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嬪斷然搖頭道:“不會,那拉瑕月不是皇后,她不可能令皇上做到那個地步,只要查到證據,絕不可能全身而退,如今就看皇上能否找到證據了。”說到此處,她道:“小全子,這段時間你多注意着重華宮與延禧宮,一有什麼動靜,就立刻來稟告本宮。”
且說弘曆離開鹹福宮後,愉嬪的話一直索繞在耳邊,儀妃……這件事當真會與儀妃有關嗎?
思索半晌,他終是決定去看一看,這般想着,移步前往重華宮,黃氏看到他過來,既驚又喜,行過禮後,道:“外面風涼,皇上請移步暖閣,您用過膳了嗎?若是沒有的話,臣妾立刻讓人去備。”
被她這麼一說,弘曆感覺腹中飢餓,道:“也好,稍微備幾個菜就是了,不必太麻煩。”
黃氏連忙命宮人去安排,回過頭見弘曆仍站在院中,負手看着擺在邊上的盆栽,走過去道:“皇上在看什麼?”
因院子兩邊皆點着燈,所以並不幽暗,足以讓弘曆看到擺放在那些盆載上的顆顆鵝卵石,每一盆皆有,並不曾缺少,看來臨淵池邊的鵝卵石並非出自此處,愉嬪的事,亦與黃氏無關。
弘曆心下一定,口中道:“儀妃這裡的盆栽很是有趣,每一盆皆是不同的樣子,無一重複,是誰在負責打理?”
黃氏微微一笑道:“回皇上的話,是臣妾在打理。”
“你?”弘曆驚訝地道:“爲何要親自打理,可是那些宮人躲懶?”
黃氏聽出他話中的不悅,連忙解釋道:“回皇上的話,並非如此,是臣妾閒來無事,藉此打發時間。”她頓一頓道:“臣妾從小就喜歡擺弄這些花花草草,這裡有好幾盆,還是從潛邸裡帶過來的,一直養得很好。”
弘曆點頭道:“原來如此,朕倒是不知道你還有此喜好。”說到此處,他輕皺了眉頭道:“朕記得,你是雍正十年入的潛邸是不是?”
黃氏搖頭道:“皇上說晚了四年,臣妾是雍正六年入的潛邸,只比皇后與嫺貴妃晚了一年,至今已經十二年了。”
弘曆有些訝異地道:“原來已經這麼久了嗎?朕一直以爲你伴駕的日子並沒有那麼久。”
黃氏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自從她被送入潛邸後,因爲姿色尋常,再加上她性子平實,不懂得曲意相迎,所以並不得弘曆喜歡,來她這裡的日子,屈指可數,有時候甚至幾個月都見不到弘曆一面,正因爲如此,弘曆登基之後,才僅僅封她一個貴人。若非後來蘇氏出事,凌若提議將黃氏封爲嬪,乾隆四年又大封六宮,只怕她至今仍是一個小小的貴人。
弘曆撫着她垂落於頰邊的珠串,道:“你陪在朕身邊十二年,朕卻沒有好好看過你,儀妃,有沒有怪朕這些薄待於你?”弘曆的話令黃氏一驚,連忙屈膝道:“臣妾從沒有這樣想過,相反,臣妾很感激皇上,若非皇上垂憐臣妾,將四阿哥交給臣妾撫養,臣妾至今仍是孤身一人,哪裡能享天倫之樂。”
“不爭不奪,不驕不躁,溫和如水;難怪當初太后會讓朕封你爲嬪,也難怪貴妃會與你親近。”說到此處,他搖頭一笑,輕聲道:“朕真是不該疑心你。”
黃氏聽到他最後那句話,疑惑地道:“皇上何事疑心臣妾?”
弘曆笑一笑道:“沒什麼,朕隨口一說罷了,儀妃不必在意,對了,永珹睡了嗎?朕想看看他。”
黃氏知趣地沒有多問,道:“永珹這會兒應該在與嬤嬤玩耍,臣妾陪您過去,等您看過永珹,晚膳差不多也該備好了。”走了幾步,她問道:“臣妾聽說瑜嬪今日險些失足落入臨淵池中,不知現在怎麼樣了,可還要緊?”
“倒是沒什麼大礙,就是動了胎氣,需要臥牀靜養。”聽得弘曆這話,黃氏目光有些複雜,口中道:“沒事就好,孩子已經七個余月了,若是在這時候出事,當真是太可憐了。”
弘曆心中一動,道:“儀妃此處與臨淵池頗近,可知最近有什麼人常來臨淵池?”
“臣妾只知愉嬪每日都會來這邊走上一圈,其他的人……臣妾倒是真沒注意。”這般說着,她眉眼一動,驚聲道:“難不成真如宮中傳言那樣,今日的事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要加害愉嬪腹中的龍胎?”
弘曆冷聲道:“池中莫名出現一枝紙蓮花,岸邊又多了一些不該出現的鵝卵石,說是湊巧,朕實在難以相信。”停頓片刻,他再次道:“儀妃得暇問問宮中的人,是否有見過可疑之人。”
黃氏連忙答應道:“臣妾知道,臣妾明兒個一早就問,若是有消息,一定立刻告訴皇上。”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永和宮中,金氏臉色微沉地盯着垂手站在面前的柳眉道:“你行事一向穩妥,所以本宮一向放心將事情交給你去辦,爲何此次如此大意?讓珂里葉特氏逃過一劫不說,還留下紙蓮與鵝卵石,這不是明擺着告訴皇上,有人要害珂里葉特氏腹中的孩子嗎?萬一皇上追查到本宮頭上來,你倒是說說,該怎麼辦?”
柳眉低頭道:“這次未能除去愉嬪腹中的龍胎,確實是奴婢的錯,但主子儘可放心,皇上絕對查不到您身上。”
金氏氣惱地道:“你倒是有信心,可惜本宮沒有;皇上一旦起了疑,必定會追查到底,難不成你還有辦法阻止皇上追查下去?還是說到時候你準備旦下所有的罪?可惜就算是這樣,皇上也未必肯相信本宮與此無關。”
站在金氏身邊的應和亦道:“柳眉你可真是的,主子給了你那麼久的時間想辦法,你竟然就想出這麼一個法子來,真不知該如何說你纔好。”
面對金氏的怒氣,柳眉竟然露出一抹笑容,“主子,根本無需阻止,也不必奴婢擔罪,因爲紙璉與鵝卵石並非奴婢所爲,與咱們一點關係都沒有。”