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升烈興沖沖的上岸。
“趙先生。”
一片打招呼聲。
從這些人的臉上,樸澤虎和李相卨看到了絕對的信任和恭謹。
一人力戰數百日軍,慶運宮外刺殺伊藤博文。
戰神之名,響徹半島。
趙傳薪背起手,微笑着點頭。
樸升烈說:“趙先生,我們已經找好了根據地,接下來夠日本人喝一壺的。”
“嗯,我有幾點忠告給你。”
樸升烈狗腿子一般的謙卑:“趙先生請說。”
伊森莊園,
樸升烈正色道:“趙先生請放心,升烈一定做到。”
他雖然是英國人,但卻沒有英國佬的傲慢。
只是覺得培養一隻鼻涕娃的情報隊伍,對戰神小隊是有好處的。
約翰·摩西·勃朗寧說:“怕維特先生,我佩服你的鍥而不捨精神。但是,我認爲你還是勸勸你的主人,他,真的不懂武器,千萬不要犯外行指導內行的錯誤。就這樣吧……”
“那陳大人你動作快些,今天晚上之前,日軍就能趕到背水軍的大營。”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這才知道,原來是李秀吉帶着一個叫安多默的人刺殺了伊藤博文,只是爲了掩人耳目,把這件事安在了趙傳薪頭上。
他很有想象力,但動手能力不強,所以指揮馬庫斯·恩克魯瑪將灌木修建成了一座房子,一朵蘑菇,一隻鳥等形狀,成了伊森莊園內奇特的精緻。
因爲受到黃海是風海流性質的潮汐,海面波瀾很小,所以甲板的起伏很穩定。
趙傳薪正在甲板上,指揮一羣戰神小隊成員早間訓練。
旁邊的大頭兵發出嘲弄而歡快的笑聲。這小子細皮嫩肉,長得花枝招展,進入隊伍後,立刻招來了羣嘲,還有一些葷素不忌的隊員摸摸搜搜的。寧安反抗,已經捱過兩次揍了。
看看,高風亮節,兩袖清風,說的就是趙傳薪。
電話那頭:“你好,是怕維特先生麼?”
而慈禧和慶王爺他們這麼幹,豈不是寒了天下愛國仁人志士的心?
“你好,我是弗萊迪·怕維特。”
除去趙傳薪所在的地方外,時間照樣川流不息。
樸升烈笑道:“那太好了,隊伍已經整裝待發,就在戰神1號島上了。”
樸澤虎在旁邊插話:“趙先生,俺們這些商賈,也定不會袖手旁觀,讓這些戰士吃苦捱餓。”
尤其是在胸大肌和三角肌之間的間溝處,寧安只覺得那裡痠疼的厲害,扯着胳膊都沒力氣了。
趙傳薪很認真的考慮了一下。
間島。
勃朗寧終於不耐煩到打斷他的話:“你們想生產武器,卻連哪怕一個小作坊都沒有,不覺得可笑嗎?”
……
如同文人騷客那般輕輕拍打船舷:“哎,此去長路迢迢,不知生多少波折。”
果不其然。
李相卨冷眼旁觀,他沒見過這樣訓練士兵的,覺得趙傳薪是在做無用功。
只是那個長得秀美的大頭兵,竟然在趙傳薪的指點下,又做了好幾個,最後才趴在甲板上起不來,也感到驚奇。
吳祿貞得到消息,凝眉駐足良久,長嘆一聲。
這樣督促,竟然能給人續力?
他想了想,避開衆人,將鮮于斌拉到一旁。
“萬國和平會議本就是恤小制暴,興滅繼絕的會議,我又豈可行此殘暴之舉?那以後誰還會來救大韓?”
