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西沉,夜的陰影再次籠罩深沉的大地。
白石城外的墓地,周圍一片死寂,墓地裡石碑林立,上面刻着一個個生前卑微的名字。
高大的樹木上忽然傳來鳥叫聲,那種叫聲好像女子在低聲哭泣,又好像淒厲的慘叫。讓人聽了心裡發毛,脊背寒氣直冒,不敢大聲喘氣。
當地人把這種鳥叫做招魂鳥,是不吉祥的象徵。晚上的時候,沒有願意在這裡待着。
月光照在一個矮矮的新墳上,墳前沒有墓碑,只有一束白色的野花,插在墳頭上,隨風輕輕搖曳。
新墳前站着白衫人和希鳳,倆人一大一小,並排而立。
希鳳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站起身來說:“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白衫人說:“你知道我是女人。”
希鳳說:“姐姐身上有花香味,那些臭男人才不會有。”
白衫人平靜地說:“我叫何小玉,從黑鷹山來。不久前,我在黑鷹山上埋葬了一百個人,他們是我的兄弟姐妹,我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希鳳拉着何小玉的手說:“小玉姐,你肯定很傷心很傷心。”
何小玉平靜地說:“沒錯,我哭幹了眼淚,我恨自己沒用。現在,我的心裡只有地獄,沒人可以讓我解脫。我會在地獄裡鍛造一把利劍,直到刺入仇人的心臟,我就會解脫。”
希鳳說:“小玉姐,這個世界是地獄還是天堂?”
何小玉說:“地獄也好天堂也好,只要能給我力量,我都不在乎。”
“小玉姐想要什麼力量?”
“活下去的力量。”
希鳳說:“我也需要。”
何小玉忽然大喝一聲:“鬼鬼祟祟,滾出來!”
“嘿嘿嘿,沒想到被你發現了。”
刺毛虎和鑽地鼠手拿棍子,帶着幾個無賴兄弟從樹後現身,他們面帶淫笑看着何小玉。
何小玉說:“是你!幾位這麼好心,來祭拜希鳳的爺爺嗎?”
刺毛虎說:“美人真會說笑,這麼好的夜晚,我當然是來和你相見。”
何小玉說:“人你見到了,現在可以滾了吧!”
刺毛虎哈哈大笑說:“見了還不行,請美人跟我們去家裡喝兩杯。”
何小玉說:“我沒空,趕緊滾。”
刺毛虎說:“脾氣挺大,我喜歡。我沒說要你同意,我同意就行了,兄弟們請美人回家做客!”
“好嘞,大夥抄傢伙上!”
刺毛虎急忙說:“記着,千萬不要傷害了美人。”
虎落平陽被犬欺,曾經讓人聞風喪膽的黑鷹山二當家,土匪裡的女煞星,竟然被幾個小無賴欺負到頭上。
何小玉這些天心中積累的悲憤、仇恨,在一瞬間被點燃,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殺意。
何小玉感覺眼皮在不停地跳動,她悄悄解下腰上的長鞭,緊緊地握在手中。
刺毛虎六個人,手拿木棍慢慢朝何小玉圍上來,在他們眼裡,何小玉就是一隻溫柔的小白兔。
何小玉恍惚間,好像回到了黑鷹山,那個噩夢般的一天。地上血流成河,殘肢斷腿飄在血河中,飢餓的禿鷲肆意地糟蹋着兄弟們的遺體。
黑袍人陰陽怪氣的笑臉浮現在何小玉眼前,怒火直衝何小玉頭腦,她咆哮一聲。
“殺!”
何小玉飛身主動攻過來,她揮動手中的長鞭,如黑色毒蛇在黑夜出沒,準備給獵物致命一擊
長鞭在何小玉的舞動下,幻化出一道道殘影,無形的氣勁充斥在周身。
何小玉猝然發動攻擊,氣勢如狂風驟雨,又戛然而止。
何小玉收起長鞭,站在六人的中間。
啪啪啪!刺毛虎六人手中的木棍齊齊斷開,他們目瞪口呆地看着手裡木棍,呆立在原地。
刺毛虎看了一眼何小玉,忽然瞅到鑽地鼠捂着脖子鮮血噴涌,然後整個身體四分五裂,變成一堆肉塊。
幾乎同時,其他四個人也遭遇了同樣的命運。頃刻間,五條生命如燈驟滅。
白色的月光,黑色的長鞭,紅色的血肉,冷酷的美人。
詭異的畫面讓刺毛虎驚恐到極點,他感覺褲襠裡一片溼熱。
刺毛虎崩潰地哭喊:“救命、救命啊!有鬼~”
刺毛虎轉身就跑,他跌跌撞撞倒在地上,忽然感覺雙腿一陣劇烈疼痛。
刺毛虎低頭望去,立馬魂飛魄散,他跑着跑着不知什麼時候失去了雙腿。
刺毛虎發瘋般用雙手拼命地往前爬,他的身後拖出一道長長的血跡。
“救命啊!救命啊!來人吶,有人嗎?”
刺毛虎一次次絕望地叫喊,沒有任何人回答。忽然一隻招魂鳥飛到他面前的石碑上,淒厲的叫起來。
刺毛虎臉色慘白,他想起來白石城老人的話:如果招魂鳥對着你叫,它唯一的想法就是看着你死去。
刺毛虎驚恐大吼道:“滾開!死鳥,滾開!”
何小玉不緊不慢地跟着刺毛虎,希鳳蹲在地上蜷曲成一團,瑟瑟發抖。
刺毛虎忽然笑出聲:“我一定是在做夢,我在做夢,我在做夢!”
何小玉冰冷地說:“去地獄做夢吧。”
黑色長鞭驟然出手,鞭尾如利刃,眨眼間切開刺毛虎的脖子。
毒蛇終於完成它的致命一擊,刺毛虎趴在地上,眼神慢慢失去了神采,只留下驚懼和不甘。
何小玉轉過頭對希鳳說:“希鳳,你過來。”
希鳳戰戰兢兢地來到何小玉身邊,她緊緊抱着何小玉不放。
何小玉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
希鳳輕輕搖搖頭,沒有說話。
何小玉說:“看看地上這些人,如果我不會武功,無法保護自己,我就會被他們抓走。他們會侮辱我的身體,搶走我的錢財,最後把我賣去青樓。
我會永遠活在屈辱和痛苦中,如果我反抗,我會被毒打。
等到我老去的那一天,沒有家人沒有子女也沒有朋友。只有我一個人,在空虛孤獨的黑暗中乞求死亡的來臨。
記住,沒有人可以幫你,你想要的生活,需要用雙手去爭去搶!對敵人殘忍總好過對自己殘忍。”
希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她擡頭看着何小玉,眼中充滿了崇拜的光芒,好像不再有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