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旭拿起弓箭幾乎拉成了滿月,右手勾着撒放器,眼睛死死盯着瞄準具。野豬也不甘成爲人類的腹中物,撐起搖搖欲墜的身軀,衝撞過來。隨着箭羽的嘯嗩,箭頭直接深深地釘進野豬的腦門上,一聲山崩地裂的嚎叫,野豬碩大的身軀轟然倒在楊旭身前!
山風更大了,積蘊了一個冬季的寒冷隨着呼嘯的山風四處侵襲,搖晃着每一顆它所經過的生命,沒有生靈不畏懼它的威風,紛紛嘩嘩作響爲它喝彩,猶如我主降臨般俯覽萬物邪靈。楊旭頂着山風把野豬拖到茂密的矮蕨叢中,這死沉的野物大概四百多斤重,把能看到射進去的子彈用小刀摳出來,又折了樹枝蓋上。回頭找到自己的步槍塞回行李包內,又把自己的行李包裡藏好,落地艙掩埋好,做好僞裝物,楊旭便快步走回趙家甸。
到了趙家的田邊的地頭,衆人都在忙的四腳朝天,耕地,散種子,培苗,各有各的活計!連小孩子都在一步一個坑的跟在散種子的後面培土,小丫一轉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過來,忙喊道:“六爺爺也來幹活了!”趙河斥道:“好好幹活,別瞎說!”一旁培苗的林霜和趙家人也熟略起來了,接口道:“你六爺爺屬於走路都覺得累的人,他能來幹活,除非地裡全是金元寶。”小娃娃急了,忙指着地頭,“你看,真的來了嘛!”衆人回頭,可不是嘛!兩手空空的揹着弓箭,站在地頭邊上。
楊旭看到地裡坑坑窪窪的,擔心別給人家添麻煩下去踩得亂七八糟的,就站在了地頭邊上。林霜捂嘴笑道:“還真是懶出境界來了,到了田裡,連腳都不往田下伸的。”趙老漢頗爲不喜一女人家這麼嘴碎,臉上頗爲不耐大聲呼道:“六弟,怎麼來了?”楊旭笑了笑迴應道:“我在山上打了頭野豬。”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事啊,以前老五抓到二回,都是百斤左右的幼豬,大野豬皮厚農家制作的弓箭射不穿,即使下套大野豬的勁大機靈,很難捕抓。趙老漢估摸着楊旭抓的也就是百十來斤的幼豬,下面的一句話也是把老漢驚着了。
“大概四百多斤,太沉,我一個人搬不動,讓趙河趙江跟我去運回來。”趙江一扔鋤頭就跑過來,“楊哥…,呃六叔,你怎麼抓到的,是不是下套?”
楊旭把身上的弓箭取下來,舉在面前。“用這把西洋弓射的!”趙河也走了過來,伸着腦袋仔細瞅着複合弓,楊旭把弓直接遞給他,兩兄弟倆也是仔細的摸來摸去,中間是特種鋼,很多地方是鏤空設計,配有減震器,兩頭有滑輪,銜接滑輪的兩三條繩子是弓弦,控制纜和吻纜,還有阻攔杆什麼的,看兩人不知所以,楊旭拿過來一點一點介紹。
趙江不以爲然說道:“不就是弓箭嘛,摻和的那個複雜,有啥用啊?”這是趙老漢也走了過來看看。楊旭一邊做出撐弓射箭的動作,一邊介紹說:“你錯了,每個設計都是對弓箭的一次革命性的影響,比如弓身上下的減震器能讓你箭射出時的動作不走型,箭射的準,滑輪是保證你拉弓時不需要使用太大力,你們現在的弓拉個三石弓就累得不行更何況五石弓,你拉這個話,就是八石的重量,都可以拉開,阻攔杆讓射出後的弓弦顫抖幅度不大影響精度也不發生噪音,鏤空的鋼讓整把弓保持特有的強度還不重……怎麼樣?”說罷,望着衆人,這時所有人都聽着楊旭講解,全部聽懂的估計沒有,這樣反而大家都覺得楊旭特別有學問。
“這把弓得賣多少錢?”趙河愛不釋手的摸着複合弓。
