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條寬約二米,似是人工開鑿的石溝,出現在衆人面前。
這條石溝,猶如一條延伸的軌道,沿陡坡頂部直直而下,直通谷底。
石溝最頂端有一輛石車,全身用石頭雕刻而成,矗立在那裡,貌似一個天然敞篷車。
劉毅好奇的藉着月光,上下打量石車,只見車身有一米高五米長,底部有兩排石頭輪子,恰好卡在溝槽兩側軌槽中。嚴格來講,這石車就是一巨大型號的石槽而已。
令人驚詫的是,這車並沒有用繩索之類將之拴在某個地方固定住,按力學原理,就算這車不受力,僅憑自身重量,在這麼陡的斜坡之上,會自然滑落下去。但卻不知爲何,這石車竟就那麼安靜矗立在那裡,似是在等待歸家的孩子。
周濤教授雖見多識廣,也是盯着石車嘖嘖稱奇,指了指陡坡問大鬍子道:“難不成這是反重力坡不成?”
大鬍子搖搖頭:“具體不太清楚,反重力坡我知道,就是下坡時感覺跟上坡似的,而上坡則感覺似下坡,根不用費勁,自己就跑上去了那種。但這怪坡不一樣,下坡的感覺即下坡的感覺,但上坡還是下坡的感覺!”
聽大鬍子這麼說,周濤教授迷惑不解,如是單一重力異常,不會出現大鬍子所說的現象。
“奇怪,奇怪!”他緩緩搖頭作困惑狀,自語道:“難道這是一個直坡,給我們造成了視覺錯誤?”他心裡這樣想着,在求證心思作怪下,下意識一腳踏出,幸虧一旁的劉毅眼疾手快,急忙將其拉住,不然已是風燭殘年的他,定會一腳踏空摔落谷底,一命嗚呼。
周濤教授對於他不要命的行爲,向衆人做了解釋,並尷尬乾笑了兩聲。
大鬍子豎起大拇指把他誇:“教授您還真是有獻身於科學的精神!”
衆人在對着怪坡不斷猜疑之中上了車,裡面空間寬敞,竟然有人工雕刻的石頭座椅,三排六座,座椅附近還有凸起的石塊,類似於汽車把手。
馬六甲最後一個上車,身子剛爬上石車,便被大鬍子推了下去,邊推邊道:“我看你塊大,力量不小,就在後面用推力啓動石車吧!”
馬六甲一邊嚷嚷着沒天理,一邊腳蹬山地,手推石車,整個人斜斜立在那裡,與石車形成一個天然“人”字型。
想那石車足足千斤之重,又加上四個成年人的重量,整體來說已達到一千四五百斤,推動這車談何容易。
“一二三,嗨嗬……”
馬六甲不斷用力,但車子絲毫不動,劉毅見狀跳下車去幫忙。
有劉毅的加入,兩人一起發力,石車終於緩緩啓動,慢慢向下滑去,兩人見狀,急忙扒住石車邊沿,跳進了石槽內部。
他們倆一上來,重力勢能更大,車子竟然加速行駛起來,衆人坐在座椅之上,整個身體後仰,用腳死死蹬着前面石頭座椅的椅背,用手死死抓住石頭把手,唯恐一個不小心被甩了出去,絲毫顧不得看兩側的風景,但見點點星光之下,斜坡顯現着清冷的氣息。
石車越來越快,耳邊傳來呼呼風聲,他們有一種坐過山車的快感。
三百米的距離,半分鐘不到就下了一半有餘。
這時,車子底部石輪與軌槽發出了劇烈摩擦聲,車身整個的速度竟慢了下來,緩緩滑到軌槽底部,停在了一片黃沙之前。
“神奇!”衆人跳下車後,眼睜睜看着石車在沒有受力的情況下,竟緩緩向上滑去,都讚歎不已。
在場的人都不是力學專家,對這種現象都沒有定論,只好在心裡不斷感嘆:“大自然的力量真奇妙!”。
下了陡坡,是一片沙地,細沙鬆軟無比,不遠處就是一道由於落差形成的小型瀑布,流水落下濺起水花,混同清冷月光,泛出冰冷的淒涼之意,而河邊,偶見幾只螃蟹揮舞着鉗子橫行直撞。
瀑布上方的河流被一條狀若“L”型的蓄水池蓄了起來,而“L”上方是一條和河水平面基本持平,能容納兩人並排行走的石橋,河水漫過它不知疲倦地嘩嘩流着,奔向遠方。
大鬍子默不作聲脫下鞋子,用鞋帶互相繫住,掛在脖子上,隨後從揹包拿出登山索,指着石橋對衆人道:“我們從石橋上過去,那石橋常年被水流摩擦,光滑無比,不甚好走,大家手扯住繩索,應該就能很容易的過去!”
