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旭讓趙河兄弟倆推着獨輪車在縣城裡專往酒樓附近晃悠,一邊大聲叫賣,趙河兄弟倆臉皮薄喊不出來,只能楊旭自己動嘴。“野豬肉,好吃的野味,寧吃野豬肉一兩不吃家豬肉一斤!”叫賣就得有自己的特色,讓別人有聽進去的衝動,路過兩個不大的酒樓下來採買,不過只要六十斤左右,楊旭暫時不願意零賣。這時看到前方的有一個二層的酒樓,規模也比剛纔兩家大了不少,青瓦紅牆,飛檐穿壁,模樣甚是莊重。幫着趙河兄弟倆把獨輪車推過去。
從二樓垂下來一個巨大的布招子,隨着風擺弄着,上書“侯氏酒家”,,一樓門庭屋檐翹角猶如燕雀欲飛,伸出猶巨擘,下襬兩棵大柱渾然而立上面書着渾厚的黃金大字,左聯“八珍玉食掌四方佳餚”,右聯着“五味俱全嘗天下美饈”,中間一塊橫立的鑲邊匾額,碩目的四個大字“侯氏一品”。
“呵!這夠不要臉的?”楊旭看了一眼對聯,笑道。“野豬肉,好吃的野味,寧吃野豬肉一兩不吃家豬肉一斤!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你買不了吃虧,你也買不了上當,好東西不是天天有,野豬肉,好吃的野味啊!今天不買後悔一年!”把叫賣聲提高了三個調,再提一格,就準備唱青藏高原了。
打裡面出來一個人,穿着絲綢的淡墨色夾襖,一套混藍的棉布長衫,腳蹬着緞面厚布鞋,左手還抄着一菸斗,體格微胖,頭戴一瓜皮小帽,一張滾圓的臉上混着精明,問道:“你這野豬怎麼賣?”楊旭一抱拳,向來着拱拱手,“老闆,我這可不零賣?”
“誰問你零不零賣了?我是問,多少錢?”
楊旭笑了笑,“這一隻,可不便宜?”那老闆皺了皺眉頭,說道:“你知道,我們家店是誰開的嗎?”“誰家?”
老闆一打指頭,伸出大拇哥,向後一杵,“介休侯家!”臉上的驕傲快飛到天上去了。楊旭一看火候差不多了,再打啞謎,生意就黃了,趕緊拱手作揖,口稱:“失敬失敬!原來是晉商翹楚!”歷史書上說過,有名的晉商八大家之一嘛!到了清末也就是祁縣的喬家,渠家,榆次的常家,太古的曹家和介休的侯家鼎立其中。不過這些豪富從清末到民初不是成爲肥羊被宰就是成了改朝換代的犧牲品,而現在正是侯家的鼎盛期,現在的話事人正是侯家力挽狂瀾的人物侯從傑,當年太平長毛匪徒作亂的時候,侯從傑掌管的蔚字號在東南各省的分莊因戰爭影響損失嚴重,致使平遙的票號發生擠兌現象,票號信用搖搖欲墜。在這關鍵時刻,侯氏用騾馬車成隊結夥,從介休北賈村向平遙的票號運送銀兩,應付擠兌局面。誰知浩浩蕩蕩的運銀車輛中,有一部分銀箱內裝的不是銀兩,而是石頭。侯氏用“瞞天過海”手段,渡過了擠兌風潮,不僅爲商號贏的信心,還得到大批財閥的一致讚譽,一時之人傑呀!
被人騷到癢處,掌櫃子也頗爲自得:“你這後生倒是有些見識啊!”接着拍了拍野豬,“小兄弟,開個價吧!”
楊旭在心裡已是估摸了一陣子,“既然掌櫃痛快,貴號又是商界聞名,我給個實在價,七十五文一斤!”掌櫃子他搖搖頭:“六十文吧,我這可是長久的買賣。”說完笑眯眯的看着楊旭。“七十文,實在是窮家小戶,七八張嘴嗷嗷待哺呢!”楊旭塔拉的眉頭,掌櫃子可是不讓,“六十五文,日後你能抓到多少野味,我全收了!”說罷,叼起菸斗,眯着眼睛。楊旭見狀,“既然掌櫃子說了,小子也不好不識擡舉,六十五文就六十五文,找個夥計來稱一下吧!”
掌櫃朝着店裡招呼一聲,裡面的夥計拿着秤,繩子和擔子過來,卸車稱重!結果四百六十斤,一共二十九兩九錢銀子,掌櫃子大氣的一招手三十兩吧!並對楊旭囑咐一句以後有野味往這裡送,虧不了你。楊旭和趙河兄弟倆向掌櫃告辭離開,看着三人推車離開的背影,掌櫃子美美的抽了一口菸斗,半月前,平陽府的侯家酒樓收了一口三百多斤的野豬,每斤80文呢!“不過這個小子有點意思啊!”掌櫃子沉思道。
楊旭分別要給趙河,趙江二兩銀子,讓他們給家裡人買點布,回頭給家裡人做件新衣服。趙河兄弟倆連連擺手推辭,楊旭厲聲道:“我現在怎麼着也是你們的長輩了,咱們都是自家人,花點錢還不正常,再說以後掙錢的機會多着呢!趙河給你媳婦和丫頭買,趙江你給我大哥大嫂買,不夠的話找我要,我到前面不遠的糧店等你們。”說完,扔給每人二兩銀子,兩人也是高高興興的推着獨輪車去找布店去了!