“趙先生,我覺得你回去的時候,帶一隊人馬回去吧。一方面保護你的安全,另外以後也可以加強間島區域的背水軍和戰神小隊的聯繫。我們在兩面夾擊日本人。”
好不容易連通的電話,就這樣被約翰·摩西·勃朗寧給掛斷了。
李相卨憑欄遠眺,微微上翹的短髭被風吹的歪斜。
他倒是沒想過那麼多。
他敷衍道:“行,那你們就努力吧。”
吞了樸澤虎十萬塊日元的趙傳薪,一點不臉紅的對樸升烈說出了這番話。
陳昭常收到消息,回來說:“太后和一衆王爺具言,此事從長計議,唯有消弭日本人的怒火爲先,與日本人協商在後,能兵不血刃最好,萬萬不可開此戰端。最好將罪魁禍首趙傳薪交出去,或者只能犧牲背水軍,讓他們平息日本人怒火了。”
趙傳薪撇撇嘴:“萬國和平會議,不過是強者大者假此爲聲號召天下,益張其權利而已。你還真把它當回事了?我也就是懶得去參和,不然有這些傻逼好看的。你要是突突幾個人,說不定他們怕了,還能對大韓高看一眼。”
吳祿貞覺得胸口一陣陣的憋悶。
這對齋藤季治郎的事業打擊很大,相當於失去了左膀右臂。
劉永和甩了甩手,起身淡淡道:“知道了,去通知弟兄們,準備迎敵。”
儘管他們地位差距很大。
同時,他聽到勃朗寧說“異想天開”,莫名的又想到了院子裡那個和傻大個說話的孩子。
樸升烈鄭重向樸澤虎保證:“升烈必定不負諸君所望。”
“好的。怕維特先生,如果你能聯繫上他,請轉告給他,就說我們需要提前佈局,不能臨時操作,還請他儘快趕回美國。”
往大了是千山萬水乃至深邃星空,往小了可能是地上一隻蟲子身體的具體構造,像哪些工業機器的零部件等等。
陳昭常猶豫道:“可是,太后他們……”
葛雲鵬站在劉永和背後說:“營長,間島的韓民帶來消息,說日軍已經越境,他們這次有些瘋狂了。”
於是趕忙接起電話。
果然好戰分子。
李相卨不願意繼續爭論這件事。
“島上不是有些從日本人那順來的橡木桶嗎?我給你們留一些臭液,省着點用。用不完的,明年澆灌田裡。”
這麼多年的兵,豈非白練了?
他忽然有點無話可說了:“好了,解散。”
這是被趙先生賜福過的液體……
齋藤季治郎這段時間也沒閒着。
齋藤季治郎也是擂鼓聚將,整頓隊伍開拔。
陳昭常唉聲嘆氣,抱怨道:“太能胡鬧,太能折騰了。現在日軍越境,亂子大了,如何是好?”
和平會議不是給弱者準備的,是強者瓜分利益的天平而已。
多默,聽着倒像是英文Thomas的音譯。”
現在有了剿滅趙傳薪爲首的匪徒暴徒爲藉口,那再好不過了。
這小子也跟來了。
如此清廷想必不敢與日軍開戰。
那個被喻爲“股市瘋子”的傑西·利弗莫爾?
弗萊迪·怕維特能想象到,電話那頭面容清癯、身體枯瘦的老頭子揶揄的臉色。
他漲紅了臉,羞恥心作祟,覺得天空都是黑色的。
和平就是他們的平和的去進行殖民統治,侵犯他國權益,而避免戰爭,平息列強之間的利益爭奪而已。
吳祿貞說的斬釘截鐵。
比如在美國紐約州,威斯特徹斯特郡,北塔裡敦鎮。
心說等你們長大,還不知道猴年馬月。
本傑明·戈德伯格和馬庫斯·恩克魯瑪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趙傳薪背過手:“好了,這一組先歇歇,兩分鐘後再做一組。”
“你好,利弗莫爾先生。家主還沒回來,不過想來快了。等他一回來,我就讓他給你打去電話。”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他是全隊人的偶像。
陳昭常聞言嚇了一跳,直接攔在吳祿貞面前:“不可,如此一來,無異於明着和日本人鬧翻,我們擔不起這個後果。你稍等片刻,我去向京城請示,請太后和慶王爺他們定奪。”
走到李相卨身邊的時候,聽見了他的話,趙傳薪笑嘻嘻的說:“別怕,我送你一把鏡面匣子。等你到了萬國和平會議,如果那些人冷眼旁觀,你直接掏槍幹他孃的。我給你多配兩個彈夾,一個彈夾十發子彈,足夠你把幾個列強的政要射殺當場。”
至於保護趙傳薪,那不過是託辭。
“可以!”