“換算成銀子的話,怎麼着也得一千多兩吧!”楊旭粗略的算了一下,這時瑞典生產的高端軍用複合弓,人民幣三十萬左右。話音未落,弓上的幾隻手立刻都縮了回去。趙老漢緊張的看了看四周,還好都是家裡人,抽口菸袋,瞪着雙眼說道:“以後跟外人都別提我們家弓的事!”又對着楊旭說:“以後不打獵的時候,你拿到房裡鎖好了。”
楊旭應了,趙老漢讓老伴和弟妹,兒媳婦等人拿着農具回家,自己和兩個兒子取借獨輪車準備跟着楊旭把野豬拉回來。
山路不好走,到了地方把野豬連同自己的行李包,裝上獨輪車已經搖搖欲墜了。對於自己的私事,趙家人秉承着楊旭不說他們就不多問的原則。四個跌跌撞撞的扶着獨輪車好不容易回到了村裡,進了趙老漢的院子,把野豬卸下來接着讓趙河推着自己的行李包送到自己院子。
楊旭眼饞的看着野豬,巴望着趙老漢殺豬卸肉,自己還沒吃過野味呢。但是趙老漢卻說明天一早趙河,趙江跟着你去鄉寧城把野豬賣了。楊旭不解的問道,我們幹嘛不自己吃了。趙老漢搖搖頭,野味貴可以賣個好價錢,我們割兩斤家養的豬肉解解饞就算了,窮家富路嘛!好吧,聽人勸吃飽飯。楊旭也覺得自己有個來錢處也是不錯。
第二天,天色還在漆黑之中,隱隱約約的幾顆星星,村落一片寧靜,楊旭還在夢裡與美女們談理想的時候! 就聽見有敲門聲,看着窗棱上還是一片墨色啊!楊旭喊了一聲:“誰啊?”門外人回道:“六叔,我——趙河!我爹讓我們早點進城,晚了早集怕是趕不上啊?”楊旭無奈的穿上衣服,起身打開門,看見趙河站在門外,楊旭從院子裡的水缸裡用水瓢抄水洗了臉,昨天的行李包中有牙膏牙刷,楊旭終於可以刷刷半個月塵垢的牙齒了,然後到屋裡拿點碎銀子和銅錢跟着趙河到趙老漢院子裡,趙老漢和趙江早起來了,正在最後檢查獨輪車上的野豬捆結實了沒有,趙大娘正在煮玉米粥,不過鹽倒是放的足了。楊旭蓋房子買了二十多斤鹽,全放在趙老漢家裡,自此家裡不缺鹽了。
三個人喝飽之後,便推着獨輪車上路了,趙家甸距鄉寧縣城二十多裡地,一個時辰到那剛好趕上早集,能整賣更好,割開賣就失了銀錢了。鄉下的路都是羊腸小路,三個人吭哧吭哧的推着車,粥到底是補充不了多少氣力,楊旭掏出幾塊巧克力,分給二人補充一下體力。
天色矇矇亮的時候,三人已經到了縣城門前了,鄉寧縣城不大,雖說晉商富裕但是鄉間僻壤的鄉寧縣屬於窮苦潦倒的地界,低矮的城牆上盡是脫落的牆磚,坑坑窪窪,上面倒是滋長着野蕨野草,倒是頗添了幾分生機,守城門的是幾個鄉勇,鄉勇不屬於兵,只是縣衙從民間招來維護一下治安的壯丁,一天管一頓飯甚至不管飯。一般的農戶爲了生計忙的腳不沾地,那有空來應招鄉勇,所以前來應招的一般也就是流氓混混之流。穿着鑲青色寬邊的土灰色大褂,補子上一個勇字,腿上褲子靛青色的馬褲,腳上蹬着一雙棉布鞋,手裡提着一條木棍。前面的人流很快的入城,都是赤貧的模樣,穿着補丁落補丁,黝黑麻烏的,一看就是榨不出錢財的。那些鄉勇就是隨意從進城的擔子裡或者籃子裡抓幾把菜!楊旭回頭看看綁在獨輪車上的野豬,暗暗的有些擔心,便問趙河以前進城沒被鄉勇要過東西嗎?趙河說以前都是和五叔一塊來的,五叔揹着一個麻袋,跟着人流都進去了。只是有一次城裡鬧匪查的緊,鄉勇從麻袋掏走一隻野雞。楊旭看了看醒目無比的野豬,嘆了口氣,不破財是不可能了,就是不知鄉勇的胃口有多大?默默的從腰間掏出一個兩錢的和一個五錢的銀子分別夾在左右手裡。
輪到楊旭他們的時候,看到幾個鄉勇相視一笑,從他們的表情裡,楊旭分明讀出“肥羊來了”!尤其站在前面的楊旭新褂新褲新布鞋,站在頂頭的鄉勇嬉笑中帶了點厲色,喊道:“從哪裡來的?”
