讓諸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和身邊的猛吞哈喇子的色狼不同,張宗昌的心思倒是在手中的一雙梅花上面,賭了好些時候了,他今天手氣背,輸輸贏贏好幾把,最後帶來的錢都輸給對面的美人身前去了,要是這把再輸了,那麼他就變成窮光蛋了。
張宗昌翻出梅花的時候,只見對面的小娘皮一笑,玉手一抹亮出來一對人牌,旁邊觀戰的兄弟頓時全泄了氣,在那小娘的笑容裡又是一聲長嘆,“麻辣個把子的,邪門啊!”
張宗昌一見那小娘的一對人牌心就像掉到冰窟窿裡,孃的,五千官帖都輸完了,他摸出根菸哆哆嗦嗦的在親兵的伺候下點着,長吸了一口才定住心神,看着對面那女子的笑臉,張宗昌猛吸了一口煙堆親兵說道,“去,把我房裡盒子裡的錢都拿過來,老子今天就不信贏不了!麻辣個把子的。”
親兵正在想着怎麼勸師長回去,現在聽張宗昌居然還要賭,頓時面有難色,“大帥,還賭啊?咱們還是回營吧,這回營時間就要到了……”
真是哪壺提哪壺,彷彿是故意的,對面的小娘皮嬌滴滴的說道:“喲,大帥,反正也贏不了,今兒還是不玩了吧,明兒再來嗎。俺小金鳳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大帥還怕俺跑了不成?”小金鳳雖然着裝強悍,但是一說話就媚惑不得了,特別是聲音裡那股騷勁,轉眸之間把不少賭客的魂兒都勾了去。
張宗昌可沒有被他勾了魂,他可是輸紅了眼睛,特別是面對着那小娘皮那挑釁的眼神,他恨不得把整個她人都贏過來,然後好好的蹂躪一番。此時再聽她這般言語,張宗昌對着親兵怒道,“麻辣個把子的,還不快去,小心了你的皮。”親兵見大帥發怒,逃也似的的回營去拿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