在距離背水軍五里開外的山澗磽塉,愈發沉默寡言的劉永和蹲在溪水旁洗手。
趙傳薪:“……”
在弗萊迪·帕特維看來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於是恨鐵不成鋼,不再管他,已經開始考慮向上頭再要一個人過來輔佐他的工作。
於是,心裡愈發的堅定了反清的心思。
樸升烈其實擔心趙傳薪這一走便銷聲匿跡,從此和戰神小隊再無聯繫。
本傑明·戈德伯格會不厭繁瑣的幫馬庫斯·恩克魯瑪修剪花圃,運送斷枝殘葉。會幫大個子搬運小一些的食材和酒水。
……
對列強來說,什麼是和平?
打了三次,這電話纔算正經接通。
當陳昭常走了,吳祿貞也第一時間去給徐世昌致電。
弗萊迪·怕維特趕忙說:“我們如今已經有了個小作坊……哦不,是一個擁有先進設備的工廠。因爲我收購了一家生產獵槍的公司,經過改造後,隨時都可以生產武器。”
趙傳薪拿荊條指了指他的肩膀:“不要前聳,也不要收縮,保證持平狀態起伏。對,就是這樣,再做一個。嗯,可以的,不錯,再來一個試試。行,再來一個……”
電話那頭,傳來極力壓制不耐煩的禮貌應答。
樸澤虎:“俺相信你。”
然後喊人來:“舉兵點將,全副武裝,即刻開拔!”
趙傳薪愕然。
趙傳薪一行人乘坐着樸澤虎大成商會的貨船,一路西行,進入黃海。
有個戰神小隊成員問:“趙先生,你能做幾個?”
述諸武力,得寸進尺,唯此而已。
連徐世昌都不敢直接和日本人發生衝突,京城的那位佛爺可想而知。
他不怕打仗,日本人做事都是從陰謀開始,以戰爭結束。
而樸澤虎還在旁邊聽的滿臉欽佩。
щщщ☢ttκa n☢co 這個大清,真是從上到下爛透了。
他是知道這些臭液,到底有多厲害的。看那些長勢驚人的麥苗就知道了。
齋藤季治郎當即抖擻精神。
這羣娃子令日本人防不勝防,關鍵時候能起大作用。
虧得李熙和李相卨這些人傻乎乎的就信了他們的嘴炮。
趙傳薪也不管,隨他們去,連這點羞辱都忍不了,何談上戰場?
不能說寧安身體不健康,但是他距離強健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小胳膊小腿的,做了幾下後就手腳痠軟了。
弗萊迪·怕維特不以爲意:“勃朗寧先生,您考慮的怎麼樣?”
比如,現在他正在給約翰·摩西·勃朗寧打電話。
李相卨聽的汗毛倒豎。
吳祿貞正在思考對策,聞言搖搖頭:“金武志到了漢城,沒找到趙傳薪,聽說那邊有些亂子,百姓遊街示威,先殺死了韓國賣國賊李完用。後來有人刺殺了伊藤博文,所以長谷川好道纔會震怒,讓齋藤季治郎帶兵越境,以剿匪的名義攻打背水軍。
那溪水很淺薄,要用手指頭尖划水,不然就會帶起水底的腐葉,將水攪渾。
陳昭常直跺腳:“哎,事情怎麼就鬧到這般地步,那金武志真是廢物,還不曾聯繫上趙傳薪嗎?”
