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風頭一時之間無人能及, 當之無愧的成爲除了皇家之外的第一家族。李家不僅僅在康國的地位非凡,一文一武統領康國的政壇。而且胡國的胡王曾經的李家的家丁,而殤國太子是李盼的好友。李家就關係到整個天下的局勢, 其顯赫就可以得知了。
李家不過一個女孩就成就這樣的偉業, 民間傳言“生女當生李思過。“
百姓家裡若是多添一個千金也不再像以前一樣失望透頂。最少在這段時間裡女嬰比男嬰還吃香許多。女娃的教育更加被人們重視, 還淚帶起整個社會對女孩子看法的改變。
一些私塾漸漸有女孩子加入。還淚是所有女孩的目標, 哪怕以後能取得她萬一的成績都會令她們驕傲不已。
又過了兩個月, 京城的熱潮漸漸平息下來。胡國也傳來好消息,那裡的政局漸漸步上正軌。該殺了殺完了,該控制的控制了, 該提拔也都提拔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等無名大權在握還淚必然會和胡國通商。胡國貧窮的主要原因就是物品不能很好流通, 而且生產的方式過於單一。家家都是養馬養羊, 吃都是吃羊肉, 馬肉。肉的產量必然沒有糧食的高。
計算一下,草原的漢子有時候一頓要吃掉一斤的羊肉。但是在康國一斤的羊肉能換到十幾斤的大米。照草原人的吃法不窮才奇怪。
若是有了大規模的通商, 那麼對兩國都有好處。
有了通商就有了交流,有了交流後就可以通婚、移民什麼的。康人同化的力量是強大的。幾代以後若是有很大一部分胡人身體裡有康人的血統,就算胡國強大了這戰也打不起來。
這兩個月除了開始皇帝大赦天下,封賞無數。又是祭祖又是什麼的。後面的時間是還淚最輕鬆的時刻。兩人安安靜靜的待在安樂王府裡,喝茶、釣魚、畫畫好不悠閒。花前月下好不浪漫。
今日還淚不容易去了一次早朝, 早朝時提出卸去自己所有職位的請求。還淚現在不僅有爵位還有許多官位在身, 比如兵馬大元帥什麼的。爵位是不可以辭去的。而且康國在政治意義上還是在思想上都在需要這麼一個偶像。但是官職辭去後就可以和蕭不理世事, 笑傲江湖。
還淚早就存着歸隱的念頭, 現在天下太平也該到了爲自己而活的時候了。蕭自己擔心受怕這麼多年, 俗事拋開後才能相老於江湖。
還淚的辭呈無疑震動康國朝廷,還淚去意已決, 但是皇帝絲毫不鬆口,而且還在早朝上暴怒。
還淚卸去職位的想法都沒向李白透露過。這傢伙氣得牙癢癢。
要知道現在李家兩人在康國影響力太大,特別是還淚都有點功高震主的感覺。偏遠地區的老百姓只知有大元帥李思過,不知道皇帝是誰的大有人在。李白早想着等事情平定之後歸隱回幷州了,可是還淚竟然先他一步提出來。
還淚提出來後他就不能走了,不然民間必然傳言皇帝容不得李家。爲了皇帝的面子着想李白怎麼敢跟在他女兒後面嚷嚷着也要回去?
第二次平胡王再次上朝,並且提出昨日的問題。獨孤雪同樣不同意,兩人不顧形象的在朝廷上直接吵起來。早朝不歡而散。
一連幾天,皇帝和平胡王就糾結在這個問題上。還淚在朝堂上破口大罵,獨孤雪沒治還淚的罪,但同樣也沒同意還淚的要求。
早朝後還淚直接去了獨孤雪的御書房。
不等侍衛通報,還淚就衝進御書房。書房的窗子都關着,裡面沒一個伺候的人。獨孤雪坐在書桌旁臉色陰沉得可怕。
“獨孤雪,天下已定,爲什麼不放我走。”還淚進門就吼,管他媽的君臣禮節,本以爲辭呈一下子就能通過,想不到獨孤雪死不鬆口。她做牛做馬幫康國打了這麼長時間戰,現在事情已經辦完了竟然還不讓走人!
