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玉拉着希鳳去白石城買了新衣服,然後來到公共浴室,叫了兩個女搓背工,把希鳳裡裡外外洗了幾遍。
希鳳洗完澡,換上何小玉買來的新衣服,形象馬上煥然一新。
烏黑的長髮上繫着一根紅色的髮帶,身着杜鵑紅的衣裙,一張略顯稚氣的臉如純潔的百合花,悄然綻放在何小玉眼前。
可惜的是,希鳳的左臉上有一道淡紅色胎記,那感覺像是一副形神俱佳的山水畫,濺了幾滴墨在上面,墨點雖小卻破壞了整個山水畫的神韻。
何小玉笑着打量了希鳳半晌,看得希鳳都害羞地低下了頭。
何小玉滿意地點點頭,她蹲下身子撫摸希鳳的臉說:“果然是個小美人兒,難怪千默這麼喜歡你。”
希鳳驚喜地說:“小玉姐認識千默哥哥。”
何小玉氣哼哼地說:“當然認識,我這輩子都不會忘了他。”
希鳳從小就學會察言觀色,看到何小玉有些生氣,她小心地說:“是不是千默哥哥得罪小玉姐了,請你不要怪他,他肯定是有苦衷的。”
何小玉揉揉希鳳的腦袋說:“你真是個小可愛,記住,以後我就是主人。不要再提千默那個混蛋了,我們馬上去安陽城。”
希鳳好奇地說:“去安陽城個幹什麼?那裡很遠,我以後還能回來看爺爺嗎?”
何小玉說:“當然可以,忘了告訴你,你的千默哥哥就在安陽城。”
希鳳高興地跳起腳拍手歡呼,忽然瞄到何小玉眼中的一道殺氣,她立馬閉上嘴低下頭,靈動的眼睛裡依然有掩飾不住的開心。
第二天早上,何小玉早早起牀,她讓希鳳多睡了一個時辰,很晚才喚希鳳起牀。倆人吃了午飯,何小玉帶着希鳳離開白石城。
外面春意盎然,陽光溫暖,希鳳好像一隻飛出籠子的小鳥,盡情地在藍天白雲下歡笑。
何小玉騎着馬,懷裡抱着希鳳,希鳳張開雙手,感受春風拂面。希鳳從來沒有離開過白石城,一切都那麼有趣、新鮮。
希鳳開心地說:“小玉姐,我好看嗎?”
何小玉說:“當然好看。”
希鳳說:“那我的衣服呢?”
“我說的就是你的衣服。”
希鳳嘟着嘴說:“小玉姐!”
何小玉笑着說:“我開玩笑的,希鳳當然比衣服好看。”
希鳳真誠地說:“小玉姐,謝謝你。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穿過這麼漂亮的新衣服。你和千默哥哥都對我很好,我覺得我是一個幸福的女孩。”
何小玉緊緊抱着希鳳說:“以後你都會一直幸福下去,我的好女孩。”
希鳳說:“小玉姐怎麼和千默哥哥認識的?”
何小玉臉色露出複雜的表情:“一言難盡,我路上慢慢講給你聽。”
希鳳說:“我想學騎馬,還有小玉姐的鞭子好厲害,你能不能教我。”
何小玉開心地說:“當然可以,你要你不怕吃苦,我都願意教給你。”
希鳳說:“我能吃苦,我要變強,像小玉姐一樣厲害,這樣我就能保護千默哥哥和小玉姐。”
“好姑娘,坐好了,我要加快速度了。駕!”
何小玉大喝一聲,和希鳳一起騎着馬,一直往東絕塵而去。
廣袤無垠的大地上,那兩個美麗的背影越來越小,直到消失在地平線裡。
陽光下那條曲折的官道上,隱約還能聽到希鳳歡快的笑聲。
…………
夜深沉,銀月照在黑鷹山上。
以前熱鬧的土匪窩變成了一片死寂,山上的燈火變成了黑暗。叢林間傳來孤狼的嚎叫,聲音如泣如訴,迴盪在山谷間。
山中有一片空曠的地方,那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凸起一百多個新墳,它們靜靜地躺在冷月之下。墳前沒有墓碑也沒有碑文,沒人知道墳墓的主人生前姓什麼叫什麼。
墳前插着主人死前用的長刀,一百多把長刀密密麻麻匯成一片鋼鐵之林。
沒多久,通往黑鷹山的一條小路上,忽然出現一男一女。他們身材高大,都有一雙美麗的金色瞳孔,桀驁的眼神裡透着高貴和冷漠。
男子的身高接近兩米,女子至少也有一米八。倆個人身穿青色鎧甲,上面有精美複雜的紋飾,身背寬大的白色的大劍,劍的長度幾乎和身體一樣高。
大劍沒有劍鞘,劍柄上也有簡單紋飾,整個劍身一種難以言喻力的美感。
這一男一女的出現,驚擾了幾隻夜鴉,它們展開黑色的翅膀,怪叫着飛向遠處。
男子和女子小心翼翼地來到墳墓前,他們仔細觀察着周圍,確定這裡沒有人後,倆人才稍微放鬆警惕。
男子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泥土說:“這裡發生過一場戰鬥,應該是屠殺。泥土上還有殘留的血跡,我們來遲了,這裡沒有一個活口。”