但是,一封來自於韓國統監府的急電,讓他帶兵越境剿匪,刻不容緩。
就算是趙傳薪惹的禍,可究根結底,趙傳薪所做的一切,對大清還不是有好處的?韓國若是亂起來,日本人才會無暇他顧。
雙方加緊聯絡,日後說不定能給日本人來一下狠的。
……
現在趙傳薪就是戰神小隊的精神支柱。
鮮于斌眼睛一亮:“多謝先生。”
趙傳薪也不再搭理他,轉身看向了趴地上的寧安。
“此時已然迫在眉睫,容不得你我猶豫。我答應你,不會直接如日本人交火,但是決不能讓他們輕鬆得逞。”
他看見上空盤旋大量海鳥,說明距離陸地不遠矣。
他說:“徐總督的意思,就算不直接和日軍開戰,也要帶兵去旁邊觀戰,讓日軍不敢盡全力攻打。”
筱田治策爲情所困,終日萎靡,已經半廢了。
弗萊迪·怕維特心下一喜,看來對方回心轉意了。
現在的電話信號經常難以爲繼,干擾很強烈。
“是啊,這裡的事情都辦完了。”
同時收到消息的還有陳昭常和吳祿貞。
畢竟兩個人一個癡狂,一個呆傻。
趙傳薪又從秘境中拿出一袋錢交給鮮于斌:“這些錢,給你保管,是你們戰神情報員的活動經費。偶爾改善改善伙食,發發獎金什麼的。具體怎麼做,我估摸着你也學到了一二,就不用我再多費口舌了。”
作爲回報,馬庫斯·恩克魯瑪會坐在臺階上,靜靜地有耐心的聽本傑明·戈德伯格講述他那些天馬行空的想象。
“這也是我要說的第二點。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從伱開始,必須做到清正廉明。這些愛國商人的錢,你不能貪墨半分,必須落到實處,用來抵抗日本人。”
趙傳薪一荊條抽在他的背上:“你他媽這是在做俯臥撐嗎?不知道的看你上半身不動,下半身起伏,還以爲你日甲板呢!”
“哦!”
而且,最近他有許多煩心事亟待解決,沒空管他們的事。
“你們要成爲一支有信念有理想的隊伍,而不是一味的靠財帛利益捆綁人心;爭取一切可爭取的人心,包括販夫走卒,包括種地農夫,包括那些旗商。做好情報工作。我希望你們能堅持到大韓獨立的那天。”
約翰·摩西·勃朗寧說:“你的主人的想法,不單單是將重機槍凝縮手槍大小那麼簡單。零件精密、複雜,意味着可靠性差。同時還有散熱問題,你見過加水冷系統的手槍嗎?呵,你的主人太能異想天開了。”
可是,馬上電話鈴聲響起。
這不是約翰·摩西·勃朗寧的聲音。
弗萊迪·怕維特認爲這對兩個可憐的孩子都有好處。
吳祿貞起身,握緊了拳頭,太陽穴鼓跳着:“我帶兵以保境安民的名義,將日本人擋回去。”
“怕維特先生,我是傑西·利弗莫爾。請問,趙先生回來了嗎?”
不過,金武志找到了那個叫李秀吉的人。
人家都打進家門了,卻還要當縮頭烏龜。
一羣戰神小隊成員趴在甲板上做着俯臥撐,趙傳薪拎着一根荊條從尾到頭監督。
鮮于斌眼圈紅了,賭咒發誓道:“先生,瞧着吧,等我們長大了就去追隨你。不管你要殺日本人還是俄國人,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們就衝鋒陷陣。”
弗萊迪·怕維特透過擦拭的明亮的窗子,看到了院子內坐着比比劃劃形容他幻想內容的孩子,說:“勃朗寧先生,我的主人是很聰明的,他是個神奇的人,我想……”
好像是可行的。
弗萊迪·怕維特有禮貌的說:“勃朗寧先生,還是我,伊森莊園的管家弗萊迪·怕維特。”
趙傳薪看着滿臉不捨的一羣鼻涕娃。
掛斷電話,弗萊迪·怕維特楞怔半晌,才嘆息一聲,發越洋電報去了。
安多默,以前沒聽過,我覺得應當是個化名。
很快,吳祿貞就收到了徐世昌的回電:日本人皆鷹瞬虎視,狙詐狼貪,苟無我軍阻攔,今後必得寸進尺,亦豈其然?惟小心行事,旁觀震懾,不使其竭全力焉已耳。
還不一定誰保護誰呢。
此時,別的海面應刮的是南風,可黃海卻正好相反刮北風。
他去勸說了兩回,但是也沒能將筱田治策給說清醒。
樸升烈趕忙問:“趙先生,你是不是要離開了?”
話筒裡再無聲息,弗萊迪·怕維特卻還是將話筒舉在手中,半晌才嘆息着掛斷電話。
趙傳薪能做幾個?
他有些愣神。
沒怎麼做過啊……
他對自己的力量極有信心,可對耐力麼,就有些發虛了。
但是架子不能倒,趙傳薪仰頭向天:“我?呵呵,我已經脫離了普通的俯臥撐範圍,我做俯臥撐都是花式的,是你們要練許多年也未必能達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