楊旭慢慢的踱步走在青石板鋪就的道路上,兩旁是稀稀落落的店鋪夾雜住戶居所,街面上零落的行人走的也是匆匆忙忙,畢竟早晨要麼趕着上工,要麼忙着做飯。沒有誰有閒情逸致在大街上溜達。古色古香的各色房屋,穿的形形色色的行人,楊旭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左瞧瞧右瞅瞅。走到糧店的門口,看到大米小麥高粱大豆都是五穀齊全,楊旭指着白麪對賣東西的夥計,白麪怎麼賣?夥計答道二十文,楊旭想想這價格也差不多,遂讓夥計裝一袋子100斤的,又到隔壁的油坊打了十斤豆油,然後放在街道邊上等着。這時,打西邊過來一羣鄉勇,仔細一瞧就是剛纔看城門的那夥人。楊旭暗罵一聲“真晦氣!”但是還是上前打個招呼,“幾位兄弟下工了。”
之前盤問的鄉勇,倨傲的看着楊旭道:“這不是大英雄嗎?在這行俠仗義呢!”聽到嘲諷聲,周圍的鄉勇相顧哈哈大笑。那鄉勇長得也是壯實,看起來中等偏上的身材,手腳粗大,再看容貌也是濃眉大眼,寬鼻厚脣一副看起來憨直的模樣,要不是早晨在城門口的遭遇楊旭還真看不出來,這傢伙是個地痞流氓,果然人不可貌相啊!那鄉勇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掌看似想拍拍楊旭的肩膀,楊旭閃過身子,笑呵呵的說:“在幾位好漢面前,哪有我稱英雄的份?”一看楊旭避開自己的手掌,那鄉勇變掌爲爪,順勢過來狠狠抓住楊旭的右臂,暗聲道:“這英雄得看看成色了?”“嘶!”楊旭疼的倒吸一口涼氣,這傢伙看來是不放過自己了。楊旭自己也是怒了,左手迅然捏住那人的手腕,往下壓,使之無力道,接着右手閃電般抓住那人的右肩,用力捏住關節,他人吃痛撤下右手,順勢側邊擺腿下踢楊旭的小腿,楊旭倏然近前貼身,提膝就要頂他的小腹,那名鄉勇也是練家子,踢腿着地架身彎腰,雙手支住楊旭的膝蓋,強中自有強中手,楊旭也是數萬人裡精挑細選的高手,還在實戰的血雨腥風中磨出來的,對着這樣的花套子,還不是手到擒來。看着對手把後背都留給了自己,楊旭自然不客氣,左手插入那人下腋,右手頂着胸來了一個過肩側摔,待到那人快落地時,楊旭提上了一下力道,幫他減弱了下落的速度,那鄉勇也是機靈,知道楊旭手下留情順着的胳膊的力道落地站住,身子晃了晃。
楊旭率先雙手抱拳道了一聲:“承讓了!”
那鄉勇也是臉色微紅,本來以爲是小村裡的獵戶,不免輕視,誰知一試身手,也是強人模樣啊!“技不如人,技不如人,沒想到山村之中也有能人啊!”旁邊幾個緊張旁觀的鄉勇也是連連點頭,本來自己是城中一霸,多了個幫手那不是更好嘛!便又道:“相逢就是有緣人,交個朋友,我叫何二虎!”指着後面身形瘦小、面白黃鬚的人介紹道:“這是權三,後面是張樂,孫虎,二狗子和孫蛋。”
楊旭一邊聽着介紹一邊抱拳回禮,“我叫楊旭,本家姓趙,和本家的兩個侄子來此做買賣,幸得遇到諸位朋友,何兄弟說的對,相逢就是有緣人,這樣我請各位兄弟喝酒。”
衆位鄉勇一臉的興奮,倒是何二虎臉色一沉說道:“兄弟既然來到我的地,怎麼能讓你請呢?我來請!”
楊旭一擺手,“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我請就我請,各位兄弟說說給不給我面子啊?”衆鄉勇皆笑道:“一定給。”楊旭又接着低聲對何二虎說:“以後我可常來縣城,老哥你請客的機會多了去了。”說罷,左手一擺搭出“請”的姿勢。、
何二虎“哈哈”兩聲,對着楊旭豎起大拇指,說道:“走着!”。這時剛好,趙河兄弟倆買了布推着獨輪車過來,楊旭趕緊招招手,然後把白麪、油放在車架上,對着糧店夥計讓他看一下東西,何二虎也過來對着糧店喊道:“何掌櫃呢?”這時跑出來一個精瘦的老頭過來搭搭手,說道:“何爺,怎麼了?”
“這是我兄弟的東西,”說着指着楊旭,“你幫着看一下,少了你賠雙倍啊!”
糧店掌櫃子一邊搓手,一邊叨咕着:“瞧您說的,那能丟,我盯得死死地。”
楊旭拉過趙河兄弟倆給何二虎介紹了一下,又將衆人介紹給趙河、趙江。說罷,衆人尋摸酒店去了,當然不是侯家酒樓,那玩意一頓飯,自己掙多少花多少!看到前面賣豬經過的一家中等規模的店家,看上去不錯,便徑直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