楊旭臉上堆滿諂媚的笑意上前搭話,“爺,各位爺,小的三合鎮趙家甸的農戶,僥倖打了頭野豬,自己捨不得吃,這不進城來賣掉,請幾位爺行了方便!”說着,上前把右手的兩錢銀子不留痕跡的塞到說話的鄉勇手裡,那鄉勇顛了顛手中的分量。口中戲謔的說道:“你那麼大的野豬,不會夾帶什麼不該帶的東西吧?”趙江急忙擺擺手,“沒有沒有!”趙河則着急的看着楊旭,農家人打小就被教導民不與官爭,雖然鄉勇不是官,但是在老百姓眼裡也是管自己的。
楊旭暗罵了一聲“王八羔子”!緊着左手也伸了過去,將五錢銀子塞了過去。一邊略顯可憐得說道:“窮苦人家的小門小戶,求大爺們高擡貴手,這點錢請爺們喝酒。”頂頭的鄉勇咧了咧嘴,“這點錢,喝酒怕是不夠吧,要不你割一條野豬腿給我們弟兄幾個嚼咕嚼咕!”
楊旭倏然從腰間掏出一把刀,用刀身拍拍野豬,冷笑道:“你知道嗎,兄弟我爲了弄死這條野豬廢了我半天的功夫,也被這畜生撞得傷痕累累,殺幾個人都沒有那麼費勁,你們說是吧?”說完擡手揚刀,一刀捅進野豬的肚子裡,刀身盡默。嚇得幾個人木棍都舉起來了,“我們都是一個縣的,說起來也是鄉親鄉鄰,平時打點野味,也能送給幾位嚐嚐鮮,平時如若沒事,我也能找到幾位爺的府邸,去拜望一下!”楊旭渾身發着寒氣,手裡也弄死過幾十條人命,臉色鐵青慢吞吞的盯着着衆鄉勇說道。
頂頭的鄉勇有些氣急敗壞,拿着棍子,就想衝過來教訓楊旭,被後面的一個鄉勇拉住,附在耳邊說了幾句,那頂頭的一聽,目光一怔,上下打量了一下楊旭,將棍子一擺,冷臉道:“進去吧!”
楊旭雙手抱拳,鄭聲道:“多謝!”說完就和趙河兄弟倆推車入了城。
目送楊旭三人進城後,頂頭的鄉勇轉頭向身後對他說話的鄉勇問道:“三子,是真的嗎?”那個叫三子的鄉勇趕忙說道:“二哥,千真萬確啊!聽被柳子崖土匪綁票的劉混子說他就是被趙家甸一個白白淨淨的高大後生救出來的,那後生一個人打死柳子崖八個人,真真的,他被救出來還用眼數了一下呢,剛纔那小子拿刀出來的時候,一股從屍山血海爬出來的味道再加又是趙家甸的還長得高大白淨,不是他是誰啊!”
“孃的,咱這啥地方,還能出這種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