女子閉上眼,用鼻子輕輕嗅了嗅空氣說:“這裡有殘存的魔氣,很微弱。”
男子說:“不錯。”
女子說:“順着這股氣息追蹤下去,應該可以找到。”
男子說:“嗯,馬上出發。”
男子說完,轉身大步流星地離去,女子不緊不慢跟在後面。
一陣山風吹過,吹起女子額頭前的劉海,露出兩根黑色的短角。
…………
走時春風意暖,到時炎夏剛臨。不知不覺間,千默從春天走到了夏日。
千默拉着老馬,駐足在大康國國都安陽城腳下,此時夕陽西下,晚霞燒紅了半邊天。
安陽城裡的熱浪撲面而來,千默彷彿感覺到了她的熱情似火。
安陽,后土大陸最大的都城,人口九百多萬。
除了幾百萬的大康子民聚居於此,還有後土大陸各國形形色色的人慕名而來,或朝拜、或學習、或經商、或雲遊。
雄偉的安陽城在晚霞的襯托下,顯得氣勢更加磅礴。
千默帶着崇敬的目光,擡頭仰望這座雄城,一眼望不到邊的城牆橫亙在眼前,巨大深青色的岩石塊,一塊塊交錯堆砌成巍峨高聳的城牆。
厚重的牆面上有無數大小不一的斬痕、淺坑,這些戰火傷疤,見證了大康人的滄桑磨難與堅強不屈。
千默心潮澎湃,他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大聲喊出來,臉上像喝醉酒一般,紅彤彤的。
千默忽然有種元神出竅的錯覺,他陷入了某種狂想:千默的老馬長出了一雙黑色的翅膀,千默興奮地大喊着,縱身跳上馬背。老馬展翅高飛,眨眼間就上了青天,鑽進了厚厚的白色雲層。
千默在高空中看着腳下越來越小的安陽城,猛然俯衝而下,盡情地欣賞着安陽城的每一條大街小巷。
安陽城由外郭城、皇城、宮城、坊市組成。城內百業興旺,坊市建築鱗次櫛比,道路開闊四通八達。
皇城宮殿參差毗鄰,建築宏偉壯麗,金碧輝煌。宮殿飛檐翹角,龍鳳威嚴。
龐大的皇宮,如同一隻匍匐在蒼茫大地上的權利怪獸,等待着主人地豢養。
皇城四周的城門像一張張血紅的大口,吞噬着一個個鮮活的靈魂和夢想……
“啊!~”
千默開心地大叫着,不知哪裡過來一根長槍,打在千默的頭上。
“你小子鬼哭狼嚎什麼,趕緊下馬,我們要檢查。”
千默捂着頭從臆想中回過神來,他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凶神惡煞的城門守兵。
千默急忙下馬說:“兩位軍爺有事?”
守兵好氣又好笑地說:“當然有事,你小子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騎在馬上手舞足蹈,一個勁地傻笑。你要是精神有問題,是不可以進城的。”
旁邊接受檢查的衆多路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大家指指點點,小聲議論起來。
“看樣子,是第一次來安陽城吧,難怪這麼激動。”
“鄉巴佬,一看就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切!”
千默連忙解釋說:“我沒有問題,沒有問題!剛纔在馬上睡着了,做了一個夢。”
守兵說:“這樣你都能睡着,佩服佩服。進城幹什麼呢?”
千默說:“我是泰豐鏢局的鏢師。”
守兵一聽說千默是鏢局的人,他知道開鏢局的人一般都有官場上的後臺,那是黑白兩道通吃的。
守兵大手一揮說:“走吧!”
千默對守兵拱手抱拳,道了一聲謝謝,然後拉着老馬慢慢朝安陽城裡走去。
進了城門,一條筆直寬闊的石板路,一直穿過朱雀門通向皇城的南門。
這條朱雀大街全長十幾裡,寬兩百步,街邊有小河,河裡種着蓮花,河岸上是交錯栽種着桃樹、杏樹和梨。
這條寬大的朱雀大街兩邊店鋪林立,路上車水馬龍,行人絡繹不絕。店鋪不時傳來吆喝聲,很快掩蓋在嘈雜的人羣裡。
這裡有粗豪的江湖人,身背一口寶劍;有挑着擔子裝滿水果特產的街頭小販;不遠處的路邊,也有衣着襤褸的小孩,伸手向路人乞討。
一輛雕金鑲玉的馬車和千默擦身而過,一股特有的花香味傳到千默的鼻子裡。
千默匆匆一瞥,只見一位年輕的女子伸出頭來,美目顧盼間有種說不出韻味。
千默看着女子的背影心中猜想,這位女子大概是哪位王公顯貴家的千金小姐。
千默不禁感慨:“這安陽城三教九流,魚龍混雜。唉,真是富貴者的逍遙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