看那石橋與下面的河道落差足足有五六十米,不小心掉下去,保不齊會玩完。所以都學着大鬍子的樣子,脫了鞋子掛在脖子上,挽起褲腿,光着腳丫,踩在沙灘上,雙手緊緊握住了繩索,小心翼翼走上石橋。
遠遠望去,他們五人就像串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淌過了被可可村村民稱作母親河的河流,雖然中間有周濤教授不小心滑了一跤的小插曲,倒也沒出什麼較大的事故,並沒有出現劉毅所想的食人怪魚啥的。
淌過百多米長的大河,衆人來到森林邊緣,坐在地上,稍作休息,並補充了一下體力,準備進入黑暗無邊的叢林。
在進入叢林之前,大鬍子叮囑道:“這個點正是野獸狂歡的最佳時刻,大家千萬要小心,都不要離的太遠,緊緊跟着我!”
走在前方和大鬍子並排行走的劉毅忽然停住了身子,鼻子抽吸,似是覺察到什麼,衆人都停了下來,看着他。
劉毅嗅覺靈敏,他隱隱聞到一股被風飄來的血腥之氣:“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血腥之氣?”其他人聽聞此言,也在空中嗅起來,特別是馬六甲那搖頭晃腦四處抽吸的樣子,看起來就像一隻正在四處覓食的小狗,讓人不禁莞爾。
“沒有啊!你鼻子這麼靈?”林雪婉輕聲道。
“那是,你可不知道,劉毅這鼻子靈的很,十里地之外都知道你家今天中午做了些啥好吃的!”馬六甲吹牛兮兮道。
大鬍子道:“有血腥之氣很正常,說不定有狼捕殺了小動物,正在飲血茹毛!”
林雪婉作爲這個羣體裡面唯一的女性,膽子是最小的,平常見到狗都繞道而行,聽大鬍子這麼說,有點兒害怕,不自覺的向劉毅身邊靠了靠。
這次採訪,她本以爲跟着劉毅幾人抵達索南達傑保護站聊聊天就完事,卻沒想到一路發生了遇到盜獵者、爆胎等諸多變故,雖是如此,在好奇心驅使下也沒讓她退縮。
畢竟當時是白天且有這麼多大男人在身邊,絲毫沒有恐懼感。但人類天生對黑暗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林雪婉一想到要進入這樣漆黑,且有猛獸出現的幽幽密林,就算有人在身邊,她還是剋制不了內心的膽怯,心下擔憂無比。
一陣冷風吹來,讓她身上不自覺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身體也不由自主抖動起來。
劉毅覺察到她的異狀,輕輕拍了一下她,鼓勵道:“別怕,我們這麼多人呢!”
林雪婉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悄悄將過河之前裝進兜裡的手槍掏了出來,緊緊握在手中,心中慌亂之感,稍稍平復了些。
衆人小心前行,大鬍子早已將揹包開刃開山刀抽了出來,砍着掛在樹與樹之間的“拉拉秧”,這東西身上充滿了倒鉤刺,一不小心被劃到,定然鮮血橫流。據說當年魯班祖師發明“鋸”就是受到這種植物的啓發。
在夜晚,燈光最容易吸引動物的注意力,他們不敢開燈,只好藉助微弱的星光,在密林中前行。馬六甲和劉毅將周濤和林雪婉兩人護在中間,藉着偶然散落下來的點點星光,死死盯着左右,以防有什麼猛獸突然衝出來。
在前進過程中,不時聽到蛇行狼嘯猿啼之聲,他們嚮往的無人煙的森林,是動物樂園。
對於人類來說,在這種地方前行,一不小心就會突如其來的不明動物咬傷甚至致死,這裡是人類的禁地,也不知可可村村民是如何在這樣的地方繁衍下來的。
大約走了半個時辰,前方的大鬍子,忽然“啊!”的叫了一聲,隨着叫聲,只見一道黑影“嗖”的一聲,向他面門襲來,大鬍子下意識揮刀砍去。
那東西在快刀斬殺之下斷成兩截“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大鬍子俯身看去,只見一條手臂長的花蛇,在地上蠕動,看樣子還沒死透,斷成兩截的蛇頭竟嘴巴大張,昂首吐着芯子,向大鬍子腿上爬來。那怪異的樣子,竟把身經百戰的大鬍子嚇出一身冷汗,急忙揮刀狂砍,頓時將之砍成了肉醬。
經此一頓,衆人前進速度更加快起來,又走了大約一刻鐘出了茂密森林,月光突然大盛起來,前面竟出現一個巨大的山坡。
大鬍子道:“翻過山坡就到了!”
衆人長出一口氣,向山坡上走去。
山坡除了寥寥幾棵不知名低矮樹木之外,竟然如同剛下來時那陡坡似的毫無生命跡象。
這個山坡比較好走,衆人一鼓作氣登上山坡,然後忽然同時停下腳步,互相看了一眼,臉上都露出驚駭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