獨孤雪擡起頭,面色鐵青。他雖然沉默着,但是這種沉默更像暴風雨來時的沉默。
“瞪什麼瞪,比誰的眼睛大啊?再瞪也不能在我身上穿個孔。”今兒還淚豁出去了,私下裡講話比早朝上更不顧及。要不是還有點矜持外加理智,她早一拳衝上去了。
“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但是不準走,不準從我的視線中消失。”獨孤雪聲音乾澀得難聽,他撇過頭,還淚只能看見他的側臉。優雅而憂傷。
“我是自由的,我是屬於我自己的,我想到哪裡去就去哪裡。對朝廷,對戰爭我已經厭惡了。我要消失,過我自己的生活去。”還淚的聲音輕柔了許多,看獨孤雪的樣子她衝進御書房時那一肚子火不知道哪裡去了。說話都有幾分底氣不足。
她寧願獨孤雪張牙舞爪喊打喊殺,也不想他現在這個樣子。
角落中的他,像是一個被遺棄的布娃娃。
“你不讓我走,難道我不會自己走嗎?和你說一聲是尊重你,臣子不辭而別是大罪,我又何嘗怕過什麼大罪。”自由是靠自己追求而來的,自由正因爲來之不易才顯得更爲珍貴。無論世事如何,還淚對自由的追求是永遠不會變的。
以前是有牽絆,是祖國若有難,吾應爲前鋒。但現在不同,天下已定,沒有非要她不可的地方。是時候和蕭侶魚蝦而友麋鹿,寄浮游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
獨孤雪握緊拳頭全身有些顫抖。
“再見了,我在這裡向你道別了。”還淚走出御書房。後面傳來獨孤雪的怒吼:“來人,把平胡王拿下。”
還淚就這樣坐了牢。好在牢房的條件比想象中的好多了,沒小燕子說的:“擡頭見老鼠,低頭見蟑螂。”
當還淚唸叨着老鼠蟑螂的時候外界一片譁然。還淚極富戲劇性的入獄把西都人民驚得下巴都掉下來。不過得知此事的高層都沒啥驚訝的。
最近幾日平胡王天天在早朝上和皇帝吵架,其實相反不是交惡,而是一個想走一個想留罷了。
這平胡王口氣加語氣都嚴重無禮,今日又追進御書房,估計口無遮攔把皇帝氣瘋了。皇帝對平胡王是寵得一塌糊塗,這關上兩天肯定就放出來了。
不說普通官員,就連李白都沒放在心上。
知道女兒被關,這個不良老爸還拍手稱好。對於女兒拋棄老爸獨自享樂,把老爸留在西都受苦受難他已經心酸了很久了。可是現在官位和女兒相平,自己雖然已經封了公爵,但是爵位還是比女兒矮了一節,想教訓也有心無力。感謝親愛的大BOSS,把女兒教訓了一頓。可是憑着盼兒這傢伙估計在牢裡也很滋潤吧!
還淚這時候的確很滋潤。三個死黨得到消息都跑過來嘲笑她,一個比一個犯賤。當還淚嘴裡嘀咕着,等到耶律憶諳來康國後不知道該不該在她耳邊吹吹風的時候,這三個賤人馬上很識趣的消失在還淚面前。
片刻之後獨孤蕭來了,他沒有說話,只是把還淚上上下下打量的一遍,然後看着還淚。
還淚笑了:“傻瓜,雪怎麼可能會打我?”
兩人隔着鐵門相望,這讓還淚想起許多電視劇中男女主人公隔着牢門相互擁抱、接吻和落淚。那時還淚可是被好好感動了一番。
今兒有了這個機會怎麼會不去試試。
於是兩人隔着牢房擁吻,細細的,溫馨的。和牢房這陰暗的地方格格不入。牢頭自然是自動消失了。此時正是李白詛咒女兒的時候,怎麼活得不滋潤?
還淚還沒對這個場景享受透,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獨孤雪進來的時候兩小夫妻正在你儂我儂,溫柔得擁吻着。
獨孤雪讓人打開牢門自己走進去,卻沒讓獨孤蕭進來。還淚正虎視眈眈地看着他。
“留下來,我馬上放你出去。”獨孤雪深深地看着還淚。
還淚緩緩搖了搖頭:“若沒有自由,李思過就不是李思過了。”
獨孤雪臉色一白:“不愛我爲何連一點點憐憫不給。”
還淚呆了呆:“我不懂你什麼意思。”
獨孤蕭低下頭,二哥一直都喜歡盼兒,從來沒變過。他一直知道,但是盼兒是他最珍貴的人。盼兒沒有不要他,他就不會退出。
“不懂,不懂。”獨孤雪慘笑:“你是不懂。”他突然抱住還淚的頭,把還淚壓在牆上毫不猶豫的吻下去。
他吻得很重,像是親吻靈魂深處的痛苦。還淚先是被嚇了一跳,但是馬上反應過來。她不客氣的咬下去,雙手拼命想把他推開。
嘴裡馬上就有血腥味,但是獨孤雪吻得更重了。爲了眼前的女子他記事以來流過唯一一次淚;爲了眼前的女子他如普通的少年一般惶惶不安。
可是她不愛他,即使他有了天下,願意散盡後宮她還是不愛他。耿樂樂是他的太子妃,但是他登基後沒立她爲皇后。
還淚掙脫開獨孤雪的鉗制,一巴掌就甩了過去。獨孤雪側着臉,眼眸無焦距,美得不似人間的顏色。
他突然笑了,嘴角流着血,臉頰漸漸浮起一個五指印。他沒再去看還淚,轉頭走出牢房。牢頭彷彿什麼都沒看見,把牢房又重新鎖上。
剛走出牢門獨孤蕭一拳打來,獨孤雪不閃不避被打得倒退兩步坐在地上。他爬起來揉也沒揉胸口,只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蕭兒,不要打了,打他還髒了你的手。就當我被狗咬了一口,沒什麼好生氣的。”雖說沒什麼好生氣的,還是這句話就氣得緊了。
獨孤蕭揍過一拳後就冷靜下來。他第一次對人動粗,想不到第一次打的就是自己最敬愛的二哥。
獨孤雪慘笑。狗?剛纔他當着弟弟的面輕薄弟媳婦連畜生都不如。拍完身上的灰塵他徑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